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張書緣欲開啟下海經商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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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淵閣外,寒風吹拂,枯枝的吱呀聲,是時不時地連同樓下的算盤聲傳入眾人的耳中。
    “李大人,你身為我朝六部之首,此事得應該向我內閣給一個交代吧?”
    畢自嚴還未開口,溫體仁便垂虎瞪眼的開了口,就好似當他這個次輔不存在一般。
    而坐在右手的禮部尚書周士樸等人,下意識的就齊刷刷地看向了李長庚。
    “回稟溫部堂,去年歲額原編不過一百七十萬兩,然得陛下聖心追加至三百萬兩。可如今這溢支的五十萬,實出三端,下官不得不具向諸位陳明。”
    李長庚並不是政治小白,見溫體仁越過畢自嚴問話,當即就來了個將計就計,而聽得此話,畢自嚴也眯了下眼睛看了眼溫體仁。
    “陳明?那本閣倒要好好聽聽了,有那三端能耗費三百五十萬兩!”
    溫體仁也不懼畢自嚴,一揮袖子便向了他。
    “溫部堂,這其一便是我朝去年時的災荒增官。山陝、山東旱蝗,撫按題請設賑官、勘荒官一千四百餘員,又恰逢江浙河決,沿河州縣添設管河主簿七百餘員,一例給俸,歲溢銀八萬一千兩。”
    “至於冗員改給,裁汰各部各地官卒徒三萬有奇,但因形式繁雜,故我吏部按出繼遣散給薪,溢銀二十萬兩。”
    “再加之去年時的科場、升調、恩蔭、終養、世職、難蔭、請封、紙筆等雜支因,遂成五十萬之數……”
    李長庚的意思很簡單,他吏部的錢主要是花向了裁撤冗員之上了。
    “什麽?僅僅裁撤一項便花去二十萬兩?!李大人你可當我戶部是造銀坊?!”
    一聽吏部的具體花銷,溫體仁便就炸了,站起來就指著李長庚的鼻子罵。
    “溫部堂,這非是我吏部在拿你戶部當造銀坊,而是我朝國情如此,官海沉浮,其中這天下又有多少官吏?如若不是這般,你以為我願意花這筆錢?”
    李長庚也不是個好惹的,而他在之前在西陵縣的任上時,就是一出了名的剛直之人,哪怕是麵對皇帝也敢上疏之言。
    說實在的,李長庚也很無奈,他既要向退休的官員給錢,還要給被裁之人遣散費,再加之科場、升調等事,所以這吏部簡直就是無底洞。
    其實,這事兒說到底還是他張書緣的鍋,這誰讓他一直在跟朱由檢有意無意的透露“百官貪汙”之事,搞的朱由檢隻能是下令讓李長庚,將裁撤的主要對象瞄準了各地官員。
    “你…可李大人這也不是理由啊,倘若各部各衙都照你吏部這般行事,那我戶部還如何執掌錢糧?隻怕不過幾日我朝便會破產!”
    溫體仁也是絲毫不慫的開口,就宛如他倆是那針尖對麥芒似得。
    而在他看來這李長庚就是存心的拉自己下馬,因為其他部門的支取全是要走他戶部的途徑。
    “哼,戶部是大明的戶部,吏部也是大明的吏部,不是什麽你我的吏部戶部。如果大家都按你分管戶部的意見行事,隻怕是什麽事情也搞不好,畢閣老您說是吧。”
    一看溫體仁是揪著李長庚超支這事在上稱,坐在李長庚身側的禮部尚書周士樸便也開了口。
    而他開口的原因,自然是他與李長庚一樣都花銷超支了。
    “嗬,你們一位是吏部尚書,一位是禮部尚書,待在這個位置上,我稱你吏部禮部有什麽錯?這戶部當然也不是我溫體仁的戶部,但幾部的開支都是在去年經過內閣擬票和陛下準允的。若是感覺有難處,為什麽不在去年時就說清?反而在如今拿出這樣一份開支!你們是覺的我大明國帑很豐沛嗎?”
