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存挑戰虛弱、窮困、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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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魚覆水
    陰沉的雲層壓得極低,仿佛要將這京城都碾碎。張小帥裹緊那件破舊的飛魚服,每走一步,破損的衣料摩擦聲都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狽。街道上的行人紛紛側目,竊竊私語聲如毒蛇般鑽進他的耳朵。
    “快看,那不是張小帥嗎?他怎麽還活著?”
    “詐屍了吧!真是晦氣,趕緊離遠點。”
    這些話像鋒利的刀刃,一下下割著他的心。但他咬著牙,繼續朝著錦衣衛百戶所走去。曾經,他穿著這身飛魚服,是何等的威風,如今卻成了眾人眼中的怪物。褪色的蟒紋在暗沉天光下蜷曲如死蛇,金線繡的四爪飛魚早已磨成灰白絲線,腰間的鸞帶斷了半截,隨著步伐晃蕩。
    百戶所朱漆大門的銅釘在雨霧中泛著冷光。張小帥抬手欲叩,忽聽得門內傳來哄笑。“聽說張百戶的棺材板用的是南洋紫檀,”熟悉的聲音讓他指尖發顫,“結果被個死人給頂開了!”他深吸一口氣,指節重重落在門上,回聲驚起簷下寒鴉。
    “進來。”王百戶的聲音裹著茶香飄出。張小帥推門而入,正對上一雙藏在金絲眼鏡後的三角眼。檀木案幾上,他半年前繳獲的貢品端硯,此刻正盛著王百戶的漱口水。
    “喲,張小帥?命夠硬的啊?聖上‘恩典’賜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你?”王百戶慢條斯理地擦拭翡翠扳指,鏡片後的目光像毒蛇信子,“這‘恩典’背後…嘿嘿,你好自為之吧。”話音未落,算盤珠子被撥得劈裏啪啦響,“死亡”期間的餉銀單甩在桌上,墨跡未幹的數字比他預想的少了七成。
    張小帥攥緊拳頭,袖口露出的繃帶還滲著血。三日前他在亂葬崗驗屍時,被野狗撕咬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大人,城郊河道的無名男屍案…”
    “就你能!”算盤轟然倒地,算珠滾到張小帥腳邊,“不給經費,十日破案。辦不好,這身飛魚服就給你陪葬!”王百戶突然湊近,溫熱的吐息噴在他耳後,“聽說你在棺材鋪和死人同吃同睡?小心哪天真被閻王爺勾了魂。”
    值房裏,周成正翹著二郎腿烤火。張小帥的案卷被扔在炭盆邊,邊緣已焦出黑邊。“張大人是要寫《棺材裏的探案手記》?”周成晃著酒壺,繡春刀鞘在他腰間撞出清脆聲響,“可惜您那把刀,被兄弟們喂了狗。”話音未落,牆角突然傳來嗚咽,三隻惡犬齜著牙撲來,張小帥後背重重撞上書架,泛黃的卷宗如雪花般紛紛揚揚落下。
    深夜的棺材鋪飄著桐油味。張小帥蜷縮在兩具未完工的棺材之間,就著月光啃發黴的窩頭。木屑混著粗糧紮得牙齦出血,他卻吃得格外仔細。老鼠在梁上亂竄,他忽然想起白天在亂葬崗發現的異樣——那具男屍指甲縫裏的綠色纖維,與周成新換的披風內襯顏色一模一樣。
    “張小哥,來活了。”老王的煙袋鍋子敲在棺材板上,火星濺在張小帥手背,“城西劉員外家的小妾投井死了,仵作不敢碰,你去瞧瞧?”雨滴順著屋簷滴落,在地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坑。張小帥摸了摸懷裏的物證袋,那裏除了纖維,還藏著半枚帶血的翡翠扳指——正是白天從王百戶書房窗台下撿到的。
    井邊圍著看熱鬧的百姓。張小帥俯身查看屍體,指尖剛觸到死者脖頸,人群突然騷動。“晦氣!死人碰死人!”有人舉著掃帚要打,卻被一聲怒喝打斷:“錦衣衛辦案,閑人退下!”
    李千戶的繡春刀橫在眾人麵前。他盯著張小帥沾滿泥漿的飛魚服,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神色:“王百戶說你瘋了,看來不假。”刀刃挑起死者發間金簪,寒光映出簪頭斷裂的缺口,“這簪子,與三日前珠寶行失竊的貢品倒是一模一樣。”
    張小帥瞳孔驟縮。記憶如潮水湧來——半年前他追查的走私案,卷宗裏失蹤的貢品清單上,就有這支九鳳朝陽簪。他猛地扯開死者衣襟,心口處赫然有個發黑的掌印,與王百戶擦拭的翡翠扳指紋路完全吻合。
    “圍住!”李千戶突然拔刀,雨水順著刀刃流進泥土,“張小帥,私通反賊,蓄意謀反,你可知罪?”四周突然湧出黑衣侍衛,飛魚服在雨中獵獵作響。張小帥後退半步,後背抵住冰涼的井壁,懷中的物證袋悄然滑落。
    暴雨傾盆而下,將井邊的血跡衝刷得幹幹淨淨。張小帥望著李千戶腰間晃動的金牌,突然想起王百戶那句“聖恩”。原來從他在棺材裏睜開眼的那一刻,就掉進了精心編織的羅網——有人想讓他永遠閉嘴,而他不過是棋盤上一顆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
    “想殺我?”他突然笑出聲,笑聲混著雨聲驚飛群鴉,“那就看看,是你們的刀快,還是真相先一步見光!”破布包裹的飛魚服下,藏著的不僅是傷痕,還有一具具冤魂的呐喊。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京城的暗流,才剛剛開始翻湧。
    鐵網孤魂
    百戶所的大門依舊威嚴聳立,朱漆銅釘在暮色中泛著暗紅,可在張小帥眼中,卻像是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他深吸一口氣,破損的飛魚服在風中簌簌作響,腰間鸞帶斷口處還沾著前日與野狗搏鬥留下的血漬。當他邁步跨過門檻時,簷角銅鈴突然發出刺耳的錚鳴,驚起一群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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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內石板路上積著薄霜,幾個錦衣衛力士正在擦拭繡春刀。看到他走來,其中一人故意將刀鞘重重砸在地上,金屬撞擊聲在空蕩的庭院回蕩。"喲,這不是從棺材裏爬出來的活死人嗎?"說話的小旗周成斜倚在廊柱上,刀尖挑起張小帥垂落的斷帶,"這身皮都爛成這樣了,還舍不得脫?"
