黎明前的官道上，馬蹄聲碎。
    白淩冰勒住韁繩，冰藍色長發在晨風中飛揚。她身後是二十名輕裝騎兵，每人馬鞍旁都掛著裝滿藥囊的竹筒。
    "皇姐，真要這麽做？"太子白淩玨驅馬上前，少年眉頭緊鎖，"現在回京，我還能替你周旋..."
    "不必。"白淩冰甩給他一塊令牌，"拿著我的監國印信，就說我突發惡疾，去北境尋藥了。"
    明月在一旁欲言又止。她金月印記在晨光中若隱若現，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太子昨夜塞給她的平安符。
    林兮與峰塵道對視一眼。昨夜收到的密報太過驚人——丞相景陽聯合太醫院，竟在朝會上彈劾白淩冰私通星穹餘孽，意圖不軌！
    "殿下。"林兮忍不住開口，"那些證據..."
    "栽贓罷了。"白淩冰冷笑，"他們不知從哪找來件星穹法袍，說是我與星兒密會時穿的。"她攥緊馬鞭，"可笑我白淩冰要謀反，還需要借他人名頭？"
    太子突然下馬，鄭重其事地跪地行了個大禮："皇姐放心，臣弟定不讓他們玷汙你的名聲。"
    這一跪讓眾人都怔住了。
    白淩冰冰封般的表情終於出現裂痕，她翻身下馬扶起弟弟："傻子，你可是太子。"
    "但我首先是白淩冰的弟弟。"少年太子眼中閃著倔強的光，"七歲那年若不是皇姐從冷宮把我抱出來，我早凍死在雪夜了。"
    明月猛地抬頭。這段往事她聽姐姐白淩雪提過——當年二公主為救幼弟，獨闖先帝寢宮，在雪地裏跪了整整一夜。
    晨霧漸散，分別的時刻到了。太子帶著金羽衛向東疾馳，而白淩冰則加入了北上的隊伍。
    星兒趴在林兮懷裏，小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全然不知這場因他而起的風波。
    ......
    七日後，北境蒼嵐山下。
    連續趕路讓眾人都疲憊不堪。白淩冰眼下掛著明顯的青黑，卻仍堅持親自檢查每一處營地。
    "歇會兒吧。"林兮遞過熱茶，"朱老說翻過前麵那座山就到藥王穀了。"
    白淩冰接過茶盞，指尖凍得發紅："我在想景陽為何突然發難。"她壓低聲音，"他背後肯定還有人。"
    峰塵道正在不遠處教星兒認星圖，聞言抬頭："丞相府與陳氏有姻親關係。"
    "不止如此。"白淩冰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離京前我查到，景陽的嫡女景柔與太醫院判杜仲有婚約。
    而杜仲..."她冷笑一聲，"正是當年負責處理星穹閣遺物的主事。"
    林兮忽然想起什麽："明月說過，陳氏密室裏有太醫院的密令。"
    "一環扣一環。"白淩冰捏碎手中枯枝，"但我最不解的是，他們為何突然對星兒下手？天樞轉世的秘密，本該隻有皇室知曉..."
    "或許..."林兮猶豫道，"有人不想星穹閣複興？"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號角聲。
    一隊黑甲騎兵如烏雲般壓來，為首者高舉"蘇"字大旗——是北境邊軍統帥蘇定遠！
    "殿下！"蘇將軍飛身下馬，"末將接到太子密信，特來護送。"
    白淩冰卻盯著他身後："這些兵...不是邊軍？"
    確實，那隊騎兵雖然打著邊軍旗幟，但裝備精良得過分，每人胸前還佩著枚銀星徽記。
    蘇定遠苦笑："是"星衛"，陛下秘密培養的精銳。"他遞上一封信，"太子說，朝中局勢有變..."
    信上隻有寥寥數語：景陽聯名十七位大臣上書，稱白淩冰畏罪潛逃。
    皇帝已下詔剝奪她監國之位，命北境各州攔截。
    "荒唐！"白淩冰氣得渾身發抖，"我離京明明是得了父皇口諭！"
    蘇定遠欲言又止："殿下，還有一事..."他艱難地開口，"明月姑娘在京中...出事了。"
    林兮手中的藥囊啪嗒落地。原來太子回京次日，明月就獨自夜闖丞相府，意圖盜取證據。結果中了埋伏，如今被關在天牢。
    "那個傻丫頭！"白淩冰一拳砸在樹上，冰屑簌簌落下，"我早該想到她會..."
    "殿下別急。"蘇定遠趕緊補充，"太子已派人暗中保護。但景陽放出風聲，說要用她引出白淩雪。"
    峰塵道突然開口："聲東擊西。"他指向地圖，"景陽真正要對付的不是殿下，而是藏在暗處的白淩雪。"
    星兒不知何時醒了，揉著眼睛走過來："姑姑別哭..."
    孩子稚嫩的聲音讓白淩冰瞬間紅了眼眶。她蹲下身抱住星兒："姑姑沒哭。"再抬頭時，眼中隻剩決絕，"蘇將軍，我要改道。"
    "殿下！"
    "去藥王穀隻需一日路程，有林兮他們足矣。"白淩冰解下腰間玉佩塞給林兮，"拿著這個，藥王認得。"
    林兮急道："那您..."
    "我回京。"白淩冰翻身上馬，"明月不能白犧牲，星穹閣的冤屈也該洗清了。"
    她看向蘇定遠，"勞煩將軍分我三百輕騎。"
    峰塵道突然將星河劍解下遞去："帶上這個。"
    白淩冰怔了怔，隨即會意——星河劍是星穹閣信物，持劍入京，等於向天下宣告她的立場。
    "保重。"她鄭重接過，又摸了摸星兒的頭，"等姑姑回來，帶你去放河燈。"
    馬蹄聲遠去，林兮望著那抹冰藍色身影消失在風雪中，心頭沉甸甸的。腕間星痕突然隱隱作痛，像是在預警什麽。
    "走吧。"峰塵道輕按她肩膀，"拿到解藥，才能幫到他們。"
    星兒仰起小臉："姐姐，姑姑會有事嗎？"
    "不會的。"林兮握緊孩子的手，"因為你父皇...是個好皇帝。"
    這句話她說得有些違心。但看著星兒信賴的眼神，她寧願相信那位深居紫辰殿的帝王，終會明辨是非。
    風雪漸急，藥王穀的輪廓在遠處若隱若現。而千裏之外的紫月王都，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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