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裝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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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傳宗直搖頭:“林叔,這可使不得!哪能總讓您和林姨貼補?金山銀山也架不住這麽花啊!”
他心裏清楚,昨天葉大哥特意提過,林少華兩口子往他新院裏搬了不少名貴物件。
林叔連忙擺手:“你這孩子!大多是你瑞珍、瑞珠兩姐妹和女婿們置的,床單被褥、鍋碗瓢盆啥的。我和你林姨就給書房添了點零碎,花不了幾個錢!”
“說啥也不能再讓您破費了!”
易傳宗攥著林叔的胳膊,“稿費存折的事不提,往後可千萬別再給我買東西。從定下和秀芝的親事,到現在又置辦這麽多,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我手頭寬裕著呢,真缺啥肯定跟您開口。”
易傳宗心裏暗暗琢磨,林少華這般用心,不知是為兒孫鋪路積攢人脈,還是另有盤算。
但他始終記著葉大哥的話:可以親近,卻不能沒了分寸。
畢竟林姨和婁半城沾親帶故,那可是人送外號"婁半城"的主兒,老話都說“槍打出頭鳥”,萬一出點岔子,怕是要惹來麻煩。
想到這兒,他捏緊了拳頭。昨天聚會上那些同學、師姐,雖說大多在中層任職,可處長、主任哪個不是實權人物?
這些人脈都是實打實的機會,得牢牢攥在手裏,可不能因為一時疏忽,把路走窄了。
易傳宗心裏明鏡似的,這年頭能考上大學的,和後世完全是兩碼事。課本全是繁體字,考試範圍廣得嚇人,文學、曆史、地理、時政無一不精。能從千軍萬馬中脫穎而出的,哪個不是實打實的才子?
瞧瞧身邊這些人——葉大哥不到三十歲,自畢業就跟在領導身邊,早早嶄露頭角;胡師兄、季師兄也不過三十出頭,卻已經是同齡人中“天之驕子”中的佼佼者。
想到這兒,他抬頭對林少華說:“林叔,那我先去了。”
“不急!上午不夠用,下午也別來上班了。”林少華隨手掏出車鑰匙,“開單位那輛吉普車去,拉東西方便,自行車能裝得了啥?”
易傳宗握著車鑰匙,徑直往南池子大街母親留下的院子趕。遠遠就瞧見施工隊熱火朝天地忙碌著,剛一進門,負責人就迎上來:“您好,同誌,您是交道口街道辦的易傳宗,易副處長嗎?”
易傳宗趕忙伸手握住對方,臉上掛著親和的笑:“你好同誌!我是易傳宗。”
他目光落在對方的臉,溫和的笑著說:“請問您是?”
“易領導,我叫王誌國,負責這邊的施工。”
王誌國回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老繭帶著幾分粗糲,“易副處長盡管吩咐,有啥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林處長交代過,院裏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您盡管帶走。照片、圖畫都在這兒,您過過目?”
易傳宗謝絕了對方派工人幫忙的好意,獨自在院裏轉了轉。上次來還是荒草叢生的模樣,如今雜草已被清理幹淨,工人正砌著圍牆。
走進屋子,陳設還是老樣子,他踩著木梯,小心地把牆上泛黃的照片、圖畫一一摘下。打包妥當後,負責人追問道:“易領導,這些老家具您還要不?”
“年頭太久了,別留著占地方。”
易傳宗擺擺手,“你們看著能用就用,省得再添置。”
王誌國招了招手,很快有兩名工人搬來木箱子,手腳利落地將牆上的照片、幾幅舊畫仔細摘下。
他隨手翻看了兩眼,都是些普通的水墨和老照片,估摸著沒什麽名貴之處,便看著工人打包妥當,一股腦塞進吉普車後座。
和王誌國匆匆道別後,他轉動方向盤,朝著後海駛去。
後海的兩進四合院是他的老底子——1949年兵荒馬亂那陣兒,因戰爭因素掏出800銀元置下的。
如今租給了京城籌備畫院,院裏陳設簡單,明麵上的物件看著都不值錢,他連動都沒動過。
這次來,也就是讓裝修負責人幫忙取下牆上幾幅畫,抱著畫往車上一扔,連口水都沒顧上喝,又一腳油門往王府井趕。
爺爺留下的四合院在王府井大街邊,這些年這裏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
他聽爺爺說:“早年在院裏磨藥了,爺爺還懂些五行八卦,就這樣這個院子成了“鬼宅”,住進去的人總說不踏實。
好在這回租給了京城商業管理局,院裏進進出出都是穿製服的人,熱熱鬧鬧的,那些怪談流言,估摸著也該消停了。
