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噴霧器的手還在微微發抖，實驗室裏刺鼻的化學氣味仿佛還縈繞在鼻尖。宋驚蟄突然拽住我的衣角，她的指甲幾乎掐進我的皮膚：“顧清明，你聽。”
    鍾樓傳來的鍾聲混著某種金屬扭曲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用生鏽的鐵釘刮擦玻璃。被解救的同學們也察覺到異常，原本喧鬧的操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團翻滾的烏雲下。鍾樓頂端的十字架不知何時變成了詭異的倒懸狀，暗紅色液體順著尖端滴落，在地麵暈開大片血漬。
    “去看看。”我握緊藍光劍，劍身上的符文突然發出刺目的藍光。當我們靠近鍾樓時，地麵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宋驚蟄腳下一滑，整個人朝著深淵墜落。我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身體卻被下墜的慣性帶著前傾。千鈞一發之際，03號從側麵拽住我的腰帶，將我們兩人拉了回來。
    “下麵有東西！”宋驚蟄臉色蒼白，她的袖口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手臂上暗紅的抓痕，“有什麽東西在拽我的腳！”我趴在裂縫邊緣向下看去，濃稠如瀝青的黑霧中隱約浮現出一張腐爛的臉——那是第一個死者的模樣。
    三個月前，我們在鏡淵湖邊發現他時，屍體已經泡得腫脹發白，嘴裏塞滿了水草。法醫說他是溺水身亡，可他指甲縫裏殘留的卻是實驗室才有的藍色粉末。此刻那張浮腫的臉正對著我詭異地笑，腐爛的嘴唇翕動著，無聲地重複著同一句話：“第五個...該第五個了...”
    裂縫突然開始蔓延，如同蛛網般朝著整個校園擴散。陸沉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圖書館地下還有個隱藏實驗室！我父親的日記裏提過，那裏封存著鏡淵之主的核心研究！”他的聲音被轟鳴聲吞沒，教學樓的牆麵開始滲出黑色黏液，那些被解救的同學再次雙目失神，機械地朝著鍾樓走去。
    我們在圖書館的老槐樹旁找到了隱藏實驗室的入口。生鏽的鐵門布滿暗紅色的手印，門把手纏繞著帶血的繃帶。推開門的瞬間，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宋驚蟄捂住口鼻，手電筒的光束掃過牆壁上的照片——全是解剖實驗的場景，而那些實驗體，赫然是失蹤的另外三位死者。
    第二個死者是音樂教室的琴房管理員，我們發現她時，她的手指被整齊地截斷，散落在鋼琴鍵上。警方說這是仇殺，但現場的鋼琴譜被人用鮮血寫成了一首從未存在過的曲子。此刻照片裏的她躺在手術台上，胸腔被剖開，心髒位置放著一枚刻滿符文的銅鏡。
    “這些不是普通的解剖。”陸沉聲音發顫，“是在進行某種召喚儀式！”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一張泛黃的報紙上，那是十年前的新聞，報道了一場實驗室爆炸事故，七名學生和一名教授葬身火海。而報紙邊緣用紅筆寫著一行小字：“他們永遠不會真正死去。”
    實驗室深處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我們握緊武器慢慢靠近。昏暗的燈光下，第五個死者正躺在手術台上，胸口插著一支刻滿符文的注射器。他的麵容還保持著生前的模樣——是上周才轉來的新生，我們甚至還沒來得及記住他的名字。
    宋驚蟄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她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的眼睛...在動！”那具屍體的眼皮緩緩睜開，空洞的眼眶裏伸出細長的黑色觸手，直直地指向實驗室角落的保險櫃。櫃門突然自動彈開，裏麵躺著半塊破碎的玉佩，正是校長用來召喚鏡淵之主的那個。
    玉佩表麵浮現出詭異的血紋，實驗室的溫度驟降。我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注視著我們，那些死去的人仿佛正在從牆壁裏爬出來。第一個死者腫脹的身體、第二個死者被截斷的手指、第三個死者被掏空的腹腔、第四個死者扭曲的麵容，此刻都在我眼前不斷閃現。
    “快走！”陸沉突然大喊，他的腳下不知何時爬滿了黑色藤蔓。第五個死者的屍體開始劇烈抽搐，觸手在空中揮舞著，沾到的金屬器械瞬間腐蝕成灰。我們轉身衝向出口，身後傳來屍體撕裂的聲響，還有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低語：“集齊五個祭品，鏡淵之主將徹底蘇醒...”