    張小帥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注意到廊下陰影裏,還有人正用帕子掩住口鼻——仿佛他身上真的帶著腐臭。往日同僚們看他的眼神,如今都淬了毒。轉過回廊時,不知誰悄悄伸出腳,他踉蹌著扶住牆壁,聽見身後傳來壓抑的哄笑。
    王百戶書房外的銅獅齜著獠牙,嘴裏銜著的銅球布滿綠鏽。張小帥整理了一下衣裝,破損的蟒紋在暮色中蜷曲如死蛇。指節叩在雕花木門上時,他聽見屋內傳來算盤珠子的嘩啦聲,還有研磨朱砂的沙沙響。
    "進來。"屋內傳來王百戶那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聲音,混著濃重的龍涎香。
    推開門,暖意裹挾著熏香撲麵而來。王百戶正伏案書寫,金絲眼鏡滑到鼻尖,露出三角眼裏的陰鷙。檀木案幾上,張小帥半年前繳獲的貢品端硯,此刻正盛著墨汁,旁邊擱著他失蹤的餉銀賬本——封皮上還沾著半枚新鮮的茶漬。
    "大人。"張小帥抱拳行禮,袖口滑落,露出纏著布條的手腕,"卑職申請複職。"
    算盤珠子突然劈裏啪啦炸響。王百戶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後的目光像毒蛇信子般掃過他的飛魚服:"命夠硬啊,張小帥。聖上"恩典"賜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你?"他突然冷笑,翡翠扳指重重敲在賬本上,"這"恩典"背後...嘿嘿,你好自為之吧。"
    張小帥的心猛地一沉。三個月前那場突如其來的"暴斃",連同聖上欽賜的棺槨,此刻都成了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正要開口,王百戶已經將算盤轟然推倒:"死亡期間的餉銀?充公了。撫恤?你當百戶所是善堂?"算珠滾落在地,撞出細碎的脆響,"不過既然你想幹活..."泛黃的卷宗被甩在桌上,封皮寫著"城郊河道無名男屍案","查清楚身份,處理屍體,平息流言。辦不好,這身飛魚服就給你陪葬。"
    "大人,可這案子..."
    "沒經費。"王百戶突然湊近,溫熱的吐息噴在他臉上,"聽說你在棺材鋪和死人同吃同睡?正好物盡其用。"他抓起狼毫,筆尖的墨汁滴在張小帥手背,"十日之內,我要看到結案文書。"
    離開書房時,張小帥在廊下撞見周成。對方故意撞向他的舊傷,繡春刀鞘擦過他腰間的斷帶。"張大人這是要轉行當仵作?"周成壓低聲音,酒氣混著血腥味噴在他耳邊,"那具男屍的指甲縫裏,可藏著好東西呢。"他突然扯開自己的披風內襯,露出一抹與證物袋裏纖維同樣的綠色。
    深夜的棺材鋪飄著桐油味。張小帥就著油燈查看卷宗,傷口的舊疾在潮濕中隱隱作痛。案頭擺著從屍體指甲縫提取的綠色纖維,還有半枚帶血的翡翠扳指——那是他在王百戶書房窗台下撿到的。更夫敲過三更時,窗外突然傳來瓦片輕響,他剛摸到藏在枕頭下的匕首,就聽見老王的咳嗽聲:"張小哥,城西劉員外家的小妾投井死了,仵作不敢碰,你去瞧瞧?"
    井邊圍著看熱鬧的百姓。張小帥俯身查看屍體,指尖剛觸到死者脖頸,人群突然騷動。"晦氣!死人碰死人!"有人舉著掃帚要打,卻被一聲怒喝打斷:"錦衣衛辦案,閑人退下!"
    李千戶的繡春刀橫在眾人麵前。他盯著張小帥沾滿泥漿的飛魚服,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神色:"王百戶說你瘋了,看來不假。"刀刃挑起死者發間金簪,寒光映出簪頭斷裂的缺口,"這簪子,與三日前珠寶行失竊的貢品倒是一模一樣。"
    張小帥瞳孔驟縮。記憶如潮水湧來——半年前他追查的走私案,卷宗裏失蹤的貢品清單上,就有這支九鳳朝陽簪。他猛地扯開死者衣襟,心口處赫然有個發黑的掌印,與王百戶擦拭的翡翠扳指紋路完全吻合。
    "圍住!"李千戶突然拔刀,雨水順著刀刃流進泥土,"張小帥,私通反賊,蓄意謀反,你可知罪?"四周突然湧出黑衣侍衛,飛魚服在雨中獵獵作響。張小帥後退半步,後背抵住冰涼的井壁,懷中的物證袋悄然滑落。
    暴雨傾盆而下,將井邊的血跡衝刷得幹幹淨淨。張小帥望著李千戶腰間晃動的金牌,突然想起王百戶那句"聖恩"。原來從他在棺材裏睜開眼的那一刻,就掉進了精心編織的羅網——有人想讓他永遠閉嘴,而他不過是棋盤上一顆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
    "想殺我?"他突然笑出聲,笑聲混著雨聲驚飛群鴉,"那就看看,是你們的刀快,還是真相先一步見光!"破布包裹的飛魚服下,藏著的不僅是傷痕,還有一具具冤魂的呐喊。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京城的暗流,才剛剛開始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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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刃叩門
    推開門,蒸騰的龍涎香裹著滾燙的茶氣撲麵而來。張小帥看到王百戶正坐在雕花檀木書桌後,羊脂玉盞在指尖慢悠悠地轉著圈,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窗外的秋雨敲打著竹簾,將屋內的光影割裂成細碎的銀線,落在他補丁摞補丁的飛魚服上。
    他強壓下傷口傳來的灼痛,破損的蟒紋隨著抱拳動作簌簌抖動:"卑職張小帥,特來向大人報到。"話音未落,案頭的鎏金狻猊香薰突然發出一聲悶響,繚繞的青煙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王百戶這才懶洋洋地抬起眼皮,金絲眼鏡後的三角眼上下打量著他,仿佛在審視一具腐爛的屍體。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條吐信的毒蛇:"喲,張小帥?命夠硬的啊?聖上"恩典"賜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你?…哼哼,這"恩典"背後…嘿嘿,你好自為之吧。"
    茶盞重重磕在紫檀木案幾上,濺出的茶水在張小帥呈遞的複職文書上洇開深色水痕。他看著那些扭曲的字跡,仿佛看到自己被篡改的人生——三個月前那場突如其來的"暴斃",欽賜棺槨裏莫名消失的陪葬品,還有守靈夜聽到的、牆角處若有若無的冷笑。
    寒意順著尾椎骨竄上後頸,他卻不得不擠出僵硬的笑:"大人,卑職此次死裏逃生,一心隻想繼續為大人效力,還望大人能給卑職一個機會。"話音未落,王百戶突然抓起算盤,劈啪作響的算珠聲驚得梁上寒鴉撲棱棱亂飛。
    "機會?"算盤轟然砸在地上,散落的珠子滾到張小帥腳邊,"你死的這三個月,百戶所的糧餉可沒多養閑人。"泛黃的賬簿被甩在臉上,油墨刺鼻的氣味混著血腥味——那是他昨夜在亂葬崗驗屍時,被野狗撕咬留下的傷口滲出的血。
    張小帥強忍著眩暈撿起賬簿,入目是自己"死亡"期間的餉銀記錄,本該沉甸甸的數字後麵跟著個刺眼的零。他正要開口,王百戶突然掏出翡翠鼻煙壺,辛辣的味道嗆得他眼眶發紅:"城郊河道那具無名男屍,三日之內查明身份、處理幹淨。辦不好,就帶著你的飛魚服滾回棺材裏!"