處理完這些事務,易傳宗拉上車門,確認四下無人後,指尖輕觸儲物空間的直接拿出,兩個小樟木箱子無聲浮現在副駕駛座上,箱角的銅扣因歲月沉澱泛著溫潤的包漿。
他深吸一口氣,掀開最上層的箱蓋——裹著紅綢的勳章整齊排列,在東邊前線時期的軍功章上,“和平萬歲”的鎏金圖案在晨光中微微發燙。
一級戰鬥英雄勳章的五角星造型棱角分明,特等功、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證書的宣紙邊緣已卷起細密的毛邊,卻依然清晰可見首長蒼勁的題字:“鐵血鑄忠魂”。
易傳宗用白手套輕輕撫過那些燙金字跡,仿佛觸到了,原主在槍林彈雨中衝鋒的滾燙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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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傳宗顫抖著打開第二個樟木箱子,金屬的冷冽氣息撲麵而來。
層層疊疊的軍功章錯落在褪色紅綢上,一級戰鬥英雄勳章的鎏金麥穗在暮色中泛著微光,特級、一等、二等功獎章如同一枚枚凝固的戰火,棱角間還留著硝煙的痕跡。
他的手指撫過那些刻著編號的勳章背麵,突然觸到凸起的彈痕狀凹痕,喉嚨瞬間哽住——這該是爺爺在地下工作或戰場上用命換來的印記。
最底層壓著兩本燙金證書,《犧牲軍人光榮紀念證》與《犧牲軍人家屬光榮紀念證》的封皮已被摩挲得發亮。
翻開內頁,首長遒勁的簽名旁,"永垂不朽"四個大字仿佛還帶著墨香。易傳宗的視線突然模糊,滾燙的淚水砸在整書的宣紙褶皺裏,暈開細小的漣漪。
前世爺爺彎著腰為他糊風箏的畫麵,與原主記憶裏那個戴著勳章受閱的挺拔身影重疊。
同樣溫暖的掌心溫度,同樣麵對困難時永遠挺直的脊梁,兩個時空的爺爺在淚眼中漸漸融為一體。他緊緊攥住勳章,金屬邊緣硌得掌心生疼,卻像抓住了跨越時空的血脈羈絆:“爺爺,這次換我把您的榮耀,堂堂正正地亮出來。”
將這些承載著戰火記憶的物件小心碼放進檀木箱子時,他特意在每層之間墊上柔軟的棉布。
收拾妥當後,易傳宗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緒,發動車子向東琉璃廠駛去。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兩旁老字號的幌子在微風中輕晃,空氣中浮動著墨香與木料的清苦氣息。
青磚灰瓦的街巷間飄著墨香與木料的氣息,他在林立的店鋪間反複比對,最終停在一家門楣懸著“文盛齋”匾額的木匠鋪前——深褐色的木質招牌被歲月磨得發亮,銅製門環上還掛著“精工裱框”的紅綢。
他那拿著兩個檀木箱子,往木匠鋪走去,還沒有走進來,一股檀木與桐油的氣味撲麵而來。
易傳宗輕推木門,銅鈴聲響中走進店內。老掌櫃從黃花梨案幾後抬頭,鏡片後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兩個檀木箱上:“先生是要裝裱?”
“對,裝裱照片和一些物件。”
易傳宗將箱子輕擱櫃台,掀開一角紅綢——軍功章的鎏金邊緣閃過微光。
老掌櫃扶了扶老花鏡,指尖在箱沿頓住:“可是老照片?還是……”
“有照片,還有勳章、證書。”
易傳宗聲音放輕,“有我母親的一些照片,還有我的一些物品,以及我爺爺的遺物,想配檀木框,證書用錦緞襯底。”
老掌櫃忽然挺直腰背,從牆上摘下放大鏡:“先生請您都打開,我瞧瞧。”
箱蓋全開時,一級戰鬥英雄勳章的五角星映得他眼神發亮,“這勳章得用雙層防氧化玻璃,相框榫卯要做‘步步高’紋樣。
證書配蘇州宋錦,題字處加金線勾勒……”
“都聽您的。”
老掌櫃點頭,從博古架取下泛黃的裝裱圖譜:“申時三刻來取,必不辜負英雄遺物。”
易傳宗凝視著這些承載家族榮光的物件,聲音不自覺放輕:“我家客廳兩麵牆都空著,就等這些掛上去。老師傅,裝裱的細節還得您多費心。”
老掌櫃鄭重地點頭,從樟木箱底取出泛黃的設計圖冊:“您放心,定叫這些勳章證書,必定像當年,英雄上戰場那般,風風光光地亮相!”
易傳宗抬腕看表,指針剛過1010,眉心微蹙:“師傅,中午12點前能完工嗎?下午還有急事。”
老掌櫃指尖摩挲著勳章綬帶,抬頭時眼底泛著精光:“您這物件耽誤不得。這樣——”
他擼起藏藍布衫袖口,露出泛著包漿的銅殼懷表,“卯時三刻開工,午時初刻準保交到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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