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
    這新式火器是威力不俗也射死了不少人，但礙於“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定律，那建奴軍中還是迸發出了無比高漲的熱情，每個人都想取得“先等”的獎賞。
    看著敵軍是越來靠近拒馬樁，孫銓當即便拔出了腰間的劍。
    “將士們，今日之戰，非為榮耀，非為財富，乃為家國。眾將聽命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是！”
    “衝鋒！”
    劍指蒼穹，孫銓立即翻身上馬，裹挾著無畏之氣就指向了拒馬樁所在。
    而他之所以如此，一是不能讓敵軍破了拒馬樁讓騎兵展開，二是他也想好好看看敵軍的甲胄強度。
    “隨本貝勒衝殺明豬！駕！”
    巴布海也是一揮手中的長刀，雙腿一夾馬肚子就衝了出去。
    轟轟轟，嗖嗖嗖……
    箭雨、徐孟破軍、紅衣大炮是接連不斷發射，那聲勢猶如是上天的雷霆，可地麵下的雙方卻是猶如螻蟻悍不畏死的撞擊絞殺在一起。
    人群當中。
    即便不願親臨一線，但武定侯徐錫登他們卻隻能是咬著牙，聽從孫銓命令發起衝鋒。
    因為此時不去是必死不可的，敵軍可不會拿他們當什麽侯爺，隻會是用他們的人頭去換軍功。
    “兄弟們，隨本侯殺敵，帶回京後本侯定宴請諸位！”
    徐錫登深知，在戰場上是很忌諱首鼠兩端的，一旦有了這畏首畏尾的想法，那就基本等於是宣告死亡了。
    所以在他被張書緣下放到了孫栓的前軍後，整個人就下定了決心要去殺敵了。
    一來他是不想讓人小看自己，二來他也想立功，三則是他不想死在這蒙古戰場，他家中還有嬌妻等他呢。
    見徐錫登都咬牙衝了出去，同樣身為侯爵的蔣秉忠與鄭之俊幾人也被激起了血性。
    畢竟大家同為侯爵，要擺爛都一起擺爛，這哪能看著你建功立業，我在這傻看著呢？
    頓時，這十多人便就率領起自己的百人小隊伍，跟著參軍虎大威就衝殺出去。
    見他們動了，小英國公張世澤便就笑了笑，心道張書緣此舉果然是對的，而在他眼中，這幾位哪還有那平日裏的紈絝子弟模樣，讚一句威猛將軍也是可以的。
    笑了笑後，張世澤便拿起了一杆“徐孟破軍”就跑了出去，這一邊跑他還舉起槍照著前方的甲胄兵就是一槍。
    他本以為這槍跟火繩槍是差不多的，但沒想到這一下子差點沒把他的肩膀給震斷咯，整個人旋即就被後坐力給震趴下了。
    “威力這麽大？！”
    站起來晃了晃肩膀，張世澤便懷疑自己是不是長期沒練武整個人廢了？
    “爺，這槍後座甚大，您用不慣的，還是用這把吧！”
    就在他納悶的時候，隨著他一同來蒙古的家丁便就將背後的四十磅弓遞了過去。
    “好，老王有心了啊。”
    嗬嗬一笑，張世澤便舍棄的火器，舉起弓箭就射了起來……
    戰事自古以來就是血腥且不講道理的。
    這雖然是早有準備，但還是架不住建奴的重步兵，沒過十刻孫銓這邊便死傷了近五百人了。
    看著遠處的人是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孫銓是紅著眼怒罵旋即就命令第二梯隊進場。
    戰鼓雷雷，戰場之中是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很快便就在不遠處的溝渠裏形成了紅色的溪流。
    “殺！”
    衝進人群，張世澤扔掉長弓，抽出寶劍就揮砍了出去。
    叮的一聲脆響，他右手的寶劍瞬間就被敵人的甲胄兵給擋住了，同時眼中一晃就見到了一柄亮閃閃的大刀朝自己脖子砍來。
    看到這一幕，張世澤趕忙後撤同時用左小臂去抵擋。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那長刀在他的甲胄上碰撞出了一絲火星！
    “爺！”
    見張世澤被架住了，他的家丁趕忙過來營救，可惜他剛一動身就被兩個敵軍給包圍了。
    “老王不用管我，給我殺敵！”
    張世澤扭臉一吼，整個人的麵部表情一猙，咬著牙就用左手擒住了對方的刀，同時右手一較勁回抽了被握住的寶劍，照著那人的肚子就刺了過去。
    一連捅了三刀，張世澤才算罷休。