    "大人,可這案子沒有..."
    "沒有經費?"王百戶的翡翠扳指重重敲在案幾上,震得硯台裏的墨汁飛濺,"錦衣衛辦案,靠的是本事,不是銀子。"他突然湊近,溫熱的吐息噴在張小帥耳後,"聽說你現在住在棺材鋪?正好和老本行相稱。"
    離開書房時,簷角銅鈴在風中發出刺耳的錚鳴。張小帥抱緊沾滿墨漬的案卷,突然聽見值房傳來哄笑。透過虛掩的門縫,他看見周成正舉著他的繡春刀鞘把玩,刀刃上還沾著新鮮的狗血:"瞧見沒?這刀鞘被野狗啃得比張百戶的飛魚服還慘!"
    深夜的棺材鋪飄著濃重的桐油味。張小帥就著油燈翻看案卷,傷口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死者指甲縫裏提取的綠色纖維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與他記憶中周成新換的披風內襯顏色一模一樣。更夫敲過三更時,窗外突然傳來瓦片輕響,他摸出藏在枕頭下的匕首,卻隻看到老王佝僂的身影:"張小哥,城西劉員外家的小妾投井死了,仵作不敢碰..."
    井邊的圍觀人群將月光遮得嚴嚴實實。張小帥剛掀開死者臉上的白布,就聽見有人尖叫:"晦氣!讓棺材裏爬出來的人碰死人,這是要招災啊!"木棍和菜葉劈頭蓋臉砸下來,他本能地護住傷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錦衣衛辦案,閑人退下!"繡春刀破空聲驚散眾人。李千戶的飛魚服在風中獵獵作響,可當他看清張小帥的臉時,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王百戶說你瘋了,看來不假。"刀刃挑起死者發間的金簪,寒光映出斷裂的缺口,"這簪子,與三日前珠寶行失竊的貢品倒是一模一樣。"
    張小帥的瞳孔驟縮。記憶如潮水湧來——半年前他追查的走私案卷宗裏,失蹤的貢品清單上,正有這支九鳳朝陽簪。他顫抖著扯開死者衣襟,心口處那個發黑的掌印,紋路竟與王百戶把玩的翡翠扳指分毫不差。
    "圍住!"李千戶的喝令聲淹沒在驟起的暴雨中。黑衣侍衛的飛魚服在雨幕中連成鐵網,張小帥後背抵住冰涼的井壁,懷中藏著的翡翠扳指硌得肋骨生疼。原來從他在棺材裏睜開眼的那一刻,就掉進了精心編織的羅網——有人想讓他永遠閉嘴,而他不過是棋盤上一顆隨時可以舍棄的棄子。
    "想殺我?"他突然笑出聲,雨水混著血水順著嘴角流下,"那就看看,是你們的刀快,還是棺材裏的冤魂先索了你們的命!"破損的飛魚服在風中獵獵作響,像麵殘破的戰旗。當第一聲驚雷炸響時,他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染血布條——那上麵的暗紋,與王百戶書房裏的密信如出一轍。
    暗流沉屍
    城郊河道邊,冷風裹挾著腐臭撲麵而來,將水麵吹起層層灰綠色的漣漪。張小帥蹲在那具無名男屍旁,破損的飛魚服下擺浸在泥濘裏。屍體已經高度發脹,青灰色的皮膚下爬滿暗紅屍斑,口鼻處溢出的泡沫凝結成塊,在寒風中泛著詭異的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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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強忍著胃部翻湧,解開死者衣襟。麻繩勒痕在脖頸處蜿蜒如蛇,指節卻突然頓住——死者右手緊握成拳,指甲縫裏隱約透出一抹不自然的色澤。就在這時,河麵上漂來半片殘破的草席,邊緣撕裂處露出的編織紋路,竟與死者袖口的補丁如出一轍。
    "這可如何是好?"張小帥喃喃自語,用小刀小心翼翼刮下指甲縫裏的碎屑。腐肉黏著墨綠色纖維剝落時,遠處傳來馬蹄聲。他慌忙將證物包進染血的帕子,抬頭正撞見周成騎著高頭大馬,繡春刀在暮色中折射出冷光:"張大人這是和死人聊上了?當心他半夜找你索命!"