    “萬一因為你們這份開支,影響到了今年的預算怎麽辦?你們可有想過天下那漫漫饑民嗎?想過邊關嗎?”
    溫體仁是絲毫不帶怕的,當著眾人的麵就開始以一敵二了。
    “溫大人這到說的沒錯,但這錢難道都是讓我二人花了嗎?!倘若不信,溫大人可自行下去看看,如若不然就請奏禦前!大不了這個官,我不做便是!”
    周士樸二人也不客氣,既然你想搞事,那我就陪你好好嘮嘮,看看究竟是你戶部花銷的多,還是我吏部跟禮部花的多。
    “夠了!”
    到了此時,畢自嚴也不得不站出來了,因為再鬧下去,非但解決不了事情,更是會釀出大事!
    “閣老,您說下官說的對否。”
    周士樸是不依不饒的開口,眼中全是怒氣。
    “時局艱難,諸位都不容易這老夫知道。但這再怎麽樣也諸位不可如此,也傷了和氣。既然七部之中都有所超支,那麽就按挪移衝抵處理吧。諸位如此可好?”
    畢自嚴深知此時不能站隊,一旦站隊了,無論是站在誰那邊,都會引起震蕩,這搞不好甚至都會讓周士樸這兩個無黨之人,去投靠東林。
    而他所說的“挪移衝抵”是指吏部的超支銀,先由老庫或贓罰銀庫挪墊,待吏部完成大事之後再逐年削減其預算償還。
    當然,除了這種操作以外,大明還有其他方式處理壞賬,比如成立專案調查組調查是否有人私意挪用或浮冒,進而施行坐贓追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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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上述一種辦法外,還一種常見的方式,那便是亦上奏皇帝陳明超支的原因,若理由正當則可能或得“特批”予以入賬,若理由不同便就啟動複查製進行溯源……
    我們再說回來。
    “閣老所言極是,不過此事不可再有,如果再生此事,屆時我王永光必定向聖上陳明稟請旨徹查汝七部!”
    見畢自嚴站中立了,王永光在分析了一番利弊之後,旋即也跟著他站到一起。
    因為,新年過地是很快的,待新春過去後,內閣若拿不出預算,那恐怕是會誤了很多的事情,搞不好還會讓皇帝痛斥自己,從而罷免了自己的官位。
    “恩,王大人所言不錯,此事就暫且作罷吧,溫大人還不快快坐下?”
    其餘之人也不是傻子,都知道不能在此時搞事,而隻有溫體仁一個人是被氣的罵罵咧咧,從而被李標給勸著坐下了。
    這也不怪溫體仁這樣,因為這幾個部衙,除了商業司是自負盈虧外,其餘的部門全是找他伸手的,而他戶部呢?雖說是情況要比前兩年好了一點,但要知道,不計算髒銀田產在內,它還是窮的一批!
    而且,若是不管此事,這極有可能會被皇帝給問責!
    憤憤不平的坐了下來,溫體仁便冷哼了一聲心道“李長庚給我等著!”
    見溫體仁坐下了,畢自嚴便微微一笑,然後便就對著內閣的人說道。
    “諸位時局艱難,我等還是盡快票擬吧,好明日呈遞給陛下。”
    “好!”
