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新政實施、謠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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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的海風淩冽如刀,吹在木質屋簷上是吱呀作響。
    一家名為香客的客棧內。
    張書緣是於孫居相對席而坐。
    這還是他第一次與孫居相對席而坐,而孫居相的身形樣貌也很是不俗。
    他身材高瘦約有一米七五左右,眉骨如削,兩道劍眉奪人耳目,一雙眼睛狹長精光而內斂,望人時似寒星墜水,不怒自威!
    這倘若讓張書緣來評價他的樣貌,一句話便是,此人好似是一把寒光戴展的利劍!
    而在他二人一旁,還有四位天津衛的戶部官員陪同,有天津清吏使司郎中宋津、長蘆都轉運鹽使夏寅、小直沽巡檢司韓安何。
    “大人一路舟車,下官等接應不時,還請大人恕罪。”
    剛一落座,一旁的天津清吏使司郎中宋津,便帶著餘下三位同僚躬身請罪了。
    “嗬嗬,無妨,本閣又非戶部之人,爾等接引不時也能理解。”
    當著孫居相這位大才的麵,張書緣也沒好意思擺譜訓斥,要知道那孫居相可是出了名的直臣,在後世風評可以說是極佳!
    “孫大人,你比我早來些時日,這天津衛是何情況?”
    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在意那些虛禮後,張書緣便鄭重的問向了孫居相。
    起初,孫居相還以為他張書緣是跟那些個腐儒一樣,隻知道裝裝表麵功夫在皇帝麵前邀功請賞呢,可他卻沒想人這剛到就開始準備忙活政務了。
    “大人您這一路勞頓,不妨明日下官再上稟。下官等得知您來了之後,可是特備了酒宴,您不妨先歇歇再說。”
    雖然有些驚訝,但孫居相還是得做好禮儀,畢竟此時的官員在麵對上位者時是必須要拿出態度的,如若不然,輕則被扣上一個不敬上官的帽子,重則那就會使仕途受影響了。
    “不了,事急從權,陛下將如此要事交於本閣,本閣豈能懈怠?孫侍郎還是與我講講此地的情況吧。”
    一聽這話,孫居相瞬間就對張書緣有了改觀,將先前的流言蜚語全部拋出了腦外。
    沒錯,自他登臨朝堂之後,東林黨和浙黨就沒少罵他是個“佞臣”哪怕是在參與進惠民坊一事後,這群人也沒少造他的謠,說他是在與民爭利。
    而這些,張書緣自然是知曉的,但他卻沒有去管,一來此事不疼不癢,二來是要管這事那非得累死不可。
    見張書緣是鐵了心的要辦公後,孫居相便以眼神示意,讓小直沽巡檢司的韓安何去交代廚子晚些上菜了。
    “大人,我天津衛一域眼下十分繁茂。據我戶部計入,漕糧轉運量每年有四百萬石上下,落入京通倉的糧草每年有十萬餘石,再加之本地農桑產出,共有十八萬石左右。”
    “除了繁茂農桑之外,此間的鈔關鹽業及其他產業,也十分繁茂,每年可給予我朝三十五萬兩上下的收入。”
    “而因這等繁複產業,這天津一域也吸引來了各地商賈,主要有潮、閩、粵、晉、魯五省之商幫,具體數目閣部哪裏應該有數。”
    “至於人口,礙於魚鱗冊未曾更改,這怕是就搞不清楚了。若是讓下官來推測,應當是有六萬三四的本地戶籍吧。”
    “除了這明麵上的情況,其他地方就不是太好了。由於近些年來的戰事,此間民生的預算是不斷被擠壓,在曆經六次征餉加派後,此間的民力是十分凋敝。”
    孫居相不愧是名載史冊的大牛,張口間就把天津衛的大概情況給描述了一遍。
    “恩,這與我商司統合情景的無二。”
    張書緣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在他看來此時的天津衛情況應該不會太好。
    據史書記載,天津一域是曆經了六次加派,每次的加派雖然看似不多,每畝耕地,隻多增收一厘到二厘之間,但要知道,這增派的對象可基本上都是農民啊!