    回到城中時,更鼓剛響過二更。棺材鋪的油燈在雨幕中搖曳如鬼火,老王蹲在門檻上敲煙袋鍋:"今兒城西布莊丟了三匹綠綢,聽說是西域來的..."話音未落,張小帥已衝出門去。青石板路上積水倒映著破碎的月光,他摸著懷中藏著的纖維,突然想起王百戶書房裏那卷未寫完的密信——信紙邊緣同樣沾著這種特殊的植物碎屑。
    此後三日,他如同困在蛛網中的飛蛾。走訪當鋪時,掌櫃的瞥見他腰間斷了半截的鸞帶,慌忙將當票塞進櫃台;在茶館打聽消息,茶客們一哄而散,隻留下滿桌未喝完的涼茶。第五日深夜,他在城東破廟發現新鮮馬蹄印,卻在追蹤時被人打暈。醒來時懷中的證物袋不翼而飛,左肋新添的刀傷正汩汩滲血。
    "張小哥,有人找。"老王的煙袋鍋戳在他肩頭時,天剛蒙蒙亮。藥鋪後院裏,神秘人蒙著麵遞來半塊玉佩:"城西亂葬崗第三棵歪脖子樹下,有你要的東西。"泥土裏埋著的鐵盒布滿鏽跡,打開瞬間,張小帥瞳孔驟縮——裏麵是染血的賬簿,密密麻麻記錄著王百戶與走私商的交易,而每筆款項旁,都畫著與死者指甲縫纖維相同的符號。
    暴雨傾盆而下的夜晚,張小帥攥著賬簿闖入百戶所。值房裏,周成正與幾個力士圍著火盆喝酒,披風內襯的綠色絲線在火光中格外刺眼。繡春刀出鞘的瞬間,窗外驚雷炸響,照亮牆上懸掛的"清正廉明"匾額——那墨跡未幹的落款,赫然是王百戶的筆跡。
    "來得正好。"周成將酒壺重重砸在桌上,"王大人早就說過,不該留你這條漏網之魚。"他扯開衣襟,胸口猙獰的疤痕與死者脖頸的勒痕形狀相似,"半年前那樁走私案,你以為真是意外?"
    打鬥聲驚醒了整個百戶所。張小帥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看著湧來的黑衣人。傷口的疼痛讓他眼前發黑,卻突然摸到懷中硬物——那是從死者身上悄悄取下的玉佩碎片,此刻正與神秘人給的半塊嚴絲合縫。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他終於明白,這場追查從不是為了簡單的真相,而是要撕開籠罩在京城上空的黑幕,哪怕代價是再次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殘酒謎音
    秋雨浸透的青石板路泛著冷光,張小帥攥著被血染紅的帕子,踉蹌著走過城東牌坊。連續七日走訪無果,他的飛魚服已結滿鹽霜,腰間纏著的布條下,被野狗撕咬的傷口又開始潰爛。當"醉仙樓"的酒旗在雨幕中若隱若現時,他幾乎是撞開了酒館的雕花木門。
    屋內酒氣混著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張小帥抹去臉上雨水,目光掃過滿堂醉客。角落裏,一個醉漢正拍著桌子叫嚷:"那天那兩人,吵得房梁都要塌了!"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飛魚服下擺掃翻了鄰桌的酒碗。
    "您能詳細說說當時的情況嗎?"張小帥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雙手死死撐住搖晃的桌麵。油燈昏黃的光暈下,他看見醉漢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警惕。
    醉漢打了個酒嗝,抓起酒壇猛灌一口:"那人穿得補丁摞補丁,和個蒙黑巾的吵得不可開交。說什麽"你別想抵賴","當年的事我都記著"..."話音未落,酒館大門突然被撞開,寒風卷著雨絲撲進來。張小帥渾身一僵——周成帶著幾個力士跨進門檻,繡春刀的寒光映在醉漢驚恐的臉上。
    "張大人好雅興。"周成晃著酒壺逼近,故意將酒水潑在張小帥傷口處,"查案查到醉仙樓來了?"他突然揪住醉漢衣領,"這瘋子滿嘴胡話,也值得你上心?"醉漢掙紮間,一塊碎玉從懷中滑落,張小帥眼疾手快接住——正是與死者玉佩材質相同的碎片。
    深夜的棺材鋪裏,張小帥就著油燈反複摩挲碎玉。老王蹲在門口抽旱煙,煙鍋裏的火星明明滅滅:"今兒當鋪李掌櫃說,半月前有人當掉半塊和田玉。"話音未落,屋頂突然傳來瓦片輕響。張小帥抄起匕首衝出門,隻在泥濘裏發現半枚帶血的腳印,方向直指城西布莊。
    布莊後院的柴房裏,血腥味混著絲綢的香氣撲麵而來。張小帥踢開虛掩的木門,月光照亮蜷縮在角落的老裁縫。老人喉間插著匕首,手中緊攥的布料殘片上,赫然染著與死者指甲縫相同的綠色汁液。"去...破廟..."老人氣若遊絲,瞳孔逐漸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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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廟的斷壁殘垣間,積水倒映著破碎的月光。張小帥在香案下找到個油紙包,展開時倒吸一口冷氣——裏麵是本賬簿,每筆記錄旁都畫著玄蛇標記,與王百戶書房密信上的火漆印如出一轍。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弓弦輕響,他本能地就地翻滾,利箭擦著耳畔釘入梁柱。
    "張大人果然聰明。"周成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身後跟著十幾個黑衣人,"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他扯開披風,露出內襯染血的綠色綢緞,"那具浮屍不過是個替死鬼,誰讓他撞見了不該看的交易。"
    打鬥聲驚醒了沉睡的烏鴉。張小帥揮舞著鏽跡斑斑的匕首,傷口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當繡春刀抵住他咽喉時,他突然笑出聲,將賬簿高高舉起:"你們以為燒了證據就能了事?王百戶書房的密信,還有..."話未說完,後背突然傳來刺骨劇痛,周成的刀刃穿透了他的左肩。
    "把賬簿和玉佩交出來。"周成的刀尖抵在他太陽穴,"念在同僚一場,留你全屍。"張小帥突然發力咬住對方手腕,在慘叫聲中奪過繡春刀。就在這時,破廟外傳來馬蹄聲,李千戶帶著一隊錦衣衛破門而入,火把照亮了周成驚愕的臉。
    "王百戶勾結走私商,證據確鑿。"李千戶看著張小帥手中的賬簿,目光複雜,"不過你私藏證物,擅闖民宅..."他頓了頓,瞥見張小帥懷裏露出的半塊玉佩,瞳孔驟縮,"這玉...是先帝賞賜給..."
