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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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
    冰冷到足以凍結靈魂的死寂。
    冰淵裁決者懸浮於空,冰晶長槍的槍尖遙遙鎖定林夏的心髒。
    那一點寒芒,仿佛凝聚了整個宇宙的極寒,連時間在其麵前都要凝滯。
    林夏左肩胛處那個巨大的冰封傷口,如同一個醜陋的、散發著森森寒氣的徽章,邊緣覆蓋著厚厚的、不斷蔓延的冰霜。
    她眼中的紫色漩渦劇烈地旋轉著,如同瀕臨崩潰的星雲,其中翻湧的不再僅僅是冰冷的執行意誌,而是真實的、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懼。
    她的身體因為劇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而劇烈顫抖,每一次微小的動作,肩胛處的冰層都發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絕對的壓製。
    裁決者姿態下的學姐,如同冰冷的宇宙法則化身,力量層級已完全超越了林夏這個次級載體所能理解的範疇。
    “熵之載體…清除指令…執行。”裁決者冰冷的聲音毫無波瀾,如同在宣讀既定的程序。
    冰晶長槍槍尖的幽藍光芒驟然凝聚,更勝之前!
    林夏的喉嚨裏發出絕望的“嗬嗬”聲,她試圖調動殘餘的紫光,但肩胛處那被絕對零度凍結的傷口仿佛切斷了能量的核心通路,深紫色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微弱而紊亂。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柄宣告死亡的冰槍,蓄勢待發!
    “不…等等!”我嘶吼出聲,聲音因為劇痛和強行凝聚的意誌而扭曲變形。
    就在裁決者即將發動致命一擊的瞬間,我臂上那瘋狂搏動的黑色血管猛地一滯!
    熵那冰冷狂暴的意誌洪流,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閘門強行截斷,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不是壓製!是…轉移!
    熵的意誌,這頭盤踞在我意識深淵的遠古凶獸,它感受到了真正的、足以徹底抹殺它一個寶貴“載體”的致命威脅!
    它那冰冷的、計算著得失的核心邏輯,在裁決者那絕對的力量麵前,瞬間做出了最符合其“生存”本能的抉擇——暫時放棄對我這具“主容器”的全力侵蝕,將更多的意誌和力量,如同劇毒的暗流,瞬間灌注到林夏這個即將被摧毀的次級載體之中!
    “載體…強化…抵禦…清除…”
    冰冷粘稠的意誌碎片,如同億萬根淬毒的冰針,跨越了空間的阻隔,狠狠刺入林夏瀕臨崩潰的意識!
    “呃啊——!!!”
    林夏的身體猛地繃直,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強行提起!她口中爆發出比之前更加淒厲、更加非人的尖嘯!那聲音撕裂了安全區的死寂,帶著一種靈魂被強行撕裂、再被強行注入異物的極致痛苦!
    她左肩胛處那冰封的巨大傷口,邊緣覆蓋的冰霜,在濃鬱到近乎實質的深紫色光芒衝擊下,竟然發出“哢嚓、哢嚓”的碎裂聲!紫光如同粘稠的、具有腐蝕性的血液,從冰層裂縫中瘋狂湧出!傷口周圍的冰層被迅速染成詭異的紫黑色,並且開始急速融化、崩解!那碗口大的貫穿傷內部,被凍結的組織和血管在紫光的催動下,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增生、扭曲!如同無數條細小的、紫黑色的肉芽在瘋狂編織、修補!
    更恐怖的是她的眼睛!那雙紫色的能量漩渦,在熵意誌的瘋狂灌注下,驟然擴大了數倍!漩渦中心不再是純粹的毀滅,而是浮現出無數細密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黑色紋路!一股比之前更加混亂、更加原始、更加貪婪的毀滅氣息,如同實質的衝擊波,從她身上爆發出來!她腳下的金屬地麵,瞬間被腐蝕出蛛網般的焦痕!
    冰晶長槍槍尖凝聚的幽藍光芒,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源自熵本源的狂暴力量所幹擾,微微波動了一下。
    “熵…核心意誌…幹擾…”裁決者冰冷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電流雜音般的波動。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星璿的旋轉似乎也出現了一瞬的遲滯。顯然,熵不惜代價的意誌灌注,強行拔高了林夏這個載體的力量層級,甚至短暫地撼動了冰淵協議那絕對理性的判定邏輯!
    “吼——!!!”
    完成“強化”的林夏,發出一聲混合著痛苦與狂暴的咆哮!她完全無視了肩胛處那正在被紫光強行“修複”的恐怖傷口,右臂猛地抬起,五指張開!掌心不再是凝聚能量球體,而是直接撕裂了空間!一道邊緣閃爍著鋸齒狀紫黑色電芒、內部翻滾著渾濁黑暗的空間裂縫,如同巨獸張開的獠牙大口,瞬間在她掌心前方形成!
    裂縫深處,傳來令人靈魂顫栗的、億萬亡魂匯聚般的尖嘯!一隻隻由純粹混亂能量構成的、形態扭曲不定的紫黑色能量利爪,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魚群,爭先恐後地從裂縫中探出,帶著湮滅一切秩序的瘋狂氣息,朝著懸浮在空中的冰淵裁決者狠狠抓去!所過之處,連空氣都發出被腐蝕的滋滋聲!