    幹掉這個人後，他也累的夠嗆，但戰場之中哪能容得你休息？
    這不，在這人死後，又衝來了幾個敵人。
    不過，這次他倒不是獨自麵對了，身邊也有了自家兵士。
    “殺！”
    再次一吼，張世澤便就咬著牙撲向了對麵。
    就在張世澤廝殺的同時，徐錫登那邊也是被人圍殺，就好似敵軍是盯準了他們幾個一樣，不是三五成群，就是連接不斷，總之就沒給他們留一口緩氣的時間。
    其實，他們這十來個人根本就不像那常年在一線的人，因為他們較之普通士兵長的太過白皙了，而且身上的甲胄也透出了幾人的不凡，所以才會被建奴重點對待。
    再次幹掉一個敵人，徐錫登是依著長矛休息，他就納悶了怎麽敵軍不著別人專門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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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方才，他就看到了敵軍幾人專門掠過了張慶臻那幾個伯爵，直奔自己而來。
    可疑惑歸疑惑，但他卻是停不下來，剛喘了口氣又遇到了兩個敵軍。
    “娘的，給小爺死！”
    罵了一句，徐錫登隻得的操起長槍與之廝殺。
    刺、挑、劈、掃，這一招一式仿佛是成了他的肌肉記憶一般，不用經過大腦就使了出來……
    半個時辰後。
    這埋伏了拒馬樁的地帶就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屍體，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而戰了這麽久，見遲遲沒有攻破，巴布海隻好是命令主力後撤，企圖繞道別的方向再進攻。
    可他繞了三個方向都始終無法突破孫栓的防禦，隻好是咬著牙命令大軍後撤，給炮軍騰挪出空間。
    見巴布海退卻了，孫銓並沒有很高興，因為他方才通過千裏鏡看到，在巴布海大軍的後方，正有人推著大炮前移。
    “傳令防炮！”
    孫銓大吼一聲，站在戰鼓旁的參將旋即便急敲了八次。
    隨著鼓聲傳出，身在最前沿的張世澤等勳貴隻得是帶著人往回跑，因為這八聲急鼓代表著回防的命令。
    可他們剛跑回到拒馬樁的溝渠處，對麵的炮火便就砸了過來。
    一時間整個場麵是混亂不堪，有人被火炮炸飛，有人被火炮炸爛，更有人直接被飛濺出的碎屑刺瞎了雙眼。
    “啊！！”
    “救我！！”
    看著麵前被炸傷的兄弟，張世澤就想去拽他們，可他剛跑到一傷兵的麵前，一顆炮彈便就在自己的十尺之外炸響了，而他整個人旋即就被一股氣浪給掀飛了出去，撲哧一下他整個人就撞在了一柄長槍上。
    “啊！！”
    痛，痛徹心扉！
    看了眼貫穿了自己左臂的長槍，張世澤顫抖著就想起身，他可剛動了一下就又是一顆炮彈炸響。
    “爺！”
    看到如此景象，原本趴在地上躲炮的家丁，就趕忙奔過來救他。
    好在他張世澤並沒有被這顆炮彈擊中，整個人隻是被震的有些發懵而已。
    幸好，他的家丁距離他並不遠，在加之他近前也有不少明軍，尤其是分給他的那一百人更是有二三十個在他身側。
    所以，很快張世澤就被這群人給救下了……
    火炮乃戰場神器，自從現世以來便就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傷亡。
    雖說這明末時期的火炮無法與後世的相媲美，但其威力也是不俗的。
    而這由於張世澤等一線衝殺部隊過於靠前，以至於孫銓的炮兵根本無法來掩護他們，而他們想要存活隻得是互相幫助外加靠自己的雙腿玩命的跑。
    “兄弟別…別丟我……”
    “將軍…幫我告訴我娘一聲，我張二虎是保家衛國……”
    一時間這拒馬樁附近的明軍是哀嚎遍地，受了傷的在請求自己的兄弟帶自己走，而那些受了重傷了卻是在交代遺言。
    見此情景，以張世澤為代表的勳貴無不是感到悲戚，他們都想去施以援手。
    在方才的短兵相接之中，他們很多人是受了這普通兵士救助的，就比如蔣秉忠與鄭之俊二人。
    所以，在看到這眾多的士卒倒下，他們也落下了淚來。
    受了傷的是想去拖拽，沒受傷的則是背起那些受了傷的普通士卒就往回跑。
    而這一切全部都看在了張書緣的眼中。