    而雖然史書中記載,崇禎四年和八年時為鎮壓農民軍而搞的“均輸助餉”分別將商稅和鹽課加到了百分之十,和百分之十五的稅率。
    但這對於那個時空的大明來說,無疑是飲鴆止渴之法,根本就緩解不了朝廷窘迫的財政。
    因為,大明的財政就宛如是一個破了的水桶,一邊有人在隱匿銀子,一邊又有人在虛假報賬貪汙預算,而且這最重要的是,到了八年之後朝廷是更加的不穩定了,各路蛇神猶如走馬觀花一般上台,根本榮不得朝廷貫徹定好的政策。
    我們再說回來。
    而天津衛的商業情況,據他商業司統計,包含天津衛附近的鄉鎮來講,共有七百所各類坊市,其中以雜貨坊及客棧酒樓為主,船舶冶煉製造次之。
    “既然此間情形如此,那依孫侍郎看來,我朝之新政重點該放在何處?是船舶製造,還是鹽鐵糧食運輸?亦或者票號、茶莊、雜貨行?”
    看著孫居相的眼睛,張書緣就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而這問題也代表著他的立場。
    “大人,下官不敢亂言,此等大事乃非私器,理應放眼全局。”
    說這句話時,孫居相是正襟危坐,一雙眼睛透露著濃濃的剛正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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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那你我明早便去城中各大坊中走走吧。”
    見他這麽說,張書緣就點了點,心底裏更是如史書評價中那樣,給了他個“不合時宜的直臣”標簽……
    次日。
    張書緣是起了一個大早,喊上孫居相及五個護衛,就去天津城走訪了。
    起初,孫居相還以為他隻是到處走走看看,但他卻沒想到,這張書緣竟能不著官服且毫無大員架勢的與民間商賈閑聊,就仿佛他不是一位官員而是市井小民一般!
    “大人殷大人求見。”
    正當張書緣帶著眾人在譙樓街區與小商鋪老板閑談時,商司主事便就擠了過來。
    “恩,速請。”
    聽到殷尚質到了,張書緣旋即就意識到自己離京的消息散開了。
    其實,他知道自己離京這事是瞞不住的,但在他想來這事能多瞞一天是一天,別搞的自己還沒推行,便就受到了阻礙。
    的確,更改商稅這事影響最大的便就是東林黨,其次便就是與其有關聯的山東孔家。
    而當東林黨在朝中擋不住自己的時候,其大概率會去找孔家幫忙,讓其以天下學子的名義來反對自己的施政。
    “既然消息不脛而走,看來我得快刀斬亂麻了,然後在去山東一趟。”
    為了以防萬一,張書緣隻得是這麽做安排了。
    很快,天津衛指揮僉事殷尚質便就走了過來,可他還沒躬身見禮,張書緣便伸出了手製止。
    “誒,殷兄許久不見,還待我買完東西再談。”
    “哦…哦,好。”
    殷尚質一時沒反應過來,隻得是尷尬的應了一聲,轉而就看向了孫居相,
    “孫大人,張閣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殷尚質的官位是比不上孫居相的,所以他便就恭敬的將孫居相給請出了人群。
    “什什麽意思?我等這不是在體察民情,難道殷大人看不出來?”
