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苦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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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
    吃過午飯後,寧塵與寧濡杜勝喝了會兒茶,擺弄了會兒好看的石子,就起身打算去找劉曉闞。
    昨兒個話才說到一半兒就不說了,這實在是太吊胃口了。
    那老頭兒一定是故意的,太可惡了!
    一點都比不上我家老祖宗,差遠了,至少十萬八千裏。
    嘿嘿,他沒在跟前兒,不怕他用他心通偷聽到。
    旋即,兩道鋒利的目光向著直直刺來。
    目光幽幽。
    寧塵有所感應,緩緩回頭看去。
    杜勝開口問道:“寧塵,你幹啥去?”
    寧塵想都沒想,說道:“咋了?
    我去給濡兒找媳婦。
    你們也想去?”
    寧濡老臉一紅,有些不知所措,搖了搖頭,說道:“不去!
    哥,你也別去了,我…”
    吞吞吐吐,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寧塵笑道:“你咋了?
    你是不是喜歡人家雲姑娘,怕雲姑娘瞎想啊?
    放心吧,我跟杜勝是不會告密的。
    至少不會叫雲姑娘從天府城殺過來的。”
    “沒有。”
    寧濡低下頭,小聲說道:“總之你就是別再去了,我覺得這樣不好。”
    寧塵寵溺笑道:“好好好,我就再去這一次,跟那姑娘說清楚,就再也不去了。”
    寧濡沒有說話,飲下一口茶水,點了點頭。
    一旁的杜勝卻是一臉好奇,笑嘻嘻的,說道:“寧塵,我想去,我想看看那姑娘長啥樣?”
    寧塵沒好氣地說道:“人家長啥樣跟你有啥關係?
    在這兒老實待著吧你。”
    杜勝小聲哦了一聲,顯然有些失落。
    臭寧塵,壞寧塵,又不帶我去。
    我詛咒你出門掉江裏,江裏住著大水怪,叫大水怪一口吞了你。
    不去就不去,我才不稀罕呢。
    見杜勝沒有鬧脾氣,寧塵轉身就要往外走。
    恰在此時,寧濡突然叫住了他,“哥,你先別走,我還有事兒要跟你商量。”
    寧塵眉頭緊皺,緩緩坐了回去。
    一般的事情,寧濡自己就解決了,是不會跟他商量的。
    除非,這件事情……
    寧塵坐在椅子上,問道:“啥事兒?
    這船上有老東西找麻煩?”
    因為白玄之說過這船上魚龍混雜,所以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這裏。
    心中打定主意,要是真有人不知死活,寧塵大不了不要這張臉了,也得去求劉曉闞出手弄死他。
    寧濡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想過段時間衝擊金丹境,想問問你的看法。”
    寧塵笑道:“這是好事兒啊。
    手裏頭的資源夠嗎?我這裏的月華晶還沒用呢。”
    說著,寧塵便將儲物戒指中的月華晶一股腦兒的搬了出來,擺在桌子上。
    見狀,杜勝也不甘示弱,將自己搶來的月華晶通通拿了出來。
    寧濡卻是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手頭的資源足夠。”
    杜勝一把摟住寧濡的肩膀,笑道:“拿都拿出來了,你還想叫我們這倆敗家子兒拿回去不成?
    那是萬萬不可能滴。”
    寧濡明白寧濡杜勝的脾氣秉性,知道自己說啥都沒用,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桌子上的那一小堆月華晶。
    都是自家兄弟,在扭捏下去,就顯得假了。
    就在寧濡杜勝兄友弟恭的時候,寧塵已經悄無聲息地溜出了房間。
    等寧濡杜勝回過神來,早就沒了他的蹤影。
    著魔了?
    ……
    沒一會兒,寧塵就溜達到了他與劉曉闞的“老地方”。
    離著老遠,寧塵就看見了那道略顯佝僂的身影。
    依舊是在邊飲酒邊釣魚。
    寧塵沒有急於上前,而是留了個心眼兒,打起了小算盤。
    他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兩壇子陳年秋寒露,拎在手上。
    我這回可拎著弄東西呢,雖然不是啥好玩意兒,可再不濟也是帶著禮去的。
    他總不能一言不合就喂我吃板栗了吧。
    他好意思嗎?
    寧塵拎著兩壇子秋寒露來到劉曉闞身後,將秋寒露放到他的一邊,自己坐在了另一邊。
    他笑著問道:“老前輩,今兒個魚獲咋樣啊?”