    當我們跌跌撞撞地跑出實驗室時，老槐樹的樹幹上不知何時多了五道深深的抓痕，最下方的那道還在不斷滲血。宋驚蟄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一條匿名短信：“遊戲才剛剛開始，猜猜下一個是誰？”
    烏雲中再次劃過黑色閃電，照亮了鍾樓頂端。我隱約看見那裏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校長那件黑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而他手中握著的，是完整無缺的玉佩。
    手機屏幕突然閃爍出刺目的藍光，宋驚蟄的手機開始自動下載一個名為“深淵觀測者”的程序。不等我們反應，實驗室方向傳來一陣刺耳的警報聲，整棟圖書館的外牆緩緩升起銀色金屬裝甲，將我們徹底隔絕在外。
    “這是...納米防禦係統？”陸沉臉色慘白地盯著牆壁上泛起的數據流，那些銀色裝甲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二進製代碼，“我父親的日記裏提到過，學校地下埋藏著軍方遺留的絕密實驗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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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無數銀色機械蜘蛛從地底鑽出。它們腿部閃爍著寒光，雙眼泛著猩紅的光芒。
    我握緊藍光劍劈向最近的一隻，劍刃卻在觸碰到機械外殼的瞬間迸出火花。宋驚蟄迅速掏出實驗室剩下的藥劑噴霧，對著機械蜘蛛噴射。詭異的是，那些綠色液體接觸到金屬後，竟腐蝕出一個個孔洞。
    “這些東西怕藥劑！”03號大喊著抄起一塊鐵板，將試圖撲向陸沉的機械蜘蛛拍飛。
    就在我們與機械蜘蛛纏鬥時，第五個死者的屍體突然出現在圖書館頂層的窗戶邊。
    他的身體被改造成了半機械形態，胸口的注射器裏閃爍著幽藍的能量體，空洞的眼眶中伸出的不再是觸手，而是連接著數據線的攝像頭。
    記憶突然閃回——第一個死者指甲縫裏的藍色粉末，此刻正覆蓋在機械蜘蛛的關節處；第二個死者用鮮血譜寫的曲子，與納米裝甲上的數據流頻率完全一致；第三個死者胸腔裏的銅鏡，鏡麵上的符文和機械蜘蛛腿部的刻痕如出一轍；第四個死者扭曲的麵容，竟與實驗室裏某個實驗體的改造模板一模一樣。
    “他們早就被改造成了實驗品！”我邊戰邊喊，藍光劍終於找到機械蜘蛛的弱點，刺入它們腹部的能量核心。
    宋驚蟄的手機突然自動播放起一段監控錄像：校長辦公室裏，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正將第五個死者按在手術台上，他脖頸後的芯片閃爍著紅光，而那些人胸前的徽章，赫然是軍方的標誌。
    銀色裝甲開始變形，圖書館逐漸變成一座巨大的機甲。第五個死者的半機械身體懸浮在空中，與機甲核心連接。
    實驗室方向傳來巨大的轟鳴聲，一道光柱衝天而起，光柱中浮現出無數機械殘骸拚湊成的巨大虛影——那是鏡淵之主的機械形態。
    “他們用死者的生物特征作為密鑰！”陸沉突然明白過來，“每一個死者都是啟動這個終極武器的密碼！”
    地麵裂開，更多的機械造物破土而出，其中一個人形機械的麵部，竟與十年前實驗室爆炸事故中失蹤的教授一模一樣。
    宋驚蟄的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視頻通話請求。
    接通的瞬間，屏幕裏出現了我們自己的臉——在另一個監控畫麵中，還有五個黑影站在鏡淵湖邊，他們穿著和我們相同的校服，胸口卻都鑲嵌著發光的晶體。
    “歡迎來到真實的遊戲世界。”第五個死者的機械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機甲的炮口開始充能，“你們以為解救了同學？不過是觸發了最終程序而已。猜猜看，當鏡淵之主蘇醒時，你們誰會成為最後一塊拚圖？”
    圖書館機甲的主炮轟然發射，我們在爆炸的氣浪中四散躲避。
    宋驚蟄摔倒在地，她的項鏈墜子突然裂開，露出裏麵一張泛黃的合影——照片上是年輕的校長和幾個穿軍裝的人，而背景，正是如今化作機械堡壘的圖書館。