    與張書緣不同,孫居相一眼就看出了殷尚質來此是有所圖謀的。
    “大人,下官自然能看出,今日過來是聽聞新政事宜要在我天津試行,這不下官就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出力的地方。”
    雖然殷尚質討厭在朝的文官壓製武官,但他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與人打交道。
    “嗬嗬,殷大人恐怕是找錯了人,還是等閣部忙完再說吧。”
    “大人,您與閣部舟車勞頓,下官到如今還未見禮,還請您海涵一二啊。”
    殷尚質見孫居相不透底,旋即就又把他給拽到一旁,從袖子裏掏出了三張錢莊票據,說著就要塞給他。
    雖說這殷尚質於史書中的結局是戰死沙場,但在官場一道中他也是屬於那守舊一派,對於任何人的政治主張都不在意,隻要是不打擾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即可。
    所以他今日自主上門的目的,自然便就是想探聽出新政的針對方向,以免張書緣等人壞了自己的政績。
    ……
    “老先生說的沒錯,這皇帝苦,百姓更苦。”
    畫麵再轉向另外一邊,跟這店鋪的老板聊了許久,而這老板人還不錯,不人雲亦雲知道朝廷難處,但知道歸知道但他還是頗為有些無語的,因為這天下的大小商賈都共用同一套稅率,這焉能在心理平衡?
    所以,在知道他的想法之後,張書緣便起身離開了這裏,並買了數件木質首飾,打算等回京後送給幹娘及丫鬟當禮物。
    來到大街上,正巧看到了殷尚質和孫居相在不遠處談論著什麽。
    “看來這殷尚質是來探我口風的,不過倒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搖了搖頭,張書緣便裝作沒看到殷尚質在送禮,走近了兩人身邊就開口道。
    “兩位在聊什麽呢?”
    “哦,下官在向孫大人問好呢。”
    “大人,此撩欲行賄於我,還請大人嚴查!”
    轟的一下,孫居相絲毫沒給殷尚質麵子,立即就道出了此言。
    “當真?!”
    “大人,下官不敢行賄啊,這…這是下官存放在錢莊的三張票據,是請求孫大人在回京後幫忙轉交給下官親人的。”
    殷尚質見狀是趕忙解釋,生怕被張書緣用這理由給拿了,將自己轉交給中軍都督府審判。
    要知道,行賄罪雖然不至於被砍頭,但其下場最少也要落得個罷官充軍!
    “是嗎?那看來到是孫大人不近情誼了。”
    “大人……”
    “算了,這既然是殷大人有求於你,你便答應便是,再說這又不是什麽苦差事。”
    張書緣嗬嗬一笑,其實他不是不想管這事,而是打算用這事來當做抓手挾製殷尚質幫自己推行新商法。
    其實,這也不怪殷尚質不小心,而是孫居相這家夥在朝中素以清操絕俗而著稱,所以才逼得他不得不行此下策來探聽虛實了。
    “行了,既然殷大人過來了,那麽就陪本閣走走吧。”
    “是……”
    見張書緣沒追究,年約四十五的殷尚質便就鬆了口氣,趕忙就充當起了向導帶著他們去各個坊市巡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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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麵在轉向山東。
    一處規模宏大,占地麵積有百畝且裝修豪橫的府邸中,一位年約四旬的中年男子正捧著數封秘信在看。
    而在他的身旁環伺著十多位族親及丫鬟。
    沒錯,這個人正是山東曲阜的衍聖公孔胤植。
    “族長京中有何消息傳來?”
    見衍聖公孔胤植是沉默的看著密信,祖中的祖老們是交頭接耳的議論不朽。
    “唉,風雨欲來風滿樓啊,此信諸位拿去看看。”
    孔胤植無奈的捏了捏手,轉而就將密信傳遞了出去。
    “嘶!!這張書緣是要與我本家作對?”
    一些看完密信的孔家人,瞬間就驚歎了起來。
    “哼,敢跟我孔家作對,家主還請您代我天下學子奏請陛下,言此子禍亂朝綱!”
    這說話的人是孔府中的管勾名叫孔君昊,而此人是孔胤植於族中的鐵杆,掌握著孔府的祭田租稅,也是他孔胤植侄子。
    “唉,本公何曾不想,但依照這書信與傳言看來,這張書緣仿佛是有種魔力一般,竟能引的陛下施行此政。而且想要勸阻又談何容易?倘若容易,隻怕這信都到不了我們這裏,就被韓爌那幫子人給處理了。”
    孔胤植說的沒錯,若是能用正常手段處理,那東林黨人早就解決了。
    “族長,那我等就隻能是這麽眼巴巴的瞧著,看著那廝一天天的將新商法推行到我們這裏?”