    劉曉闞先是瞥了眼地上的秋寒露,又看了看寧塵,笑道:“你忘了我與你說的話了?
    釣魚不為釣魚。
    你小子比寧秋寒會來事兒,就是不知道比不比他有出息。”
    寧塵一把搶過懸在劉曉闞腰間的酒葫蘆,咂摸了一小口。
    他笑道:“幹啥要比老祖宗有出息啊?
    我這人沒啥大誌向,修為本事足夠我把想做的事兒做成,我就知足了。”
    二話不說,一顆板栗重重落在寧塵腦袋上,發出“咚”的一聲。
    好嘛,兩壇子陳年秋寒露算是打水漂了。
    寧塵委屈巴巴地看向劉曉闞,“幹嘛又打我?”
    劉曉闞瞥了寧塵一眼,放下手中的釣竿,理直氣壯地說道:“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麽?
    身為寧秋寒的衣缽傳人,就不能說這樣的話。
    沒有爭勝之心,你修個狗屁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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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早散道回家,也別整天說自己是寧秋寒的衣缽傳人了。
    他寧秋寒丟得起這個臉,我劉曉闞丟不起。”
    神情恍惚。
    寧塵緩了緩神,狠狠喝下一口酒,歎出一口氣,說道:“前輩,修為境界高,就能斬盡天下妖,就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就能沒有煩惱嗎?”
    劉曉闞一怔,眼神複雜地看向寧塵,他實在沒想到寧塵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許久之後,劉曉闞才回過神來,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不能。”
    他猛地抓起一旁的酒壇子,張開嘴,一股腦兒地往自己身上潑來。
    沒一會兒,一壇子秋寒露就被劉曉闞揮霍一空了。
    搖搖晃晃,臉頰通紅,他渾身被酒水澆透,斑白碎發緊貼額頭。
    劉曉闞醉眼朦朧地看著寧塵,往日威嚴消失不見。
    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
    他看著寧塵,緩緩說道:“小子,你給我聽好了。
    就算你修為境界高出天際,可以隨心所欲,能夠殺妖如麻,也不可能沒有一切煩惱。
    修為境界不是萬能的,可你沒有修為境界,你想的那一切都是空談。
    這不是高高在上的大修士給你訓話,而是一個曆經滄桑的前輩給後生晚輩的忠告。”
    寧塵頭皮發麻,輕輕地點了點頭。
    見狀,不苟言笑的劉曉闞笑了出來,笑得慈祥。
    後哈哈大笑。
    他隨心所欲地躺在船板上,抬頭望天,看著看著,就呼呼大睡過去了。
    見劉曉闞不管不顧地睡了過去,寧塵也不敢輕易離去。
    他輕歎一聲,摩挲了摩挲臉頰,躺在了劉曉闞的身邊。
    他扭頭看向香甜酣睡的劉曉闞,眉眼含笑。
    每個人心裏頭或多或少都有那麽幾件不樂意說出口的事兒。
    被老前輩藏在心裏的那件事兒,滋味兒是苦的吧?
    現在這麽一看,這個老頭,也沒那麽凶。
    ……
    時至半夜,劉曉闞從船板上幽幽醒來。
    他緩緩坐起身來,見那紅袍少年正學著自己的樣子,一邊飲酒一邊釣魚。
    嘴角露出一抹笑。
    劉曉闞一腳踹在寧塵屁股上,不輕不重,隻是為了叫寧塵知道他醒了。
    寧塵猛地回過頭來,沒好氣道:“幹啥,剛睡醒就想打我?”
    劉曉闞不惱不怒,問道:“小子,我睡了多久?”
    寧塵想了想,說道:“五六個時辰。”
    突然,寧塵轉過身子趴在地上,扭頭看向劉曉闞。
    他問道:“前輩,你藏在心裏頭的那件事兒,苦不苦?”
    劉曉闞不明所以,疑惑問道:“你小子說啥呢?
    你的頭被我敲壞了?”
    寧塵摸了摸頭,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笑道:“前輩,我又不是小孩子。
    看你剛剛喝酒的那個樣子,是個人都知道你心裏頭藏事兒了,還是不樂意說的那種。
    我不想知道那事兒是啥,我就想知道苦不苦。”
    “苦不?”
    劉曉闞說道:“苦,何止是苦啊。
    抓心撓肝,夜不能寐。”
    寧塵小聲嘟囔,“這麽苦啊,那應該比酒苦多了。”
    劉曉闞笑道:“你才多大年紀,不明白什麽是苦。”
    “你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我講給你聽。”
    寧塵點頭如搗蒜,笑道:“好啊好啊。”
    一個板栗如約而至。
    “好你個頭啊,你小子能不能有個正形?”
