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吃人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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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外,現實中的半畝“寶田”也迎來了關鍵時期。麥穗已經完全抽出,顆粒日漸飽滿,雖然遠不如空間裏的星輝靈麥那般神異,但沉甸甸的穗頭壓彎了麥稈,在陽光下閃耀著健康油潤的深綠色光澤,預示著遠超普通作物的豐收。
李老爹幾乎住在了田邊。他帶著幾個老農,如同最虔誠的信徒,進行著最後的田間管理:小心翼翼地用自製的簡陋工具支撐起被穗頭壓得傾斜的麥稈;仔細檢查著每一片葉子,提防可能出現的蚜蟲;在清晨露水未幹時,將草木灰均勻地撒在根部周圍。每一滴汗水都飽含著對豐收的無限期盼和對腳下土地的深情。
“快了!快了!”李老爹搓著手,布滿皺紋的臉上笑開了花,對著麥田喃喃自語,“再曬幾個日頭,等穗子金黃硬實了,咱們就開鐮!” 豐收的喜悅如同醇酒,彌漫在每一個關注這片田的人心頭。這是東山穀立足以來,第一次依靠自己雙手即將收獲的糧食,意義非凡。
崽崽沒有參與田間的忙碌,也沒有急於探索空間的新變化。他將自己關在相對安靜的窩棚一角,大部分時間都在盤膝靜坐。
他在修煉“引星訣”。
那套來自石碑傳承的基礎吐納法門,此刻成了他梳理體內力量、修複暗傷、穩固根基的關鍵。他雙目微闔,神情專注,呼吸綿長而富有韻律。意念沉入體內,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那股被空間麥調和、被石碑烙印規訓、又經曆了溶洞生死搏殺的冰火之力。
這一次,他不再急於求成地衝擊力量極限,而是像最耐心的織工,按照“引星訣”描述的玄奧路線,一絲絲、一縷縷地梳理著經脈中略有滯澀的能量流。冰藍的沉靜與暗紅的灼熱在特定的軌跡中緩緩交融、運轉,如同兩條溫順的溪流,衝刷著淤塞,滋養著幹涸。
我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氣息隨著每一次呼吸吐納,變得更加圓融內斂。之前因溶洞衝擊帶來的細微紊亂正在被撫平,那股力量正真正地、深入地與他自身的筋骨、氣血、乃至精神意誌融為一體。他右手握拳時,皮膚下隱隱流轉的冰紅光暈不再像躁動的火焰,而如同淬煉過的精鋼,沉靜而厚重。
偶爾,他會睜開眼,目光沉靜地投向虛空,似乎在消化傳承碎片中那些關於“靈盾”構築的晦澀信息,手指無意識地在空氣中勾勒著玄奧的軌跡。進步雖然緩慢,卻紮實無比。
平靜的日子被一個意外打破。
幾天後的一個黃昏,負責在較遠處山坡警戒的哨兵,攙扶著一個幾乎虛脫的瘦小身影回到了營地。那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女,衣衫襤褸,沾滿泥汙和幹涸的血跡,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幹裂,眼神渙散,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她懷裏緊緊抱著一個破舊的小包袱,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夫人!小恩人!我們在西邊斷崖下發現的!就剩一口氣了!”哨兵氣喘籲籲地報告。
劉氏立刻端來溫水和搗碎的空間麥糊糊少量混合了野菜),小心翼翼地喂給少女。溫暖的流食和空間麥溫和的滋養力如同甘泉,讓少女渙散的眼神漸漸聚焦。當她看清周圍的環境和人群時,緊繃的身體猛地一顫,如同受驚的小獸,下意識地抱緊了包袱,眼中充滿了警惕和更深的後怕。
“孩子,別怕,這裏安全。”我放柔聲音,輕輕握住她冰涼顫抖的手。
感受到我手中的溫暖和空間麥帶來的安撫力量,少女緊繃的神經似乎鬆動了一絲。她環顧四周,看著人們關切而非惡意的目光,尤其是看到丫丫和小杏兒好奇而純真的眼神,眼淚突然如同斷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
“嗚……阿爹……阿娘……都沒了……全沒了……”她壓抑著聲音,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泣不成聲。
從她斷斷續續、夾雜著巨大恐懼的敘述中,我們拚湊出一個令人心悸的片段:
她叫小月,來自更西邊的一個小村落。幾天前,一夥裝備精良、卻紀律渙散的亂兵洗劫了村子,搶走了僅存的糧食,殺死了反抗的男人。混亂中,她和父母以及幾個村民逃進了村子附近的山林。然而,噩夢並未結束。入夜後,一種“白色的、滑膩膩的、力氣大得嚇人的鬼東西”從山林深處冒了出來!它們悄無聲息,動作迅捷,力大無窮,爪子如同鐮刀!村民們被一個個拖走,黑暗中隻傳來淒厲的慘叫和令人牙酸的咀嚼聲!
“是‘白鬼’!山裏的‘白鬼’!它們吃人!”小月的身體再次劇烈顫抖起來,眼中是刻骨的恐懼,“阿爹為了擋住追我的那個……被……被……”她說不下去了,隻剩下絕望的嗚咽。
白鬼! 這個稱呼像一道冰冷的閃電,劈開了東山穀短暫的平靜!王老實描述的、黑石城附近吃人的怪物!崽崽在溶洞深處遭遇的、那慘白色骨甲觸手的恐怖存在!它們並非局限於黑石城或某個特定區域,而是如同瘟疫般,正在這片飽受蹂躪的土地上蔓延!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篝火的光芒跳躍在人們臉上,卻驅不散心頭沉沉的寒意。昨夜還在為即將到來的豐收喜悅,此刻卻被遠方蔓延的恐怖陰影籠罩。
崽崽不知何時已站在窩棚門口,靜靜聽著小月的敘述。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沉靜的黑眸深處,冰與火的光流仿佛微微加速了一瞬。他走到小月麵前,蹲下身,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你看清那‘白鬼’的樣子了嗎?除了白色、滑膩、力氣大,還有什麽?”
小月抬起淚眼,看著崽崽沉靜的眼睛,那份超越年齡的沉穩讓她莫名地感到一絲心安。她努力回憶著那地獄般的場景,聲音發顫:“……它們……好像沒有眼睛……或者眼睛很小……在黑暗裏發著綠光……身上……身上有股……像爛泥潭又像鐵鏽的怪味……對了!它們怕火!很怕!阿爹用火把逼退過一個!”
怕火!這是一個關鍵信息!
崽崽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他站起身,目光掃過憂心忡忡的眾人,最終落在我身上,眼神交匯間,無需言語,都明白了對方心中的沉重。
東山穀的根基在汗水與期盼中日益穩固,星輝麥田在空間內茁壯成長,崽崽的力量也在沉澱中愈發凝練。然而,平靜的湖水之下,名為“白鬼”的恐怖暗流,正悄然湧動。豐收的鐮刀尚未揮起,守護家園的長矛,卻已感受到了遠方傳來的、冰冷而貪婪的嘶鳴。未來的挑戰,遠比想象中更加詭譎和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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