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轉身與十一對視，十一心虛的低下頭。
    “你害怕什麽呢？你不是早就知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我以前一直奇怪，你為什麽總說幫我處理好這個、幫我處理好那個就離開，你還真的是離開啊！我呢？我還總想著帶你離開萬裏山莊，給你自由，你也從未表現出向往，現在我明白為什麽了。”喬木自己坐下，喝了口水繼續說：“每次遇到危險你都衝在最前麵，凶狠毒辣，根本不在意受不受傷，甚至以命搏命，以前我以為是你武功的特點，現在我明白了，可能你在求早點離開吧！”
    十一搖著頭，他能感受到公子生氣了，因為自己活不了幾年的事情生氣了，可是影衛都活不長，他沒有刻意隱瞞，公子為什麽生氣？十一來不及想這些複雜的事情，隻能低頭認錯。
    喬木歎了口氣，“你又有什麽錯呢？大概是我錯了，我沒把你當成一個工具、一個隨時赴死的影衛，當你說。。。算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義。”
    這個時候小二將剛熬好的藥送了上來，喬木將藥放在了桌上，“藥在這，你想喝就喝，不想喝就算了。我出去一趟，你別跟著我。”說完喬木轉身就出去了，留下一臉驚恐不知所措的十一。
    喬木覺得自己心裏憋著一股氣，但是又不知道氣誰，氣十一嗎？氣十一不珍惜生命，但是當影衛是別無選擇，況且他也早就知道自己是這樣的結局；氣常懷嗎？常懷讓十一傷痕累累，但是對於常懷來說每個影衛都是這麽使用的，他甚至已經盡力去保護十一了；那氣什麽？氣這個世界？自己隻是異界的一縷孤魂，憑什麽氣這個世界？那氣自己？沒有辦法治好十一，讓十一能健康地活著，沒有辦法改變十一那種隻為完成任務，生命無所謂的態度。
    對，是這樣的，人所有的憤怒都源於自己的無能。喬木這樣想著。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的將怒火燒到十一身上，他怎麽敢？他偷偷說過那麽多次愛慕公子、喜歡公子，難道不是想長遠的跟我在一起？當自己不再想與他分開，他卻不慌不忙地說：我快要死了。這。。。這他媽把我當成了什麽？喬木越想越氣。
    喬木並沒有目的去哪，隻不過覺得客棧太壓抑，變出來走走，因為客棧裏每個人都理所當然地告訴他，十一快死了，沒有絲毫的驚訝、難過，就連十一本人也一樣。隻有黃星兒表現出來了一個醫者該有的態度，盡力救治，但是對於不可逆轉的事情也僅僅是做了自己該做了，十一不是她的親人，她僅僅是出於醫者的本能治療了常懷哥哥朋友的一個下人。
    也許十一明天就死了，誰也不會難過吧，常懷不會難過、萬裏山莊不會難過、甚至連十一自己都不會難過，會有新的影衛頂上來，十一這個人就跟從來沒出現過一樣，沒人在乎他是怎樣一個人，更沒人在乎他也曾經擁有過喜怒哀樂，更沒在乎他可能喜歡過他的公子，他不過是一個隨時可棄的工具而已。但是我在乎過，喬木在心中呐喊。
    現在在喬木心中，十一就是一個頑固的不配合治療的病人，他急得火上房，十一卻是一副已然如此不用搶救的表情，可能是因為當醫生的經曆，讓喬木格外生氣，或許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他生氣是因為對十一已經有了情，他無法接受十一活不了幾年的現實，卻又不知道找誰發泄，隻能把火撒在最親近的十一身上。
    這時一股風吹來，寒冷的北風讓喬木清醒了一些，原來他已經呆呆地站了很久，而且喬木知道他後麵一直跟著一個人，不用想這個人就是十一。“天這麽冷還出來折騰，跟他說不要跟著、不要跟著是聽不懂嗎？”喬木心中的火又升了一級，但是又不想當眾發作，他轉身就往客棧走，十一也趕緊施展輕功回去。
    推開房間的大門，喬木差點被氣笑，十一還跪在剛才的地方，似乎連動都沒動過，看喬木回來才敢抬頭，呆呆地叫了句“公子”然後又把頭低下，要不是他身上的一股寒氣，喬木真的要相信十一沒出去過了。
    看著十一小心翼翼的樣子，喬木不忍心怪他，想到在自己麵前的人傷痕累累，喬木又感到一陣陣的心疼。十一又做錯了什麽呢？
    “跪這麽久也累了，你起來吧！”喬木開口說道。
    十一愣了一下，他知道公子肯定發覺自己跟著的事情了，他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公子竟然沒有發現？不對，公子肯定發現了，為什麽公子沒有罵自己抗命呢？十一想不明白，他緩緩地站起來，盡量站在陰影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站在那裏做什麽？去，到那邊靠著！”喬木指了下那邊的床。
    十一不敢靠著也不敢違令，隻好坐了床邊。
    喬木看了看桌子上放藥的碗，用手摸了一下碗口還是濕的。自己出去這麽長時間，如果十一在自己剛出去就喝了肯定碗已經幹了，他肯定是回來的時候匆匆忙忙就喝掉了。
    “十一。”
    “屬下在！”
    “你嘴邊有藥湯。”喬木指了指說道。
    “啊！”十一趕緊用袖子擦，擦了一下之後發現根本沒有，他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進來以後才喝藥的事情被公子發現了。。。
    “公子。。。十一錯了。。。”十一別的不行，認錯速度第一，趕緊跪地請罰。
    “你錯什麽了？你不是偽裝得挺好，我也沒發現。”喬木拿著藥碗說。
    “十一惹公子生氣了。。。”十一怯生生地說。
    “我為什麽生氣？你快死了我有什麽可氣的？沒有你，山莊還會有十二十三十四十五給我送過來，我氣什麽？”喬木問向十一，也像是問自己。
    聽著喬木這麽說，十一隻是俯下身子，什麽也不敢說，但是輕微顫抖的身子顯露出害怕和委屈。
    “一樣有人為我衝鋒陷陣、一樣有人為我鞠躬盡瘁，而我不用再為那個人操心，他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我隻要讓他執行一個又一個的任務，刀鈍了、不好用了就換一把，反正都是沒有感情的工具。你說對不對？所以我為什麽要生氣？”喬木現在腦子跟不上嘴，一股腦把自己的氣憤都表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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