    “空間…熵化…汙染…擴散…危險!”裁決者的電子合成音調陡然升高,帶著強烈的警告意味!她手中的冰晶長槍瞬間改變軌跡,不再指向林夏,而是迎著那抓來的混亂能量利爪猛地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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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嗡!嗡!
    數道凝練的冰藍射線如同精準的手術刀,瞬間射出!每一道都精準地命中一隻能量利爪的核心!
    嗤啦!嗤啦!
    被擊中的能量利爪瞬間凍結、崩解!但更多的利爪前仆後繼地從空間裂縫中湧出!冰藍射線與混亂利爪的碰撞,在狹窄的空間內爆發出密集的能量湮滅閃光!刺耳的撕裂聲和凍結碎裂聲不絕於耳!
    裁決者被迫在空中高速移動、閃避、反擊!她那優雅而致命的冰晶之舞,第一次被拖入了纏鬥的泥沼!雖然每一擊都能湮滅數隻利爪,但林夏掌心那道空間裂縫如同連接著混亂的深淵,能量利爪仿佛無窮無盡!更可怕的是,每一次碰撞逸散出的混亂紫黑色能量,如同具有生命的瘟疫,一旦沾染到安全區的藍色屏障或者地麵,立刻就會腐蝕出一片片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如同腐爛瘡疤般的紫黑色能量斑塊!安全區的穩定藍光在這些斑塊的侵蝕下,明顯變得黯淡!
    熵的策略極其惡毒!它利用林夏這個載體作為媒介,強行撕開空間裂縫,引動鏡淵深層最汙穢的混亂能量!目的並非擊敗裁決者(它知道這很難),而是要汙染、侵蝕這片剛剛建立的安全區!一旦安全區被熵化汙染崩潰,外部那無盡的混亂時空和喪屍潮將瞬間湧入!裁決者再強,在混亂的海洋中也難以庇護所有人!
    “強哥!那…那藍光在變暗!”入口處,正用血肉之軀死死頂住又一波喪屍衝擊的陳強身後,眼鏡男李明驚恐地指著安全區的屏障尖叫道。他手中的幹擾器屏幕瘋狂閃爍著紅色的警告信號。
    “媽的!頂住!別讓這些鬼東西衝進去添亂!”陳強怒吼著,一記凶猛的肘擊將一隻撲上來的喪屍下頜骨砸得粉碎,黑血和碎牙飛濺。但他的防線在源源不斷的喪屍衝擊下,已經搖搖欲墜。蘇晴抱著昏迷的小玲,蜷縮在角落,看著屏障上不斷蔓延的紫黑色斑塊和外麵密密麻麻的腐爛麵孔,嚇得渾身發抖。
    而此刻的我,正經曆著另一種酷刑。
    熵的意誌雖然暫時轉移了重心,不再全力侵蝕我的意識核心,但它在林夏身上“強化”載體、撕裂空間裂縫所消耗的恐怖力量,如同一個巨大的黑洞,正在瘋狂地…抽取!
    抽取源,正是我臂上那枚異變的寶石,以及我這具被它深度侵蝕的“容器”之軀!
    “呃…啊啊啊!”我單膝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摳住地麵冰冷的金屬,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甚至滲出血絲!臂上那猙獰的黑色血管,此刻不再是搏動,而是在…枯萎!如同被強行抽幹了生命力的藤蔓!紫黑色的光芒變得黯淡、稀薄,皮膚下的血管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灰敗色澤!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被強行榨取的極致虛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沒四肢百骸!
    掌心的寶石瘋狂地震顫著,表麵的黑色血管紋路如同瀕死的蠕蟲般抽搐!它每一次震顫,都從我體內抽走一股滾燙的、混合著生命力與混沌能量的“汁液”!腦海中,熵那冰冷的意誌如同貪婪的吮吸聲
    “容器…奉獻…為…重生…”
    它在用我的生命和力量,去喂養林夏那個被強化的載體!去維持那道汙染空間裂縫!我就像一個被強行插上抽血管的祭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力量被奪走,去傷害我所要守護的一切!
    憤怒!一種比被侵蝕時更加強烈、更加純粹的憤怒,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火山,在我虛弱的胸腔裏轟然爆發!
    “休想…用我的力量…傷害他們!”我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我用盡殘存的意誌,不再僅僅是與侵蝕對抗,而是瘋狂地、不顧一切地…向內收縮!收縮所有的力量!收縮那被汙染的生命力!收縮那即將被抽幹的意識!如同一個瀕死的人,死死捂住自己最後的傷口!
    這是一種自殺式的抵抗!強行阻斷能量的輸送,等於在熵那龐大的吸力下,硬生生撕裂我自己的靈魂和肉體!
    “噗——!”一大口混合著內髒碎塊和濃鬱暗金光點的鮮血狂噴而出!眼前瞬間被一片猩紅覆蓋!臂上的黑色血管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寸寸崩裂!皮膚表麵炸開無數細小的血口,紫黑色的汙血混合著暗金的能量光點汩汩湧出!劇烈的痛苦幾乎讓我瞬間昏厥!