    暴雨傾盆而下,衝刷著破廟的血跡。張小帥癱坐在泥水裏,看著遠去的囚車。傷口的疼痛漸漸麻木,他握緊玉佩碎片——原來死者竟是微服私訪的皇子,而所謂的"聖恩",不過是某些人掩蓋罪行的遮羞布。飛魚服在風中獵獵作響,像麵殘破的戰旗,而他這條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命,終於撕開了籠罩京城的黑幕一角。
    血巷迷蹤
    秋雨將城東的青石板路浸成深褐色,張小帥裹緊破舊的飛魚服,在巷口的酒旗陰影下駐足。酒館裏得到的線索如同一粒星火,在他近乎絕望的查案路上燃起希望。他摩挲著懷中染血的帕子,那是從死者指甲縫裏提取的纖維,此刻與腦海中目擊者的描述不斷重疊。
    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息,他沿著蛛網密布的巷道仔細排查。每一塊鬆動的青石板,每一扇半掩的木門,都可能藏著解開謎題的關鍵。寒風卷起牆角的枯葉,在他腳邊打著旋兒,仿佛在嘲笑他徒勞無功的努力。
    轉過第三個彎時,他在牆角發現了幾滴暗紅的血跡。雨水衝淡了血漬,但鐵鏽的腥味依然刺鼻。順著蜿蜒的血痕,他來到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小巷。兩側斑駁的牆麵上,幹涸的血跡如詭異的藤蔓般向上攀爬,最終消失在一扇虛掩的木門前。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幾乎將他嗆得窒息。屋內的桌椅東倒西歪,破碎的瓷碗散落一地,顯然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打鬥。月光從殘破的窗欞間灑落,照亮地上拖拽的血痕,以及牆角蜷縮著的一具屍體。
    張小帥強忍著胃部的翻湧,蹲下身子檢查。死者是個中年男子,胸口插著一把匕首,眼睛圓睜,臉上凝固著驚恐的表情。他的右手死死攥著一塊染血的布條,上麵繡著一個奇怪的圖案:三條交纏的玄蛇,吞吐著一顆暗紅的珠子。
    “這圖案...”張小帥瞳孔驟縮。他想起王百戶書房裏那半封密信,火漆印上正是類似的玄蛇標記。正當他將布條收好,準備繼續搜索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他迅速閃身躲到殘破的屏風後,屏息凝神。木門被緩緩推開,幾個黑衣人手持短刃魚貫而入。他們蒙著麵,動作利落而警惕,靴底踏在血泊中的聲音格外清晰。
    “血跡還沒完全幹涸,人應該沒走遠。”為首的黑衣人低聲說道,目光掃過屋內狼藉的景象,“仔細搜,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張小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汗水順著脊背滑落,浸濕了傷口的繃帶。藏身之處的屏風早已千瘡百孔,隨時可能暴露他的位置。
    黑衣人們開始翻找屋內的每一個角落,刀刃挑開破舊的草席,踢開堆積的雜物。其中一人突然撿起地上的半塊玉佩,在月光下端詳:“這玉...和我們要找的東西有關,帶走。”
    張小帥攥緊了腰間的匕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知道,這些人不僅是來銷毀證據,更可能是為了追殺所有知情者。當一個黑衣人逐漸靠近他的藏身之處時,他深吸一口氣,準備拚死一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突然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黑衣人們明顯一怔,為首的人做了個手勢:“撤!動靜鬧得太大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張小帥卻不敢貿然現身。他數著自己的心跳,直到梆子聲完全消失在雨夜中。緩緩探出頭,屋內已空無一人,隻剩下滿地狼藉和漸漸冷卻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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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藏身之處走出,望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手中的布條和玉佩碎片,讓他離真相更近了一步,卻也將他推入了更深的險境。他知道,王百戶和背後的勢力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雨越下越大,衝刷著巷子裏的血跡。張小帥將染血的布條貼身藏好,握緊了腰間的匕首。飛魚服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在提醒他:這場與黑暗勢力的較量,早已沒有回頭路。而他,誓要撕開這層層迷霧,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暗夜追凶
    腐臭的血腥味混著雨水在屋內翻湧,張小帥蜷縮在發黴的屏風後,破損的飛魚服緊貼牆麵。牆灰簌簌落在後頸,與冷汗混在一起,順著傷口的繃帶往下淌。他死死咬住下唇,看著為首的黑衣人用刀尖挑起地上半塊玉佩,月光在刀刃上折射出冷光。
    “奇怪,明明有人來過的痕跡,人呢?”手持短刃的黑衣人踢開歪斜的八仙桌,木腿擦過地麵發出刺耳聲響。張小帥的瞳孔隨著對方的動作微微收縮——那人靴底沾著的暗紅泥漬,與城郊河道岸邊的土質一模一樣。
    “別管了。”為首者將玉佩收入懷中,玄色披風掃過牆角屍體,“把血跡擦淨,屍體丟去亂葬崗。王百戶說了,三日前珠寶行的事不能留活口。”話音未落,張小帥突然想起劉員外家小妾胸口那道掌印,與王百戶把玩的翡翠扳指紋路如出一轍。
    屏息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張小帥數著自己劇烈的心跳,看著黑衣人用浸透煤油的麻布擦拭地麵。火苗竄起的瞬間,他猛地捂住口鼻——濃重的煙味中竟夾雜著一絲龍涎香,與王百戶書房裏的熏香如出一轍。
    “走!”為首者最後掃視一圈,火把被狠狠砸在梁柱上。火焰瞬間吞噬腐朽的木梁,熱浪撲麵而來。張小帥在濃煙中劇烈咳嗽,趁著黑衣人轉身的刹那,貼著牆根溜出後門。雨幕瞬間澆透全身,他卻顧不上擦拭臉上的雨水,死死盯著前方巷口晃動的黑影。