    咋翻臉比濡兒翻書還快?
    不說拉倒,回去求老祖宗講給我聽,一樣的,差不了多少。
    抬手間又是一顆板栗落在了寧塵頭上。
    “小子,我聽得到。”
    他娘的,我咋把這茬兒給忘了?
    該不會真讓他把我腦袋給敲壞了吧?
    那可不行,得賠錢。
    聽得到,劉曉闞卻不打算管了,念叨吧,還沒見過幾個像他這樣有意思的小娃兒呢。
    半晌後,劉曉闞盤膝坐在寧塵麵前,揮揮衣袖,擺正坐姿。
    寧塵心中大驚,這是要傳道授業啊。
    寧塵不敢猶豫,趕忙盤膝坐下,正襟危坐。
    老前輩的傳道授業,這可比錢值錢多了,買都買不到。
    劉曉闞說道:“意,不同於由靈力催發而出劍光拳罡,與天地間的靈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它誕生於修士的人身小天地內,或心湖,或本命洞府,或丹田內。
    與修士的修道心境、自身經曆息息相關。
    與修士的大道相契合。
    所以,不同修士的意可能相似,但絕對不可能一模一樣。”
    “我了解的就這麽多。”
    劉曉闞飲下一口秋寒露,拍著寧塵的肩膀,笑道:“你給我帶了這麽好的酒,想要什麽獎賞?
    盡管說出來,我可比寧秋寒大方多了,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拿來。”
    寧塵心中升起一股惡寒,感覺下一刻自己就要挨揍了。
    老前輩不愧是老祖宗的好友,像,實在是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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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出來的話,說話的語氣居然一模一樣。
    寧塵小心翼翼地將劉曉闞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拿下來,輕輕搖頭,“不要,不要,晚輩怎麽能向前輩討要獎賞?”
    怒目圓睜,劉曉闞盯著寧塵,問道:“小子,你看不起我?
    你覺得我給你的寶貝不如寧秋寒給你的好?”
    寧塵連連搖頭,“不是,肯定不是這樣的。”
    劉曉闞也不磨嘰,大手一揮,將手伸進自己的胸膛。
    不一會兒,就從裏麵拽出來了一顆緋紅玉珠。
    “拿著。”
    劉曉闞將那顆緋紅玉珠遞到寧塵身前。
    寧塵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滿臉不可思議地接下那顆緋紅玉珠。
    害怕極了。
    這從心窩子裏掏出來的東西,還是熱乎的!
    見寧塵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劉曉闞哈哈大笑,“小子,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你不是說你自打讀書認字以來,就不知道害怕如何下筆嗎?”
    寧塵顫聲道:“這不一樣啊。”
    劉曉闞笑道,“別害怕,這隻是由我的拳意凝聚而成的一顆珠子。
    帶在身上,緊要關頭能救你一命。
    還有助於你感悟我的意,使你自己的意更早的誕生出來。”
    聞聽此話,寧塵破涕為笑,盯著手中的緋紅玉珠,咧嘴笑了起來。
    “這就是前輩的拳意啊,真熱乎。”
    寧秋寒,以後可別再說我是白眼狼了,我做到這種地步,夠對得起你了吧?
    捫心自問,你老小子做到這種地步了嗎?
    越想越來氣。
    憑啥?
    這是憑啥呀?
    老子修為境界比你高,本事比你大,這是不爭的事實。
    可為啥這好苗子我沒遇到,卻落在你手裏?
    就憑你命好?
    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這怎麽能叫我心服口服呢?
    這可不行。
    ……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現在寧塵視野中,慌慌張張地向這邊跑來。
    隨著那道人影距離二人越來越近,寧塵也看清了他的廬山真麵目。
    是杜勝!
    寧塵趕忙站起身來,大喊道:“杜勝,你怎麽了,咋把自己整成這個樣子?”
    寧塵幫杜勝擦去臉上的血跡與灰塵,心急如焚。
    杜勝大口喘著粗氣,聲音中夾雜著哭腔,“濡兒,濡兒……”
    寧塵焦急詢問道:“你慢點說,說清楚,濡兒到底怎麽了?”
    杜勝說道:“寧塵,你快回去看看啊,濡兒出事兒了。
    血,好多血,濡兒吐了好多血。”
    寧塵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厲聲問道:“這是誰幹的的?!”
    此時劉曉闞也已經站了起來。
    “別問了,快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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