    但效果…立竿見影!
    林夏掌心那道正瘋狂湧出能量利爪的空間裂縫,猛地一陣劇烈波動!裂縫邊緣閃爍的紫黑色電芒變得極其不穩定!湧出的能量利爪數量驟減,形態也變得模糊渙散!
    正在與裁決者纏鬥的林夏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切斷了能源的機器,口中發出一聲帶著驚怒的嘶鳴!她眼中的黑色紋路瘋狂閃爍,熵的意誌顯然沒料到“容器”會用這種自毀的方式反抗!
    “機會!”裁決者冰冷的聲音精準地捕捉到了這瞬間的破綻!
    她不再理會那些變得稀薄渙散的能量利爪,冰晶長槍在空中劃出一道玄奧的軌跡,槍尖瞬間凝聚起一點比太陽核心還要璀璨的冰藍色奇點!整個安全區內的溫度再次驟降!空氣凝結的冰晶如同暴風雪般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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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淵…寂滅!”
    槍尖輕點!那道凝聚了絕對零度與終結法則的冰藍光束,不再是射線,而是化作一道無聲無息、卻又仿佛能凍結時光長河的…冰藍色光流!瞬間跨越空間,精準地命中了林夏掌心那道波動不穩的空間裂縫!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隻有一種萬物歸寂的、令人靈魂凍結的靜謐。
    那道被熵強行撕開的裂縫,連同其中尚未湧出的混亂能量,在接觸到冰藍色光流的瞬間,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靜止的領域。翻湧的黑暗凝固了,閃爍的電芒凍結了,整個裂縫連同周圍被汙染的空間,被一層厚達數尺、散發著永恒寒氣的幽藍色玄冰…徹底封死!
    哢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被封凍的空間裂縫連同周圍被熵化的區域,如同巨大的冰雕,瞬間崩解成無數細小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冰晶粉塵,簌簌飄落,最終徹底消散在空氣中。隻留下地麵上一個巨大的、覆蓋著厚厚冰層的圓形凹陷。
    林夏發出更加淒厲的慘叫!她的右臂,從手掌到小臂,在空間裂縫被強行冰封湮滅的瞬間,也如同被無形的寒流掃過!皮膚、肌肉、骨骼,瞬間覆蓋上一層堅冰,然後…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崩解!化作一地混合著紫黑色冰晶的粉末!斷臂處沒有鮮血,隻有被絕對低溫瞬間封凍的、光滑如鏡的切麵!
    裁決者的致命一擊,不僅湮滅了熵打開的汙染通道,更直接重創了作為載體的林夏!斬斷了她一臂!
    林夏眼中的紫色漩渦劇烈收縮,黑色紋路瘋狂扭動,傳遞出熵那驚怒交加的意誌。她僅存的左手死死捂住斷臂處,身體因劇痛和力量的急劇衰退而佝僂下去,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
    裁決者懸浮於空,冰晶長槍再次指向林夏,槍尖光芒吞吐不定,似乎在計算著徹底終結的時機。
    安全區內一片狼藉。紫黑色的能量汙染斑塊如同醜陋的瘡疤,遍布在屏障和地麵上,散發著不祥的氣息,讓原本穩定的藍光變得忽明忽暗。入口處,陳強等人還在浴血奮戰,但喪屍的衝擊似乎因為剛才空間裂縫爆發出的混亂氣息而變得更加瘋狂。幸存者的圈子在縮小,絕望的喘息和武器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
    而我,則如同被徹底抽幹了骨髓,癱倒在冰冷的地麵上,身下是一灘混合著汙血和暗金光點的粘稠液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腑的劇痛,視野模糊,耳邊嗡嗡作響,隻剩下自己微弱而急促的心跳。強行阻斷能量輸送的反噬,幾乎摧毀了我。臂上的黑色血管徹底黯淡、枯萎,如同死去的藤蔓纏繞在手臂上。掌心的寶石雖然依舊吸附在手上,但表麵的光芒也黯淡到了極點,仿佛一顆即將熄滅的餘燼。
    虛弱…極致的虛弱…死亡的冰冷觸感從未如此清晰…
    “容器…愚蠢…反抗…加速…消亡…” 熵那冰冷的意誌碎片,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在我模糊的意識邊緣響起。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憤怒,而是帶著一種洞悉獵物瀕死的、近乎愉悅的嘲弄。“痛苦…虛弱…絕望…多美…的…養料…”
    它不再需要強行抽取。我身體的崩潰、精神的渙散、那如同深淵般吞噬一切的絕望感本身…就是滋養它意誌的最佳溫床!它像一個耐心的漁夫,在我自毀性的反抗後,悠然等待著獵物在虛弱和絕望中…主動沉淪。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微弱、如同風中燭火的意識波動,如同纖細的蛛絲,輕輕拂過我瀕臨沉寂的意識。
    這波動…來自林夏!
    她蜷縮在不遠處,斷臂處覆蓋著冰霜,氣息奄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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