    “自然不可。君昊通知下去暫停我府上的一切海運,若陛下問起就說今年山東大旱,又恰逢白蓮教作亂,導致貨運受阻。”
    “是。”
    “還有派人去天津看看那新法的內容,若是嚴苛就迅速回傳。”
    “是,侄兒這就去辦!”
    ……
    孔府在忙著停運貨物,同時下麵人還散出流言來,維護衍聖公的家族地位。
    而天津那邊,在同孫居相、殷尚質二人巡察了兩天後,張書緣便決定快刀斬亂麻了,也沒搞什麽見商會,直接就命戶部的人出麵將新稅法的內容給張貼了出去。
    而這布告的具體內容是。
    一,坐賈行商,歲終按淨利多寡需征商業所得稅,年入五千兩之內三十取其一、一萬兩之上三十取三、十萬兩之上者三十取十、年入三十萬兩以上則三十取十五。
    二,自即日起免除遼餉、剿餉、鹽課等附加雜稅,隻征市稅、關鈔、門攤、酒醋、契稅、礦稅及商業所得稅等明載稅種。
    三,鹽引歸一,每引征正銀或寶鈔七百文。
    ……
    十二,若有不遵此令、或無旨加派或仍收火耗者,被征之戶可上告巡銀局或清吏司,我司得知定不輕饒!
    十三,若有不法者將按律懲處,輕則上交違律所得且罰款贓銀三倍,重則抄家流放。
    在看到這布告的一瞬間,整個天津衛便吵鬧了起來,無數巨賈商人是紛紛叫罵,而靜海等地方官則是在坐看他的笑話。
    因為張書緣定的這稅率太高了,高到了都讓他們覺的這商人們都處於了無利可圖的地步了。
    而與這些大商人不同的是,一些小商人是顯得很開心,因為張書緣取消了各種苛捐雜稅,大大減輕了他們的經營壓力。
    雖然這百分之三的稅率,在他們看來依然是很高,但排除掉那些損耗,是足以讓他們賺的比原先還要多了。
    而就在這兩極分化的輿論場中,僅用了五天,就有流言傳了出來。
    據畢際壯觀察留意,這市井中突然就冒出一股流言,說什麽津門西市白晝抽刃,商旅絕跡,哭聲達海。
    更有童謠在言“天津設牙人局,商賈入門先割股肉三兩!”
    ……
    “大人,這是近幾日的輿情。您看……”
    將搜集好的流言呈遞給張書緣後,畢際壯便變的有些躊躇了起來。
    “不用管,繼續嚴加關注就好。”
    “對了,城內商戶情況如何?”
    隻看了一眼,張書緣就將手裏的草紙給放了下去。
    “大人,城內三百家商戶,有九十餘家暫停歇業,剩餘之戶看似是在徘徊觀望,每日營業僅有兩個時辰,而我城中物價也開始上漲了,漲幅有近昔日售價的半成。”
    “恩,繼續關注就好,勿要讓其漲勢過一成。對了,海港情況如何?”
    “回大人,據下麵人回稟,我天津的船運也被影響不小,有近三成的貨船停擺了。”
    “三成…,看來是那群人發力了。際壯去將吳郎中喊來,還有你讓人去買些拓印托板回來,數量要多。”
    “是!”
    一聲令下,畢際壯立馬就去辦了。
    “唉,這也不知道其中有沒有山東孔家的影子,要是有的話,還真希望借此搞死他。”
    沒錯,在張書緣看來,這山東孔家就是一毒瘤,跟那一群投鼠忌器的二五仔似的,無論是誰來了,隻要對方勢大,它就會第一個帶頭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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