    積水倒映著破碎的月光,將黑衣人隊伍切割成扭曲的輪廓。張小帥貼著牆根疾行,舊傷在潮濕中隱隱作痛。當隊伍拐進一座廢棄的城隍廟時,他聽見裏麵傳來金屬碰撞聲。翻牆而入的瞬間,他看見神像背後停放著幾口朱漆棺材,棺蓋上“內供奉禦用綢緞”的封條還帶著新鮮的朱砂印記。
    “這批貨得盡快轉運。”黑衣人掀開最左側的棺蓋,露出碼放整齊的西域綠綢,“那個錦衣衛盯得太緊,必須在十日之內...”話音戛然而止,整個大殿突然陷入死寂。張小帥這才驚覺,自己破損的飛魚服下擺不知何時勾住了牆頭的鐵釘。
    “誰!”三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來。張小帥側身滾進陰影,箭矢擦著耳畔釘入磚牆。他摸出懷中染血的布條,借著月光看清玄蛇圖案旁細微的金線——那分明是皇家貢品獨有的織造工藝。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瓦片碎裂聲,七八個黑衣人呈扇形將他包圍。
    “原來是張大人。”為首者扯下蒙臉黑巾,竟是王百戶的貼身侍衛趙三,“大人說你聰明反被聰明誤。”繡春刀出鞘的寒光映出對方臉上的疤痕,與酒館目擊者描述的特征分毫不差,“不過沒關係,死人永遠不會泄密。”
    打鬥聲驚醒了棲息在梁上的夜梟。張小帥揮舞著從屍體旁撿來的鏽刀,傷口崩裂的血珠飛濺在神像金漆上。當趙三的刀刃抵住他咽喉時,他突然暴起發力,用布條纏住對方手腕。玄蛇圖案上的金線瞬間割裂皮膚,趙三慘叫著後退,露出腰間半露的密信——火漆印上的玄蛇吞吐著血珠,與死者指甲縫裏的纖維完全吻合。
    “原來你們私吞貢品,殺人滅口!”張小帥抹了把臉上的血汙,飛魚服下的舊傷火辣辣地疼,“那個無名男屍,根本不是意外溺亡!”話音未落,廟外突然傳來密集的馬蹄聲。趙三臉色驟變,朝著同伴使了個眼色:“撤!先回百戶所報信!”
    看著黑衣人消失在雨幕中,張小帥癱坐在地。雨水衝刷著傷口,卻澆不滅他眼中的怒火。懷中的密信還帶著體溫,他終於明白王百戶那句“聖恩”背後的血腥真相——所謂欽賜棺槨,不過是為了掩蓋皇子微服查案時慘遭毒手的醜聞。
    更鼓驚破長夜,張小帥握緊染血的布條站起身。飛魚服在風中獵獵作響,像麵殘破的戰旗。他知道,這場與整個黑暗勢力的較量才剛剛開始。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他踩著滿地狼藉走向城隍廟大門——那裏,不僅有未竟的真相,還有無數冤魂的呐喊。
    暗院驚局
    深秋的寒風卷著枯葉掠過青瓦,張小帥貼在斑駁的院牆上,破損的飛魚服被磚石磨得沙沙作響。他望著黑衣人消失在朱漆門內,銅環上斑駁的綠鏽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屋簷下的宮燈明明滅滅,燈穗在風中搖晃,宛如招魂的幡。
    蹲守的時間漫長得仿佛凝固。更夫敲過三更時,遠處傳來梆子聲,張小帥活動了一下發麻的雙腿,傷口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三日前在破廟被刺傷的地方還在滲血,繃帶已經和飛魚服黏在了一起。他摸了摸懷中的染血布條和密信,深吸一口氣,抓住牆頭上伸出的枯枝,借力翻入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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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時,他的靴底碾過一片枯葉,發出細微的聲響。他立刻屏住呼吸,等了片刻見無人察覺,才貓著腰朝亮著燈的屋子靠近。窗紙上映出晃動的人影,屋內飄出的龍涎香混著血腥味,讓他胃部一陣抽搐。
    “那小子還挺能查,得趕緊解決他。”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張小帥貼著冰涼的牆壁,透過窗紙的破洞望去,隻見屋內八仙桌旁圍坐著幾人,王百戶赫然在列。他的翡翠扳指在燭光下泛著幽綠的光,與對麵黑衣人腰間的玄蛇玉佩遙相呼應。
    “放心,王百戶那邊已經打點好了,隻要他辦不好那樁案子,就有理由除掉他。”另一個人舉起酒杯,陰影遮住了他的臉,“城郊那具浮屍,不過是個替死鬼。真正的貨,早就藏在...”
    話音未落,張小帥腳下的青石板突然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屋內的談話聲戛然而止,他心中暗叫不好,轉身就跑。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院門“轟”地被撞開,數十個黑衣人舉著火把衝了進來,繡春刀的寒光在夜色中連成一片。
    “張小帥,你果然來了。”王百戶慢悠悠地踱出屋子,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像毒蛇般陰冷,“敬酒不吃吃罰酒,非得自尋死路。”他抬手示意,黑衣人立刻呈扇形將張小帥包圍。
    張小帥背靠著影壁,握緊了手中的匕首。這把匕首是他從破廟屍體旁撿來的,此刻刃口還沾著趙三的血。他掃了一眼四周,發現院角有口枯井,井邊堆著些雜物,或許能成為突破口。
    “王百戶,你私吞貢品,殺人滅口,就不怕聖上治你的罪?”張小帥大聲喊道,試圖拖延時間。
    “聖上?”王百戶突然笑出聲,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陰鷙,“你以為那道‘聖恩’是怎麽來的?實話告訴你,半年前微服私訪的那位,就是...”話未說完,他突然意識到失言,臉色驟變:“給我殺了他,一個字都不許留!”
    黑衣人如潮水般湧來。張小帥揮舞著匕首左突右衝,飛魚服很快被鮮血浸透。他且戰且退,終於退到枯井旁。趁著黑衣人不備,他抓起井邊的石塊用力擲出,趁著眾人躲避的間隙,縱身跳進枯井。
    井很深,他在墜落過程中抓住井壁凸起的磚石,減緩了下落的速度。井底潮濕陰冷,散發著腐臭的氣息,但至少暫時保住了性命。上方傳來黑衣人雜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王百戶的聲音格外刺耳:“給我守著,我就不信他能插上翅膀飛了!”
