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坳深處，避開寒風的小小窩棚裏我用枯枝和破布簡單搭了個頂棚），我開始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神跡”展示。
    心念一動！
    嘩啦啦！一小堆黃澄澄、顆粒飽滿的穀子出現在地上！
    幾根粗壯、帶著泥土的蒟蒻塊莖滾落！
    一小把覆蓋著白色鹽霜的鹽膚木幹果！
    還有那個藤條小簍，裏麵六枚灰白色的野雞蛋！
    “啊！”崽崽和丫丫同時發出短促的驚呼，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張成了“o”型，看看地上憑空出現的“寶藏”，又看看我，兩張小臉上寫滿了純粹的、巨大的震驚和……近乎虔誠的崇拜！仿佛看到了真正的神仙下凡！
    “穀……穀子！”崽崽撲過去，小手抓起一把穀子，粗糙的穀殼摩擦著掌心，帶來無比真實的觸感，他激動得小臉通紅，“娘！是糧食！好多糧食！”
    “蛋！是蛋！”丫丫也怯生生地湊過去，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藤條簍裏冰涼光滑的蛋殼，眼睛裏第一次綻放出屬於孩童的、純粹的好奇和驚喜。
    “嗯！穀子！蛋！還有能當鹽的果子，能當飯吃的根塊！”我笑著，將鹽膚木幹果捏碎幾顆，白色的鹽霜沾在指尖，讓他們舔了舔。
    “鹹的！”崽崽驚奇地咂咂嘴。
    “鹹……”丫丫也舔了舔，小臉上滿是驚奇。
    “還有這個，”我拿起那幾株還帶著濕潤泥土的黃芩，葉子細長，開著不起眼的小黃花，“這是藥草，能治傷，能讓人不生病。”
    看著兩個孩子圍著這些“神跡”之物，小臉上重新煥發出生機和希望的光芒，昨夜的血腥和逃亡的陰霾似乎被驅散了一些。但我知道，危機遠未解除。趙德福的傷，那三個流寇，還有這深山裏潛藏的猛獸和未知，都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
    “崽崽，丫丫，”我收斂了笑容，神情變得無比鄭重，“這些東西，是老天爺可憐我們，給我們的活命糧。但外麵，壞人還在找我們，野獸也很凶。這些東西，是我們三個最大的秘密！絕對，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以後遇到的任何人！記住了嗎？”
    我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兩個孩子。
    崽崽立刻挺起小胸脯，小臉繃得緊緊的，用力點頭：“嗯！崽崽記住了！誰也不說！死也不說！”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彈弓，眼神裏多了一絲超越年齡的警覺和守護的狠勁。
    丫丫被我的鄭重嚇到了，小臉有些發白，但還是怯生生地、無比用力地點頭：“丫丫……丫丫也不說！丫丫……乖……”
    “好孩子。”我鬆了口氣，將他們摟進懷裏，“隻要我們守住秘密，娘就能變出更多吃的，帶你們離開這裏，去一個能吃飽飯、沒有壞人的地方！”
    “嗯！”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應道，聲音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對我的絕對信任。
    夜幕再次降臨。小小的窩棚裏點起了篝火。瓦罐裏煮著切碎的蒟蒻塊我反複用空間溪水漂洗過，確保無毒），加了點鹽膚木果子裏擠出的、帶著苦澀鹹味的汁液，還有幾片鮮嫩的車前草葉子。雖然依舊寡淡，但有了鹽味，已是人間美味。
    崽崽和丫丫捧著粗陶碗，小口小口珍惜地喝著熱湯，小臉被火光映得紅撲撲的。藤條小簍被我用柔軟的幹草小心地包裹著，放在篝火旁最溫暖的地方。六枚野雞蛋安靜地躺在裏麵，仿佛沉睡著六個小小的希望。
    我坐在火堆旁，一邊添著柴，一邊借著火光，用那把豁口柴刀，小心翼翼地削著一根堅韌的硬木枝。刀疤臉流寇掉落的那把生鏽的砍刀，此刻正靜靜躺在我的腳邊，在火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
    下一步，該試著用空間的黑土地育苗了……穀種……還有那幾株黃芩……水塘邊的空地……《農事初解》的知識在腦海裏流淌……
    火光跳躍，映照著兩張依偎在一起、因飽食而安然睡去的小臉，也映照著我眼中沉靜的、如同磐石般的決心。前路艱險，荊棘密布，但至少此刻，火是熱的，肚子是暖的，希望……如同篝火旁那幾枚安靜的蛋，正在孕育。
    火光在小小的窩棚裏跳躍，將兩張熟睡的小臉映得暖融融。崽崽枕著我的腿，呼吸均勻，嘴角微微翹著，似乎夢到了烤得滋滋冒油的兔子肉。丫丫蜷縮在幹草堆的另一邊，小小的身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比剛來時那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安穩了許多。
    藤條小簍被安放在篝火餘燼旁最溫暖幹燥的角落，六枚灰白的野雞蛋靜靜躺著，仿佛沉睡著六個小小的、毛茸茸的希望。空間裏的穀種在意識中散發著溫潤的光澤，黑土地的呼喚在血脈裏低鳴。安頓下來，開墾，種植，養殖……這些念頭如同破土的嫩芽，在劫後餘生的疲憊中頑強生長。
    然而，這短暫的寧靜，被一聲短促而淒厲的“吱吱”聲驟然撕裂！
    聲音來自窩棚外，很近！尖銳，驚恐，充滿了瀕死的絕望！
    崽崽和丫丫幾乎同時被驚醒！崽崽像隻受驚的小獸猛地彈坐起來，小手瞬間摸向腰間的彈弓！丫丫則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驚恐地縮成一團，小手死死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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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一手將崽崽和丫丫護在身後，另一隻手悄然握緊了腳邊那把生鏽的砍刀。豁口的柴刀早已卷刃，這把從流寇屍體旁撿來的砍刀，成了此刻唯一的倚仗。
    我像一隻潛行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摸到窩棚用枯枝和破布勉強遮擋的縫隙邊，小心翼翼地撥開一道縫隙，向外窺視。
    慘白的月光下，距離窩棚不過十幾步遠的荊棘叢邊緣，一幕血腥而原始的搏殺正在上演！
    一隻體型比家貓大不了多少、灰撲撲的野兔，正被一隻體型健碩、毛色灰黃、獠牙森然的成年山狼死死按在爪下！野兔的後腿瘋狂地蹬踹著，發出垂死的“吱吱”尖叫，濺起點點血沫和草屑。那山狼，赫然就是山穀裏撕咬蒼鷹的那隻！它鋒利的犬齒深深嵌入野兔的脖頸，喉間發出低沉而滿足的“嗚嚕”聲，貪婪地吸吮著溫熱的鮮血！
    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野獸的腥臊氣，順著夜風猛地灌進窩棚！崽崽和丫丫的小臉瞬間煞白，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它怎麽會找到這裏？！是循著穀子的氣味？還是……我們殘留的蹤跡？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一隻饑腸轆轆、嚐過人血滋味的猛獸，就在咫尺之遙！窩棚的遮蔽，在它的利爪尖牙麵前，脆弱得像一張紙！
    不能讓它發現我們！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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