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集:《苗醫急救培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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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碑旁的草藥香
一、紅土地上的藥箱雨季的雲南邊境,濃霧像化不開的墨汁,把海拔三千米的山脊泡得發漲。界碑在雨幕裏隻露個模糊的輪廓,像位沉默的老哨兵。張猛把步槍背帶勒緊了些,靴底碾過濕滑的苔蘚,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班長,李醫師今天還來不?”新兵小吳的聲音裹著水汽,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期待。他左手指關節上纏著滲血的紗布,是昨天劈柴時被木刺劃的。
張猛往山下瞥了眼,密林深處隱約傳來銅鈴聲。“急什麽?老人家的藥簍比咱們的巡邏包沉,山路又滑。”話剛落音,青石板路上就滾來個佝僂的身影,藍布對襟褂子被雨水打透,背後的竹簍晃悠著,露出裏麵露出油紙包著的草藥捆。
“李醫師!”小吳先喊了聲,把背上的防雨布解下來迎上去。李正明擺擺手,溝壑縱橫的臉上漾開笑紋,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牙床“不急,先把這包艾草掛到火塘邊。”
哨所的木屋被炊煙熏得發黑,牆角堆著半幹的柴火。李正明蹲在火塘邊解開竹簍,動作麻利得不像年過六旬的人。他掏出個桐木藥箱,銅鎖扣磨得發亮——這是1986年邊防部隊給他發的獎勵,當時他用三株七葉一枝花救了五個中暑的戰士。
“今天學止血。”老人倒出藥草,枯枝般的手指在葉片間翻飛,“看好了,這個是紫珠草,葉子背麵發藍,搗爛了敷傷口,血立馬就凝。”他捏起片鋸齒邊的葉子,往小吳的傷口上輕輕一按,“就像這樣,不用包太厚,透氣才好得快。”
小吳齜了下牙,隨即愣住“哎?不疼了。”
“這叫薄荷,”李正明又捏起片圓葉,“嚼碎了敷蚊蟲叮咬,消炎止癢。你們巡邏常鑽草窠子,這個離不得。”他忽然壓低聲音,從藥箱底層摸出個油紙包,“這個金瘡藥粉,是用蜈蚣和地鱉蟲烤幹磨的,遇著深傷口才用,平時別拿出來——你們領導不讓我給你們用這些‘嚇人玩意兒’。”
張猛接過紙包,指尖觸到裏麵顆粒狀的粉末,忽然想起十年前的事。那時他還是新兵,在斷崖上摔破了小腿,血流得把軍褲都浸透了。是李正明背著他走了三裏山路,用這種帶著腥氣的藥粉止住血,又嚼了把不知名的草葉敷在上麵。
“今天教你們認三種止血草。”老人背起竹簍,“跟我來,界碑那邊的石縫裏就長著。”
二、石縫裏的生機
雨停了,雲霧像被誰掀了簾子似的退去,露出湛藍的天。界碑旁的亂石堆裏,果然冒出叢叢綠色。李正明扒開碎石,指著株開著小白花的植物說“這是景天三七,根須像人參,全株都能止血。”他用柴刀割下段莖稈,乳白色的汁液立刻滲出來,“你們看,汁越稠,藥效越好。”
列兵小王蹲下去想摘,被老人攔住“隻能掐頂端的嫩葉,留著根才能再長。采藥得懂規矩,不能趕盡殺絕。”他自己示範著掐了幾片葉子,“就像你們站崗,換班才能歇著,草木也得輪著長。”
張猛注意到,老人的褲腳沾著新鮮的泥土,鞋幫上還掛著蒼耳。昨天巡邏時,他看見李正明在河穀裏采藥,褲腿卷到膝蓋,露出小腿上塊月牙形的疤——那是1979年,他為了給受傷的戰士找草藥,被毒蛇咬的。
“李醫師,您這藥箱裏的寶貝,比咱們的急救包還全乎。”老兵趙偉摸著腰間的急救包,裏麵的紗布和碘伏總覺得不如老人的草藥實在。上次他在巡邏時被馬蜂蟄了,急救包裏的抗過敏藥吃了沒效果,李正明用種帶刺的野草揉碎了敷上,沒多久就消腫了。
“急救包是死的,草木是活的。”老人往藥簍裏裝著采來的草藥,“就像這界碑,立在這兒不動,但咱們的腳印得跟著巡邏路走,草木也得跟著季節長。”他忽然指向遠處的山脊,“那邊的密林裏有種‘血見愁’,葉子背麵是紫色的,專治刀傷。下次帶你們去認。”
正說著,通信員小陳跑過來,手裏舉著個軍用水壺“李醫師,您的藥茶涼了,我給您換了壺熱的。”水壺裏飄著幾片黃色的花瓣,是老人早上泡的迎春花,說是能解乏。
老人接過水壺喝了口,忽然皺起眉頭“小趙,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眼下發青,舌頭伸出來我看看。”趙偉依言伸出舌頭,舌尖有些發紅。“上火了,”老人從藥簍裏掏出片曬幹的金銀花,“泡在茶裏喝,明天就好了。你們年輕人總愛熬夜玩手機,這可不行。”