    張小帥蜷縮在井底,聽著頭頂的動靜,心中卻愈發冷靜。他知道,自己已經觸碰到了驚天秘密,而這個秘密足以撼動整個朝堂。隻要能活著出去,他一定要將真相大白於天下,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夜深了,月光從井口灑落,照亮他染血的臉龐。飛魚服上的蟒紋在血汙中若隱若現,仿佛一頭蟄伏的猛獸,等待著最後的爆發。而在這暗院之外,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血刃破曉
    窗紙縫隙滲出的燭光在青磚地上切割出細碎金線,張小帥貼著冰涼的牆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王百戶把玩翡翠扳指的聲響混著炭火劈啪聲,在屋內蕩出令人牙酸的顫音。"半年前微服私訪的那位,就是被..."話音戛然而止的瞬間,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己會莫名"暴斃",又為何會被欽賜棺槨——那不是恩典,是殺人滅口的遮羞布。
    喉間泛起鐵鏽味,他小心翼翼挪動腳步,飛魚服下的舊傷突然撕裂般作痛。三日前在破廟留下的刀傷還未結痂,此刻滲出的血珠正順著繃帶往下淌。當靴底碾過一塊鬆動的瓦片時,整座院落突然陷入死寂。
    "誰?"燈籠爆裂的脆響中,黑影如鬼魅般從屋簷躍下。張小帥旋身抽刀,鏽跡斑斑的刀刃在月光下劃出半道血痕。二十餘個黑衣人呈扇形包抄過來,他們蒙麵上的玄蛇暗紋與他懷中布條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張百戶好雅興。"王百戶踱出正廳,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鋼針,"上次在破廟沒要了你命,倒是小瞧你了。"他抬手示意,四周火把突然亮起,將張小帥困在一片火海中央。飛魚服上的蟒紋在搖曳的火光中扭曲如活物,仿佛在嘲笑他的孤立無援。
    刀刃相撞的鏗鏘聲刺破夜空。張小帥左突右衝,染血的布條從懷中滑落,在泥地裏拖出蜿蜒的紅痕。左肩突然傳來刺骨劇痛,他踉蹌著撞向廊柱,看到自己的血正順著對方刀刃滴落——那是周成的繡春刀,刀鞘上還刻著三個月前他親手賞賜的雲紋。
    "還記得這把刀嗎?"周成獰笑逼近,刀鋒抵住他咽喉,"王大人說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張小帥突然暴起,用布條纏住對方手腕,玄蛇金線瞬間割裂皮膚。周成慘叫著後退,卻見更多黑衣人舉著淬毒的弩箭圍攏過來。
    箭雨破空的呼嘯聲中,張小帥翻滾著躲進假山縫隙。肩頭、大腿接連傳來刺痛,溫熱的血浸透了飛魚服。他摸出懷中密信,火漆印上的玄蛇吞吐著血珠,與記憶中死者指甲縫裏的纖維完美重合。原來所有線索早已串聯成網,隻差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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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王百戶的怒吼震落簷角銅鈴。張小帥被逼至院落死角,望著逼近的黑衣人,突然扯下破損的衣袖纏住刀刃。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哨響刺破夜空,北麵圍牆轟然倒塌,數十名錦衣衛舉著繡春刀殺了進來。領頭的李千戶紅著眼嘶吼:"王百戶涉嫌謀逆,給我拿下!"
    混戰中,張小帥看到王百戶試圖從後門逃竄。他強撐著劇痛追上去,在月洞門前將人撲倒。兩人在泥地裏翻滾扭打,王百戶的翡翠扳指磕在石階上碎成兩半,露出夾層裏的密信殘片——上麵赫然蓋著皇家印璽。
    "你以為自己能逃?"張小帥掐住對方咽喉,鮮血滴在對方驚恐的臉上,"先帝遺詔裏寫得清楚,當年微服私訪的..."話音未落,背後突然傳來破空聲。他本能地側身,袖箭擦著耳畔釘入磚牆。轉頭望去,隻見周成舉著弩機,眼中滿是瘋狂。
    千鈞一發之際,李千戶的繡春刀穿透了周成的胸膛。"張兄,接著!"染血的令牌飛旋而來,張小帥接住的瞬間,看到上麵"北鎮撫司"四個大字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原來李千戶早已暗中調查,就等著將這群蛀蟲一網打盡。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張小帥倚著殘破的影壁喘息。飛魚服上的蟒紋浸滿鮮血,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鮮豔。他望著被押解的王百戶,想起棺材裏那漫長的黑暗,想起亂葬崗的腐屍,想起所有因真相而死的人。手中緊握的密信殘片硌得掌心生疼,但他知道,這一次,正義的刀鋒終將劃破籠罩京城的黑暗。
    破曉緝奸
    血順著鏽刀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猙獰的花。張小帥背靠斑駁影壁,破損的飛魚服下滲出溫熱的液體,混著雨水流進靴筒。他盯著王百戶扭曲的臉,想起三日前將線索托付給李千戶時的場景——那個總愛背著手在百戶所踱步的冷麵人,此刻正帶著錦衣衛從牆頭躍下,繡春刀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
    "北鎮撫司辦案!"李千戶的怒吼震碎夜的死寂。黑衣人如驚弓之鳥,有人棄刀翻牆,有人試圖挾持人質。張小帥抓住機會,揮刀斬斷王百戶妄圖逃跑的退路。翡翠扳指的碎片在兩人腳下迸濺,像極了王百戶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
    "李兄!"張小帥抹去臉上血汙,朝剛解決完周成的千戶喊道,"正廳密室!"他們曾在城郊破廟徹夜推演案情,李千戶掌心的繭子磨得地圖邊角發毛。此刻那雙手正用力踹開暗門,陳年腐木碎裂聲中,樟木箱裏的賬本和信件散落一地。
    火把照亮泛黃的紙頁,密密麻麻的字跡記載著驚人的秘密。王百戶顫抖著癱倒在地,金絲眼鏡歪斜地掛在臉上,再也沒了往日的威風。某封信件上,西域商人承諾的黃金數目旁,赫然畫著與死者指甲縫纖維相同的玄蛇標記——那是他們私通外敵、倒賣貢品的鐵證。
    暴雨衝刷著院落的血跡,張小帥卻無暇顧及傷口。他蹲在滿地狼藉中,仔細整理這些關乎生死的證據。當手指撫過一封蓋著皇家印璽的密信殘片時,喉嚨突然發緊——原來先帝微服私訪的真實目的,竟是為了徹查邊軍貪腐。而自己所謂的"暴斃",不過是某些人妄圖掩蓋罪行的手段。
    第二日清晨,宮門前的銅獅還凝著夜露。張小帥捧著裝有證據的檀木匣,破損的飛魚服下纏著新換的繃帶。傷口雖疼,卻不及心中的暢快。當司禮監太監展開賬本的刹那,他看到對方的手在微微發抖。
    午門外傳來鳴冤鼓響時,張小帥站在刑部大牢的陰影裏。王百戶蜷縮在稻草上,翡翠扳指的碎塊被獄卒收走,隻剩手腕上被布條勒出的血痕。"你以為自己贏了?"曾經不可一世的百戶抬起頭,眼中仍有不甘,"聖恩如淵,豈是你能參透的?"
