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馬超攻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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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216年的秋天,涼風卷起隴西的沙塵,枯黃的草葉在風中打著旋。驃騎將軍馬超佇立在營帳前,望著西北方向連綿的群山,手中的馬鞭不自覺地攥緊。他的眼中仿佛又映出弟弟們倒在西涼血泊中的模樣——馬鐵、馬玩,那兩個總是跟在他身後喊\"兄長\"的年輕人,如今隻剩冰冷的墓碑。
    \"北漢...\"馬超牙關緊咬,這兩個字從唇齒間擠出時帶著血腥氣。他轉身走進營帳,鎧甲摩擦發出鏗鏘之聲。案上鋪著羊皮地圖,燭火在微微搖曳。
    \"父親。\"帳簾掀動,年輕的小將馬日磾躬身而入。他的眉眼與馬超有七分相似,卻少了些沙場淬煉出的銳利。
    馬超沒有抬頭,手指點在地圖上:\"你率三萬兵馬取隴西,韓嵩為謀士,俄何、燒戈為部將。\"
    馬日磾單膝跪地:\"必不負父親所托。\"他抬起頭,猶豫片刻,\"父親親自攻打武都,那夏侯兄弟...\"
    \"夏侯霸、夏侯楙雖原是魏將,既歸順我蜀漢,便是同袍。\"馬超的聲音沉了下來,\"報仇雪恨正當用人之際,不必多疑。\"
    帳外傳來戰馬的嘶鳴聲,夾雜著士兵操練的呼喝。馬超望向帳外,夕陽將旌旗染成血色。
    三日後,大軍開拔。馬超親率五萬兵馬直撲武都郡,鐵蹄踏過荒原,揚起漫天黃塵。夏侯兄弟各率一隊騎兵在前開道,夏侯楙時不時回頭望向中軍大旗下的馬超,神色複雜。
    \"弟弟何必總是憂心忡忡?\"夏侯霸催馬趕上幾步,\"既已歸蜀,就當竭盡全力。\"
    夏侯楙苦笑:\"馬將軍雖待我等不薄,但終究是降將。此番若不能立下戰功,隻怕...\"
    話未說完,前方探馬來報:\"將軍!已到嘉峪關前,北漢守將孫狼率軍列陣!\"
    馬超縱馬向前,隻見關隘前黑壓壓列著北漢軍陣,帥旗下立著一員猛將,虯髯環眼,手中狼牙棒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馬超小兒!\"孫狼聲如洪鍾,\"降蜀之賊也敢犯我疆土?\"
    馬超麵色一沉,正要催馬,身旁夏侯楙搶先衝出:\"末將願取此獠首級!\"
    夏侯霸急喚:\"楙弟小心!\"卻見夏侯楙已挺槍躍馬直取孫狼。
    點鋼矛與狼牙棒碰撞出刺耳的金鐵交鳴,兩人戰作一團。夏侯楙槍法靈動,如銀蛇出洞;孫狼力大勢沉,狼牙棒揮動時帶起陣陣罡風。十餘回合後,夏侯楙漸顯不支,額角滲出冷汗。
    \"不好!\"馬超猛地握緊韁繩。隻見孫狼突然賣個破綻,待夏侯楙一槍刺空,狼牙棒當頭砸下!夏侯楙急舉槍格擋,卻聽\"哢嚓\"一聲,槍杆應聲而斷。狼牙棒去勢不減,正中頭盔—
    \"楙弟!\"夏侯霸目眥欲裂,眼睜睜看著兄弟墜馬倒地。他狂吼一聲,雙錘並舉直衝敵陣。
    孫狼正要回馬,部將胡車拍馬迎上:\"將軍休慌!\"砍山刀劈向夏侯霸麵門。
    \"滾開!\"夏侯霸雙錘交錯,硬生生架住大刀。火星四濺中,胡車虎口迸裂,砍山刀脫手飛出。他還未及反應,夏侯霸已探身擒住他的束甲絛,竟將人生生提過馬背!
