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三輔歸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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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高陵城頭,殘陽如血。李儒的白袍在凜冽的西北風中獵獵作響,他望著城外連綿數十裏的敵軍連營——北方是馬超銀甲白袍的西涼鐵騎,南方是曹操玄甲紅纓的兗州雄師。
    城牆上斑駁的血跡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紫黑色,幾個傷兵蜷縮在垛口後,用生鏽的刀鞘刮取牆縫裏最後一點苔蘚充饑。"軍師,隻剩半日糧草了。"親兵捧著個豁口的陶碗,裏麵飄著幾片樹皮。
    李儒沒有回頭。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摳著城牆縫隙,指甲縫裏滲出血絲。恍惚間,他仿佛看見十二年前的洛陽城頭,那個身著錦袍的肥胖身影正拍著城牆大笑:"文優啊,你看這天下,遲早是咱們西涼人的!"
    子夜時分,李儒獨自登上北門敵樓。他解下腰間酒囊——這是董卓當年賜的西域葡萄酒,珍藏多年早已酸澀。仰頭痛飲時,冰涼的液體順著脖頸流進衣領,像極了初平三年那個雨夜,太師脖頸裏噴出的血。
    "太師!"他突然對著北方漆黑的夜空嘶吼,聲音像是鏽刀刮骨,"太師!!"第二聲吼出時,喉間已泛起腥甜。當第三聲呐喊混著血沫噴出時,城下巡夜的士兵驚恐地看見,那個總是從容不迫的軍師竟像片枯葉般翻過垛口。
    "軍師跳城了!!"李傕赤著腳衝上城頭時,隻抓到半幅撕裂的白袍。他探出身去,借著月光看見那個單薄的身影靜靜躺在護城河畔,像具被孩童丟棄的木偶。奇怪的是,李儒摔得支離破碎的臉上,竟凝固著詭異的笑容。
    黎明前的軍議上,油燈將李傕猙獰的麵容映在牆皮剝落的軍圖上。他忽然狂笑起來,震得案上箭筒嗡嗡作響:"好!文優先去黃泉給太師報信,咱們隨後就到!"說著突然抽刀劈碎木案,"傳令!殺馬吃肉,飽餐戰飯!"
    郭汜默默摩挲著刀柄上的羌族紋飾。這把刀是當年他們隨董卓入京時,在西市同一個鮮卑商人賭酒贏來的。
    他突然抬頭:"李兄,還記得初平二年在郿塢喝的鹿血酒嗎?"李傕的笑聲戛然而止。兩人隔著破碎的案幾對視,渾濁的眼裏同時泛起血色。那夜他們喝醉後,曾把搶來的宮女綁在庭前梅樹上射箭取樂。
    "開城門。"李傕起身時,鐵甲上的冰碴簌簌掉落,"讓那群關東鼠輩見識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西涼男兒!"
    卯時三刻,高陵南北兩門轟然洞開。沒有戰鼓,沒有號角,隻有三百多個衣衫襤褸的西涼老兵沉默地列陣。他們中不少人缺胳膊少腿,卻把殘缺的肢體綁在長矛上充作支架。
    "殺——!"李傕的吼聲撕破晨霧。他赤裸上身衝向北門,腰間纏著的竟是李儒那幅染血的白袍。對麵馬超軍陣中頓時箭如雨下,但見這頭發花白的老將竟不躲不閃,任由三支羽箭貫穿胸膛,掄圓了陌刀將最前排的騎兵連人帶馬劈成兩半。
    南門外,郭汜的突擊更加慘烈。他帶著最後二十騎直撲曹操的中軍大纛,鐵蹄踏過結霜的荒原時,竟在身後拖出二十道血線——這些西涼悍卒的坐騎早被吃光,此刻騎的全是昨夜剛殺的傷兵戰馬,馬腹傷口用粗線草草縫合,每跑一步都在淌血。
    "保護丞相!"許褚雙錘交錯,迎麵撞上郭汜的斬馬刀。金鐵交鳴聲中,這個曾經在長安城夜夜笙歌的西涼悍將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記得替老子給曹操小兒帶句話..."話音未落,七杆長槍已從不同角度捅穿他的身體。
    正午的陽光穿透硝煙時,曹軍士卒正在清理戰場。幾個年輕士兵圍著李傕的屍首嘖嘖稱奇——這具插著十七支箭的軀體居然始終保持著衝鋒的姿勢,怒睜的獨眼裏凝固著詭異的笑意。
    更遠處,馬超默默解下白袍,蓋在郭汜血肉模糊的臉上。
    "主公,找到這個。"滿寵呈上個沾血的錦囊。曹操解開一看,竟是方被血浸透的舊詔書——正是當年董卓廢少帝立獻帝的矯詔,末尾還蓋著已經褪色的傳國玉璽印痕。
    戲誌才望著正在收繳西涼軍旗的虎豹騎,突然輕聲道:"二十年前董卓進京時,西涼軍歌曾響徹洛陽..."
    曹操沒有接話。他彎腰拾起半截折斷的羌笛,隨手拋進仍在燃燒的壕溝。火苗竄起的瞬間,遠處傳來班師的金鉦聲,驚起漫天寒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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