    二話不說,張書緣第一個便拿起了大印給蓋了印。
    說實在的,他張書緣也很想出手管此事的,但礙於他商業司的收入覆蓋不了,那多出來的四百五十七萬兩的支出,所以便就隻得是選擇忍著不下場了。
    因為,一旦他選擇下場是勢必要給一個解決辦法的,而那辦法在眼下看來,隻有加征農桑這一條路可走,畢竟新商法還在試驗當中,誰也不知道貿然推行會有什麽結果。
    ……
    隨著張書緣帶頭蓋印之後,緊接著便就是王永光、李標、李邦華、楊景辰、錢龍錫以及畢自嚴。
    在這些人蓋完了印後,就齊刷刷的看向了溫體仁。
    可溫體仁卻仿佛是被吏部的開銷給搞疼了一般,拿起筆就在自己的署名處畫了個圈,以此來表示自己不同意這份賬單。
    而在溫體仁提筆的瞬間,畢自嚴還想再勸勸他,可不曾想到,溫體仁的動作是極為迅速,近一息的功夫就在奏疏上畫了圈。
    “唉,長卿這是為何,如今國事艱難,我們應該一同攜手才是啊。你這怎能……”
    畢自嚴好似是沒將他越過自己發話的事兒給放在心裏,反而是將他拒絕批條的事兒給放在了心上。
    “閣老,此非是長卿不識大局,而是此事實乃非比尋常之大事,這縱觀前朝經緯,這那一代裁撤都未發生如此之景,所以還請閣老見諒了。”
    溫體仁的意思很簡單,那這件事他不想擔責,同時還有憤恨李長庚二人的因素在裏麵。
    “好,既然長卿不讚同,那就將此奏送往司禮監吧……”
    搖了搖頭,畢自嚴隻覺的是心累,這也不知道以前的首輔是如何平衡各方的……
    沒辦法,既然人不讚同,就隻好是選擇如此陳奏了。
    ……
    開完了會,眾人也就散了,而在走出文淵閣的路上,張書緣就找上了李長庚。
    “李大人且慢。”
    喊住了李長庚,張書緣是快步追上。
    “張閣是有何事?”
    不同於溫體仁,在麵對張書緣時李長庚就顯的比較客氣了。
    “李大人,你吏部的支出明細,可否交於我商司看看?”
    “怎麽?張閣難道也同溫閣一樣?”
    一聽這話,李長庚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並非如此,本閣是想研究一番吏部的支出,若是能找出些暫緩支出的衙門,這也算是與吏部與我朝有莫大的好處啊,您說是不是。”
    見他有些誤會了,張書緣趕忙跟他說清意思。
    “恩…好吧,既然張閣是為我朝著想,又屬吏部侍郎。那本官就將細則開放,貴司今天便可遣人來查。”
    李長庚說的沒錯,張書緣時至如今還兼著吏部左侍郎的位子,但礙於他一直忙著其他事情,所以這位子也就是掛了個名,具體事務由何如寵在辦。
    “好,多謝!”
    見張書緣似乎不是針對自己來的,李長庚就鬆了口氣,因為,這若是同時惹上兩位內閣輔臣,那後果是他李長庚所扛不住的。
    “好,那本閣這就去調派人手。”
    說罷,張書緣就去喊人了。
    ……
    帶著人奔向吏部後,張書緣也沒來及跟昔日的同僚打招呼,直接就鑽進了文書庫房。
    一連在吏部連待了四天,最終他搞明白了吏部為什麽會超支這麽多錢了。
    這李長庚之所以會花這麽多錢,主要是因為他在裁撤永平府的冗員時,發生了“舉族”抗法之事,以至於昌黎縣差點就被人給搞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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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這被逼無奈之下,他才選擇了花錢消災之法,去裁撤冗員了。
    搞明白了事情原由之後,張書緣就也頭疼了起來。
    也是,這奪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在這裁撤之事當中,李長庚麵臨的問題是一點也不亞於自己。
    一是他要裁那個衙門的人?
    二是裁了之後要怎麽安置?
    三是這大明的官員誰又願意脫下官服?
    在理清了事情起因後,張書緣想了想就得出了一個解決辦法,那便是準其經商,自謀生路!
    ……
    “李大人走跟我去內閣一趟。”
    在想到了解決辦法之後,他二話不說拉上李長庚就要去內閣開會討論。
    好在,由於處在除夕前,在朝的大臣基本都在京師,於是沒過多久,文淵閣的二樓便就齊刷刷的坐滿了人。
    “張閣,如此著急的叫我等來,是出了什麽事兒?”
    來到內閣的人,是無疑不納悶,心說這姓張的又要幹嘛?