太陽爬到頭頂時,他們采了半簍草藥。李正明把草藥分成小捆,分給每個戰士“紫珠草放左邊口袋,薄荷放右邊,景天三七揣懷裏,貼身暖著藥效好。”他忽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這是我老伴做的草藥餅,餓了就吃一塊,頂餓還能防瘴氣。”
三、巡邏路上的藥香
周三的巡邏任務格外重,要穿過五道峽穀,趟過兩條溪流。出發前,李正明特意來哨所,往每個戰士的挎包裏塞了包草藥“這是防蛇咬的藥粉,撒在褲腳邊,蛇就不敢靠近了。”他還在每個人的帽簷上別了片薄荷葉子,“提神醒腦,別走著走著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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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猛的挎包裏還多了個小紙包,是老人偷偷塞給他的,裏麵是些黑色的藥膏,說是治腰肌勞損的。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昨天巡邏回來直不起腰,老人用草藥給他推拿了半天,臨走時塞了這包藥膏,囑咐他晚上睡覺時貼上。
剛走進密林,小吳就“哎喲”了一聲,原來他的手被樹枝劃破了,血珠順著指尖往下滴。張猛趕緊讓他掏出早上采的紫珠草,按李醫師教的方法搗爛了敷在傷口上,果然沒多久血就止住了。
“還真管用!”小吳看著傷口上的草藥,眼裏滿是驚奇。以前在新兵連,他劃破手都得用紗布纏好幾層,還總擔心感染。
“李醫師的草藥,比啥都靈。”趙偉邊走邊說,他想起三年前,自己在巡邏時突發高燒,迷迷糊糊地躺在擔架上,是李正明背著藥簍跟著擔架跑,每隔半小時就給他喂次草藥湯,硬是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走到第三條峽穀時,天忽然變了臉,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溪水瞬間漲了起來,原本能趟過的小溪變成了湍急的河流。張猛讓大家先躲在岩石下避雨,自己去探路。剛走沒幾步,腳下一滑,摔倒在亂石堆上,胳膊被劃了道口子,血立刻湧了出來。
“班長!”小吳驚叫著跑過去。張猛擺擺手,從懷裏掏出景天三七,剛想搗爛,忽然發現草藥被雨水泡得有些爛了。趙偉趕緊掏出自己的藥包,裏麵的紫珠草用油紙包著,還很幹爽。
“我來吧。”趙偉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把紫珠草搗爛,敷在張猛的傷口上。他的動作有些生疏,但很認真,就像李醫師教的那樣。
雨停時,他們發現小陳不見了。原來他在避雨時睡著了,醒來時部隊已經走遠了。張猛讓大家原地待命,自己回去找。剛走沒多遠,就聽見小陳的呼救聲。原來他在追趕部隊時,不小心掉進了個陷阱,腳踝扭傷了。
張猛趕緊跳下去,扶著小陳站起來。小陳的腳踝又紅又腫,根本不能走路。張猛想起李醫師教的方法,從挎包裏掏出薄荷葉子,嚼碎了敷在小陳的腳踝上,又用景天三七的葉子搗爛了,敷在上麵,然後用繃帶纏好。
“能走嗎?”張猛問。小陳試著走了兩步,雖然還有點疼,但比剛才好多了。“李醫師的草藥真神了!”小陳笑著說。
回到哨所時,天已經黑了。李正明還在等他們,看見張猛胳膊上的傷口,趕緊拉著他坐下,用草藥給他處理傷口。“怎麽這麽不小心?”老人一邊責備,一邊小心翼翼地清理傷口,“這傷口得好好處理,不然會感染的。”
他從藥箱裏拿出那包金瘡藥粉,往張猛的傷口上撒了點,然後用幹淨的紗布纏好。“這藥粉效果好,但刺激性大,忍著點。”老人說。張猛點點頭,雖然傷口有點疼,但心裏暖暖的。
四、火塘邊的傳承
周末的晚上,哨所的火塘燒得很旺。李正明坐在火塘邊,給戰士們講草藥的故事。“這紫珠草啊,還有個傳說呢。”老人往火裏添了根柴,“以前有個獵人,被老虎咬傷了,血流不止。他躺在地上等死,忽然看見身邊有株開著小白花的草,就摘了些葉子搗爛了敷在傷口上,沒想到血很快就止住了。後來,人們就叫它‘止血草’。”
“那薄荷呢?”小吳好奇地問。
“薄荷啊,是個好東西。”老人笑了笑,“夏天中暑了,摘片葉子嚼一嚼,立馬就涼快了。以前行軍打仗,戰士們都帶著薄荷葉子,又能提神,又能防蚊蟲。”
張猛看著火塘邊的草藥,忽然想起自己的父親。他的父親也是名邊防戰士,當年在巡邏時被毒蛇咬了,是當地的老中醫用草藥救了他。父親總說,草藥是大自然的饋贈,是邊防戰士的救命恩人。
“李醫師,您怎麽懂這麽多草藥啊?”趙偉問。
“我爺爺就是個草藥郎中,我從小就跟著他上山采藥。”老人的眼神有些悠遠,“後來當了兵,在邊防線上待了幾十年,見多了戰士們受傷,就慢慢琢磨出這些草藥的用法。”他忽然從懷裏掏出個小本子,“這是我記的草藥圖譜,你們拿著看看,以後巡邏時遇到了,也能認出來。”