    雖然感到心疼，但張書緣明白他們身為武將勳貴是勢必要有此一朝的，因為他們乃是與國同休的人，這是他們的宿命！
    放下了千裏鏡，張書緣是歎了口氣旋即就讓孫傳庭去組織軍醫準備救人。
    交代完了孫傳庭之後，張書緣又琢磨起了對付重步兵的方法。
    可想了半天卻也隻得出了個用騎兵的法子，因為對付笨拙的步軍就得用高機動性的部隊去穿插，然後分割包圍，最後聚而殲之！
    可他們麵對的乃是如今一等一的建奴混裝部隊，不但有騎兵更有重步兵，而且戰場又是擺在了草原，你怎麽跟人家打啊？
    想了半天，張書緣便決定等這場戰結束後，立馬讓孫銓去大麵積的去布雷，哪怕是用光此行的所攜帶的全部地雷都要去做！
    因為，這人命可要遠比物資重要的多！
    很快時辰便到了下午的未時。
    而下方到了一線的張世澤等人也回來了，巴布海的大軍也撤退到了四十裏之外。
    見人都回來了，張書緣是趕忙的去慰問他們，生怕他們有個好歹。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想要鍛煉他們就必須得要讓他們去經曆戰火，如若不然這群人不是成了隻知紙上談兵的將軍，就是成了那毫無威望的將軍。
    來到近前，張書緣就鬆了口氣，隻見這張世澤等十多人大多是受了些輕傷，隻有少數幾人受傷頗重。
    “世澤都怪我，要不是我……。”
    來到張世澤的近前，張書緣就握住了他的手。
    “不…這跟你有什麽關係？是我自己想下一線的。這再者說了我等身為伯侯理應征戰沙場，這…嘶。這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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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澤，多謝！”
    捏了捏依靠在箱子的張世澤的右手，張書緣便實心的道了聲謝。
    “嗨，你我兄弟說著幹嘛，誒對了，我軍此戰損失如何？”
    “損失還沒出來，你好好養著，此事你就別操心了。”
    張書緣是滿臉的歉意，在他看來，人張世澤受傷全是因為自己，要不是因為自己，人一國公之子用得著來這嗎？用得著受傷嗎？
    所以他便就對張世澤生出了愧疚。
    可好在張世澤通情達理能猜出他張書緣打的是什麽算盤，所以他隻是笑了笑就讓他去看其他人了……
    這之所以張世澤這樣，是因為他跟張世澤太熟了，也是他在朝堂裏為數不多的朋友。
    可對蔣秉忠這些人，他張書緣就沒什麽歉意了，一來他們是跟大明休戚與共的人，二來這也是他們征戰沙場的宿命，三來則是他們跟自己沒什麽交情。
    所以張書緣就如同是例行公事那般，帶著張虛偽的和煦笑臉就去慰問他們了。
    繞了一圈之後，張書緣便就跑去見孫銓了。
    此時的孫銓是在緊鑼密鼓的統計消耗、恢複正麵防務。
    “孫總兵，你先停一下。”
    進來後，張書緣直接揮手屏退了左右。
    “閣部，您…您這是？”
    “孫總兵，不能在這麽打了，再這麽打下去隻怕建奴未退，我們就要退了！”
    “那…那該如何？總不能我們舍棄奈曼退守敖漢吧？”
    “誒，本閣不是讓你退守，而是得改變戰法。”
    “戰法？”
    “嗯，今日據本閣觀察，我軍人數強盛但依靠這個是打不動建奴的，所以本閣在想我們能否將軍中的所有地雷遍布到奈曼本部的北、東、南三個方向，以此來阻擋建奴。”
    “閣部，此舉…此舉甚可，不過倘若戰局稍轉我等又該如何進攻？”
    孫銓說的不錯，防禦的時候可以是什麽手段都用，可輪到進攻的時候那考慮的就多了。
    “孫總兵說的沒錯，所以我的想法是，現在就分兵去馳援科爾沁左中還有庫倫，這樣輪到我們進攻時也不用顧及自己的防區問題了。”
    “張閣此建議不錯，我等應當分兵最好現在就分！”
    正當孫銓在想著張書緣的計劃時，從營帳外就衝進來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正是孫傳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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