    "我參不透聖恩,卻看得清人心。"張小帥轉身離去,晨光穿透牢門的鐵柵,在他身後鋪就一條光明之路。回到百戶所時,新製的飛魚服正掛在廊下,金線繡的蟒紋在風中舒展,恍若重生。
    慶功宴那日,皇帝賞賜的玉牌在胸前發燙。張小帥望著滿堂同僚,獨獨給李千戶斟滿酒。兩人碰杯時,千戶低聲道:"那夜你托我照看棺材鋪的老王,他如今在城西開了間正經壽材店。"
    暮色漸濃,張小帥漫步至城郊河道。河水依舊泛著寒意,卻不再似往日陰森。他摸出貼身收藏的半塊玉佩,那是從死者身上找到的——或許有朝一日,能尋到玉佩的另一半,給這個案子畫上完整的句號。風掠過破損的河岸蘆葦,發出沙沙輕響,像是無數冤魂終於得到安息的歎息。
    重鑄飛魚
    深秋的陽光斜斜地灑在百戶所的青磚地上,將簷角的銅鈴染成暖金色。張小帥立在庭院中央,嶄新的飛魚服垂墜如瀑,四爪蟒紋在陽光下泛著華貴的光澤,腰間鸞帶係著的金牌還帶著溫熱——那是今早皇帝親自賞賜的"忠勇"令牌。
    他伸手輕撫衣料上細密的針腳,想起三日前在裁縫鋪的場景。老匠人戴著老花鏡,一邊量尺寸一邊絮叨:"張百戶這料子可是頂好的雲錦,比王百戶那廝穿的還講究!"當時他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發現百姓看他的眼神不再是恐懼和厭惡,而是帶著幾分敬畏與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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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哥!"年輕的錦衣衛小旗抱著案卷跑來,腰間的繡春刀還未褪去新鑄的寒光,"李千戶請您去審新案,說是城東米鋪摻沙..."話音未落,周成的繼任者匆匆趕來,懷裏揣著剛整理好的餉銀冊:"張大人,這是補發的俸祿,還有撫恤金..."
    張小帥接過冊子,指尖撫過上麵工整的字跡。三個月前他從棺材裏爬出來時,何曾想過會有今日?那時他穿著破舊飛魚服,連當鋪掌櫃都嫌晦氣;如今這庭院裏,每個路過的錦衣衛都會主動抱拳行禮,值房案頭時不時會出現不知誰放的點心。
    轉過回廊,他特意繞道去了王百戶曾經的書房。如今這裏成了臨時檔案室,檀木案幾上堆滿案卷,再也聞不到令人作嘔的龍涎香。窗台上那盆枯死的綠蘿早已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幾株開得正盛的秋菊。他駐足良久,想起最後一次見王百戶的場景——那個不可一世的人,在天牢裏對著他破口大罵,金絲眼鏡碎裂的鏡片紮進臉頰,卻再也沒了往日的威風。
    "在想什麽?"李千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兩人並肩走到兵器架前,看著新打造的繡春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李千戶遞來一壺酒,酒香混著鐵鏽味:"聽說你把補發的餉銀都捐給義莊了?"
    張小帥仰頭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流下:"那些冤魂需要安息。"他想起亂葬崗裏無人認領的屍體,想起棺材鋪老王說過的話:"活著的人,總要給死人一個交代。"如今義莊擴建了新的停屍房,還請了專門的仵作,這是他能為那些無辜亡魂做的一點事。
    暮色漸濃時,他獨自來到城郊河道。河水依舊泛著寒意,卻不再像從前那樣陰森。岸邊新立了一塊石碑,上麵刻著所有無名死者的名字。他蹲下身子,指尖劃過冰涼的石碑,突然發現縫隙裏長出了嫩綠的新芽。
    風起時,飛魚服的下擺獵獵作響。張小帥望著遠處的京城,宮牆在夕陽下鍍著金邊。他知道,這世上還有無數像王百戶那樣的人,藏在黑暗裏覬覦著權力;也還有許多未破的案子,等著他去查明真相。但此刻他不再畏懼,因為懷裏揣著的不僅是皇帝的嘉獎,更是那些信任他的百姓目光,是無數冤魂的托付。
    歸途中,他路過曾經寄居的棺材鋪。老王正坐在門口曬太陽,見他過來,顫巍巍地起身:"張大人,給您留了副最好的柏木棺材..."話沒說完自己先笑了,露出沒了門牙的嘴。張小帥走上前,幫老人擺正歪斜的躺椅,突然發現牆角堆著些新木料——那是準備給義莊打造棺材用的。
    夜色漸深,百戶所的燈籠次第亮起。張小帥站在值房門口,看著案頭堆積的案卷。最上麵那封密函,是北鎮撫司發來的調令,邀他參與調查一起涉及邊疆的大案。他抽出狼毫,在硯台裏蘸飽墨汁,飛魚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間未愈的疤痕——那是與黑衣人搏鬥時留下的。
    落筆時,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他忽然想起在棺材裏蘇醒的那個雨夜,那時的他滿身狼狽,以為被世界遺棄;而現在,他終於明白,有些使命比生死更重要,有些堅持能穿透黑暗,照亮人心。
    合上案卷時,月光正好爬上窗欞。張小帥將染血的舊布條小心收好——那是他從案發現場保留的證物,也是這場生死較量的見證。飛魚服上的蟒紋在月光下靜靜蟄伏,如同他此刻的心境:沉靜,卻充滿力量。因為他堅信,隻要心懷正義,哪怕前路荊棘遍布,終有破曉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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