    爆炸掀起的氣浪將我掀翻在地，藍光劍脫手飛出，在金屬地麵上劃出長長的火花。
    宋驚蟄的尖叫混著機械運轉的轟鳴刺入耳膜，我掙紮著抬頭，看見她被一隻機械蜘蛛的蛛絲纏住腳踝，正朝著機甲張開的能源核心拖去。
    “抓住！”03號將鐵板擲向蛛絲，鋒利的邊緣卻隻在上麵留下一道白痕。陸沉突然扯開襯衫，露出纏滿繃帶的胸口——那裏貼著半張泛黃的圖紙，正是實驗室保險櫃裏玉佩的設計圖。
    “這是我父親藏在日記夾層的東西！”他將圖紙按在地麵，那些二進製代碼突然扭曲重組，在我們腳下形成一個六邊形的能量矩陣。
    機械蜘蛛群像是受到某種幹擾，動作變得遲緩。
    我趁機翻滾著奪回藍光劍，劍身上的符文與能量矩陣產生共鳴，迸發出比之前更耀眼的光芒。
    當劍尖刺入最近一隻機械蜘蛛的頭部時，我聽見了芯片過載的爆裂聲。
    “它們的弱點是共振頻率！”我大喊著將藍光劍揮出弧形光刃，切開迎麵撲來的機械觸手。
    宋驚蟄抓住機會扯斷蛛絲，踉蹌著退到我身邊，她的項鏈墜子正在發燙，照片裏那些人的眼睛仿佛都在盯著我們。
    機甲核心的光柱突然扭曲成螺旋狀，第五個死者的半機械身體被吸入其中，重組為更大的人形兵器。
    它的手臂展開成等離子切割刀，刀刃劃過之處，空氣都泛起詭異的漣漪。
    更糟的是，那些被解救的同學不知何時出現在機甲肩部的炮台位，眼神空洞地操作著武器。
    “他們被植入了神經連接裝置！”陸沉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的圖紙正在快速氧化，“這個矩陣撐不了多久！”
    話音未落，實驗室方向傳來更劇烈的震動，地底升起巨大的環形軌道，上麵布滿閃爍著紫光的量子反應堆——那才是鏡淵之主真正的核心。
    宋驚蟄的手機突然自動撥打了一個號碼，聽筒裏傳來電流雜音組成的童謠。
    隨著歌聲響起，量子反應堆開始同步閃爍，機甲身上的武器係統全部進入充能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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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見十年前失蹤教授模樣的機械體走到第五個死者身後，將一隻機械手按在他的後頸芯片上。
    “他們在上傳記憶數據！”我突然意識到，“每個死者都是活體數據庫，第五個...第五個是最終的密鑰載體！”
    藍光劍的光芒開始不穩定地明滅，我感覺握著劍柄的手掌正在被某種力量灼燒。
    那些曾經出現在死者身上的詭異現象——藍色粉末、血色曲譜、符文銅鏡，此刻在我腦海中拚湊成完整的圖景：這根本不是什麽召喚儀式，而是軍方開發的量子意識融合計劃。
    機甲的主炮再次鎖定我們，宋驚蟄突然舉起發燙的項鏈墜子。
    照片裏的人像是活過來般，從墜子表麵浮現在空中，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這是...納米記憶投影？”陸沉驚呼，“校長他們當年就是用這個技術，把自己的意識儲存在玉佩裏！”
    屏障在能量衝擊下開始碎裂，第五個死者的機械眼突然對準宋驚蟄。
    我本能地撲過去將她護在身下，卻聽見背後傳來金屬貫穿肉體的悶響。
    溫熱的液體濺在我的脖頸，03號的半截鐵板從機甲的等離子刀下掉落，他的胸口被切開一道焦黑的傷口。
    “快走...”他靠著能量矩陣緩緩滑坐在地，嘴角溢出的血沫裏混著細小的芯片碎片，“我黑進了它們的係統...三分鍾後...自爆程序...”
    話未說完，他的瞳孔失去焦距，手中的鐵板上浮現出最後一行代碼：“小心鏡子。”
    劇烈的爆炸聲從機甲內部響起，第五個死者的機械身體被炸成碎片。
    我們趁機朝著量子反應堆的反方向狂奔，身後傳來金屬撕裂的巨響。
    宋驚蟄突然拽住我，指向路邊的櫥窗——玻璃映出的畫麵裏，我們身後跟著六個影子，而多出的那個，正對著我們舉起實驗室的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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