    \"好!\"蜀軍陣中爆發出震天喝彩。馬超見狀揮槍大喝:\"全軍進攻!\"
    戰鼓擂響,蜀軍如潮水般湧向敵陣。孫狼見折了胡車,又見夏侯霸勢不可擋,隻得下令退守關隘。
    夜幕降臨時,蜀軍在關前紮營。中軍帳內,夏侯霸跪在兄弟遺體前,肩頭微微顫抖。
    \"夏侯將軍請起。\"馬超親手扶起他,\"夏侯楙將軍為國捐軀,此仇必報。\"
    夏侯霸抬頭時雙眼赤紅:\"末將請為先鋒,必破此關!\"
    帳外秋風嗚咽,吹得火把明滅不定。馬超望向關隘方向,仿佛又看見多年前西涼城破時的烽煙。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讓任何一個兄弟白白犧牲。
    \"傳令各部,明日黎明強攻嘉峪關。\"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帳中所有將領都挺直了脊背。複仇的火焰在每個人眼中燃燒,即將燎遍整個涼州大地。
    而此時關隘之上,孫狼正焦躁地踱步。胡車被擒,守軍折損嚴重,他望著山下連綿的蜀軍營火,第一次感到脊背發涼。
    \"速向涼中求援!\"他對副將吼道,\"就說馬超傾巢來犯,武都危在旦夕!\"
    副將匆匆離去。孫狼扶垛遠眺,蜀軍營中那麵\"馬\"字大旗在夜色中格外刺目。他想起關於馬超的種種傳說——那個能徒手搏虎的西涼錦馬超,那個殺死過戰神呂布的神威天將軍。
    \"來吧。\"孫狼握緊狼牙棒,指節發白,\"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如傳說中那般可怕。\"
    秋風卷過關隘,帶來遠方狼群的嗥叫。兩軍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都在等待著黎明時分的那場血戰。
    夏侯霸巡營時,在一個僻靜處停下腳步。他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玦,這是出征前夏侯楙塞給他的:\"兄長帶著,據說能保平安。\"
    當時他笑弟弟迷信,此刻玉玦在手,卻重逾千斤。遠處傳來士兵哼唱的涼州小調,那是夏侯楙最愛聽的鄉音。
    \"放心。\"夏侯霸對著玉玦輕聲說,\"為兄一定帶你回家。\"
    他將玉玦仔細收好,轉身時又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夏侯將軍。隻有握錘的手格外用力,仿佛要將所有的悲痛都攥進鋼鐵之中。
    馬超在帳中擦拭長槍,槍名\"龍騎\",伴隨他征戰半生。槍尖映出他眼角的細紋,這些年顛沛流離,從西涼到漢中,再到成都,如今又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
    \"報君候。\"隨軍斥候的聲音將他從回憶中喚醒,\"隴西方麵來信,已突破第一道防線。\"
    馬超微微頷首:\"告訴日磾穩紮穩打,不必急於求成。\"
    斥候立刻回答:\"遵命。\"
    斥候退出後,馬超繼續擦拭長槍。燭火跳躍間,他仿佛看見多年前教馬鐵、馬玩練槍的場景。那兩個總是爭著要學絕技的弟弟,如今都成了黃土下的白骨。
    \"再等等。\"他對著虛空輕聲道,\"兄長這就為你們討回公道。\"
    東方漸白,晨霧彌漫在山間。戰鼓突然擂響,驚起滿天寒鴉。
    夏侯霸一馬當先,雙錘舞動如風:\"兒郎們!隨我破關!\"
    箭雨傾瀉而下,蜀軍舉盾前行。雲梯架起,廝殺聲震天動地。馬超立馬高坡,目光如炬地盯著戰局。
    孫狼在關上來回指揮,狼牙棒染滿鮮血。突然,他看見一個身影如疾電般突破重圍——
    \"孫狼!\"夏侯霸怒吼如雷,\"納命來!\"
    雙錘砸開關門,蜀軍如決堤洪水般湧入。馬超終於揮槍向前:\"全軍衝鋒!\"
    龍騎槍所指之處,血花飛濺。時隔多年,西涼錦馬超終於又回到了他最熟悉的戰場。隻不過這一次,驅動他的不是野心也不是忠義,而是最原始最純粹的——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