    “諸位,這非是張某叨擾,而是張某想出了一法助力吏部裁撤冗員,故此便喊諸位來商議一二。”
    “哦?有辦法?”
    一聽這話,在場的所有人就坐直了身子。
    “恩,這辦法便就是準其經商,自謀生路!”
    說這句話時,張書緣突然就回想起了後世的下海經商的浪潮。
    “經商?”
    此言一出,這在場的人全部就眯了眼睛。
    “張閣,老夫對有疑,還請張閣解答。”
    李標是眯著眼睛,總感覺這件事裏有什麽陰謀,而且這麽做也對民間不利!
    “李閣請講。”
    “張閣,我眾所周知,商賈乃四民之末,其品行難訓,稍有不慎便荼毒一方。更有甚者會借助其財拉攏權貴,進而謀想些不該想的事。而如此之業,怎能讓我官員湧入?難道張閣就不怕讓那些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李標的話沒說透,但在場的人全部都能和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想說,這麽做的後果是讓大明的商業陷入官商勾結的環境裏,從而壟斷了一切產業。
    “李閣勿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本閣之所以想出如此辦法,一是我朝鑒於眼下我百姓困苦,需要有人去雇傭繁多勞力,二是也因我大明的發展需要擴大物資生產出口來賺取銀錢。三是既然這群人無處安置,且因此無法被輕易裁撤,導致完成不了開源節流的國策,故此結合這三點,本閣才想出這個主意。”
    “當然,諸位或許如李閣所言,在擔憂我朝會因此生出世家把控產業掣肘朝局。但對此我到有一解法,還請諸位參謀一二。”
    “一是對於那些願意離職之人,我商司與戶部可對其施行減免寬鬆之策,比如在稅務方麵可按年限減免其五分之一的額度,亦或是商司對其施行寬理之策。”
    “二是,那些離職從商者,不可於就職之地開辦產業,若被發現可按欺君之罪處理。”
    “三是引導,讓他們多從事棉紡、瓷器等於海外熱銷的產業,當然亦可開辦本土民生產業。”
    “至於官商勾結一事,這自然是要我朝聯合監管,如由東廠、都察院、商司、戶部、吏部、刑部聯合組成巡查局,每三年對其開展一次巡查活動。”
    “當然了,我們也不能隻防著官商勾結一事,從而誤了朝國發展。所以,我們可針對那些人的子弟,製下一些約束,如入仕後不得輕易供職於戶部和商司。”
    張書緣是滔滔不絕的說了很多,但這些話可總結為一句,這群人翻不了天!
    說實在的,他們這群人之所以討論這個,主要還是因那些冗員的身份問題,因為他們做過官,這自然就很容易壟斷市場了。
    至於形成門閥世家?
    抱歉,在大明除了世襲罔替的勳貴一係和皇族之外,其餘人是沒可能形成門閥的,至多是能在某個鄉鎮發展出個商賈世家。
    因為,大明有很多這方麵的製度約束,如戶籍製、禮製歧視、科舉的瓶頸、家業繼承製等基本國策。
    而在這些政策裏,最狠的當屬繼承方麵。
    在大明律的戶律四卷中就有明確記載。
    一、立嫡子繼承違法凡立嫡子違法者,杖八十。其嫡妻年五十以上無子者,得立庶長子。不立長子者,罪亦如之。
    二、別籍異財違法凡祖父母、父母在,而子孫別立戶籍、分異財產者,杖一百;須祖父母、父母親告乃坐。若居父母喪,而兄弟別立戶籍、分異財產者,杖八十;須期親以上尊長告乃坐。
    三、戶絕財產條例凡戶絕,財產果無同宗應繼者,所生親女承分;無女者,入官。若婦人夫亡無子,守誌者,合承夫分,須憑族長擇昭穆相當之人繼嗣……
    總的來說就是,大明對於繼承製度很是有講究,特別強調諸子均分,膽敢有人隻立嫡或不均分,那家中的子女和族親皆可上告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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