張猛接過本子,裏麵畫著各種草藥的樣子,還有用法和功效,字跡雖然有些潦草,但很認真。“謝謝您,李醫師。”張猛說。
“謝啥?”老人擺擺手,“我年紀大了,也走不動山路了。以後啊,這認草藥、用草藥的本事,還得靠你們年輕人傳下去。”他看著戰士們,眼裏滿是期待,“邊防線上的草木,都是咱們的戰友。你們要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愛護它們,也要像了解自己的武器一樣了解它們。”
那天晚上,戰士們圍著火塘,聽李正明講了很多關於草藥的故事。火塘裏的火苗跳躍著,把每個人的臉映得通紅。空氣中彌漫著草藥的清香,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從那以後,戰士們巡邏時,總會留意路邊的草藥。他們不僅認識了紫珠草、薄荷、景天三七,還知道了很多其他的草藥。有時候,他們還會把采來的草藥送給附近的村民,村民們都誇他們是“懂草藥的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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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明還是經常來哨所,教戰士們新的草藥知識,給他們處理傷口。他的藥箱裏,永遠裝著各種各樣的草藥,就像一個小小的“移動藥房”。
有一次,李正明來哨所時,帶來了一個年輕人。“這是我孫子,叫李小軍。”老人介紹說,“他大學學的中醫藥專業,以後啊,就讓他來給你們當‘草藥顧問’。”
李小軍有些靦腆,但說起草藥來卻頭頭是道。他給戰士們講了很多關於草藥的科學知識,還教他們怎麽用現代技術保存草藥。“爺爺的方法雖然管用,但有些地方還是不夠科學。”李小軍說,“我們要把傳統的草藥知識和現代科學結合起來,讓草藥發揮更大的作用。”
戰士們都很喜歡李小軍,覺得他帶來了新的想法和知識。張猛看著李小軍和李正明在火塘邊討論草藥,忽然覺得,這草藥的傳承,就像這火塘裏的火苗,永遠不會熄滅。
五、界碑下的約定
又是一個雨季,李正明病倒了。戰士們輪流去看望他,給他帶去哨所種的蔬菜和采的草藥。老人躺在床上,精神不太好,但看到戰士們,還是很高興。
“我怕是不能再去哨所了。”老人拉著張猛的手說,“那些草藥的用法,你們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李醫師。”張猛點點頭,“我們還經常複習呢。小軍也經常來給我們上課,教我們新的知識。”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笑了笑,“我這一輩子,沒別的本事,就懂點草藥。能為邊防戰士做點事,我就滿足了。”他從枕頭下摸出個小布包,“這是我攢的一些草藥種子,你們帶回哨所種上吧。以後,你們就有自己的草藥園了。”
張猛接過布包,心裏酸酸的。他知道,這是老人對他們的期望,也是對邊防事業的熱愛。
回到哨所,戰士們把李正明給的種子種在了哨所後麵的空地上。他們還在旁邊立了塊小牌子,上麵寫著“李醫師草藥園”。
沒過多久,李正明去世了。戰士們都很傷心,他們在界碑下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紀念這位為邊防戰士奉獻了一生的老人。
“李醫師,您放心吧。”張猛對著界碑說,“我們會把您的草藥知識傳下去,會把這草藥園照顧好。我們會像您一樣,守護好這邊防線上的一草一木,守護好這祖國的邊疆。”
從那以後,哨所的草藥園越來越大,裏麵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草藥。戰士們巡邏時,再也不用擔心受傷了,因為他們有了自己的“草藥庫”。
每年的清明節,戰士們都會帶著采來的草藥,去李正明的墳前看看。他們會告訴老人,哨所的變化,草藥園的情況,還有邊防線上的故事。
有一次,小吳在李正明的墳前,發現了一株紫珠草。他想起老人教他們認草藥的樣子,忽然覺得,老人並沒有離開,他就像這株紫珠草一樣,永遠紮根在這片邊防線上,守護著他們,守護著祖國的邊疆。
張猛看著那株紫珠草,又看了看遠處的界碑,心裏忽然有了一個約定。他要帶著戰士們,把這草藥的傳承繼續下去,讓更多的邊防戰士受益。他要讓這草藥的清香,永遠飄蕩在邊防線上,飄蕩在每個戰士的心中。
雨又下了起來,淅淅瀝瀝的。戰士們站在界碑下,舉起右手,向祖國敬禮。他們知道,這界碑旁的草藥香,會永遠陪伴著他們,守護著他們,就像李正明老人一樣,永遠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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