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院子裏的情報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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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把剩下的錢還回來那句囑咐?他傻柱可是沒聽見。
    在他想來,這跑腿費、辛苦費,不都得從這錢裏出?一大爺那麽有錢,還在乎這點?
    看著傻柱離去的背影,易中海隻覺得一陣肝疼。
    他忽然有點懷疑,自己這步棋,到底走得對不對?
    這傻柱,真的能如他所願,和秦淮茹一起,成為他晚年安穩的依靠嗎?
    還是隻會不斷地給他惹麻煩、讓他填窟窿?
    他現在也沒精力跟傻柱計較這幾塊錢,隻要傻柱肯為秦淮茹忙前忙後,這錢就算沒白花。
    他揉著發脹的太陽穴,隻覺得身心俱疲,想著醫院還有個賈張氏呢,對付一個賈張氏,可比在車間幹一天活都累!
    而此刻的醫院病房裏,王秀蘭正小心翼翼地給那個瘦小的女嬰喂著一點點溫水。
    賈張氏依舊穩如泰山地坐在凳子上,一雙眼睛卻不時嫌棄地瞟向那個繈褓,嘴裏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嘟囔著:
    “賠錢貨…喪門星…”
    病床上,秦淮茹的眼睫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一條縫。
    模糊的視線裏,是病房的屋頂還有一些消毒水的味道。
    剛剛醒來身上便一陣劇痛,但比身體更冷的是心裏。
    賈張氏的咒罵隱約入耳,她現在可是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生孩子之前已經走了心理準備,知道這個賈張氏的嘴裏肯定說不出好話,真聽到耳朵裏是真難受。
    但一想到自己現在已經頂了賈東旭的班,以後自己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至於賈張氏,這老太婆還能有幾年好活?自己熬一熬也就過去。
    她不知道的是,這賈張氏且活呢!
    四合院,傻柱揣著易中海給的白麵、雞蛋和那十塊錢,直接竄回了自己家。
    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咣當一聲又重重的關上了,住在旁邊何雨水那屋的門簾一挑,何雨水揉著惺忪的睡眼走了出來,推門進了傻柱的屋子。
    “哥,你這一大早叮叮當當的,昨晚又跑哪兒去了?一宿沒見人影。”
    何雨水打著哈欠,語氣裏帶著點埋怨。她這個哥哥,雖說是個廚子餓不著,但那混不吝的性子總是讓她有些擔心。
    傻柱正把東西往桌上放,聞言頭也沒抬,手上麻利地開始找盆和麵:
    “嗨,別提了!秦姐昨晚上突然要生了,疼得嗷嗷叫!賈張氏那老虔婆愣是裝死不管!最後還是我跟一大爺、一大媽折騰半宿,給送醫院去了!”
    “生了個丫頭片子,秦姐差點沒挺過來,這會兒虛得隻剩一口氣了。我這不是剛跟一大爺回來,尋摸點東西給她做口吃的送過去,病人要緊!”
    他語速很快,他這麽說也是不想讓何雨水誤會,讓何雨水知道這件事是易中海讓他去的。
    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沒停,舀水、和麵、打蛋,一氣嗬成,也不知道他是本來就呼這麽熟練,還是著急趕緊給秦淮如送過去。
    何雨水聽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消化完這信息。
    她是昨天周末,去同學家玩得晚了點,回來時院裏已經靜悄悄,隻隱約聽見幾個夜貓子鄰居在陰影裏嘀嘀咕咕,她也沒在意。
    原來昨晚院裏出了這麽檔子事。她心裏嘖了一聲,對賈家那攤子爛事本能地想遠離,尤其是那個表麵柔弱的秦淮茹和胡攪蠻纏的賈張氏。
    雖然秦淮如沒有在何雨水麵前表現什麽,但她就是感覺秦淮如沒憋什麽好屁!
    她看著自己哥哥那忙忙碌碌的背影,心裏更是泛起一股說不清的滋味。
    這段時間,她眼看著哥哥跟紡織廠那姑娘處得有點眉目了,那姑娘模樣周正,人也老實,她心裏還偷偷高興,覺得這傻哥哥總算要有著落了。
    可不知道怎麽的,前天那邊突然就托介紹人傳來話,說“不合適”,連麵都沒再見一次。介紹人說得含糊,但何雨水在院裏住了這麽多年,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肯定是院裏又有人背後使了絆子,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攪黃了這門親事。
    她為此憋了一肚子火,可看她哥呢?好像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該管閑事管閑事,一點不上心!
    皇帝不急太監急,她這個當妹妹的再著急有什麽用?索性也不管了,愛咋咋地吧!
    心裏這麽想著,何雨水也沒再多問秦淮茹的事,隻是歎了口氣,挽起袖子,沒好氣的說道:“行了行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心善。你忙你的,我幫你把這豬窩似的屋子歸置歸置。”
    她開始動手收拾傻柱扔得到處都是的髒衣服、空飯盒,動作利索,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勁兒。
    傻柱嘿嘿一笑,也沒阻止,他對何雨水也是沒話說了,而何雨水也懂事,沒讓傻柱操什麽心,一到放假的時候就回來給傻柱收拾屋子。
    隨即轉過頭專心對付手裏的麵團和雞蛋。
    屋子裏一時隻剩下盆碗輕微的碰撞聲和傻柱揉麵的聲音。
    何雨水默默收拾著,眼神卻不時瞟向哥哥。她看得出,哥哥對秦淮茹這事,似乎格外上心些。這種上心,讓她心裏隱隱有些不安。那秦淮茹是個寡婦,現在拖著三個孩子還有一個惡婆婆,哥哥要是真跟她扯上什麽不清不楚的關係,那這輩子可就真套牢了,別說娶媳婦,能不能過安生日子都兩說。
    但她了解傻柱,這人軸,認死理,現在跟他掰扯這個,準保吵起來。
    她隻能把擔憂壓在心裏,手上收拾得更快了。
    沒多久,屋子裏就傳出了香味。
    不得不說傻柱這個廚子是沒白學,做完的疙瘩湯,看著真是格外誘人。
    疙瘩湯的香味霸道地彌漫開來,眾所周知,四合院隻要做一些好吃的,整個院子必須得聞著。
    何雨水收拾得差不多了,走到傻柱旁邊,剛想開口說“聞著還挺香”,傻柱卻已經搶先一步動作。
    他麻利地盛了一大碗稠糊糊、冒著熱氣的疙瘩湯,碗裏金黃蛋花漂浮,麵疙瘩大小均勻,看著就暖和實在。早知道現在已經是災荒年的第二年了,各種物資都非常匱乏,誰家要是能吃上這東西,已經全是過年了!
    他轉身就把碗塞到何雨水手裏,壓低聲音,眼神往易中海家的方向瞟了瞟,像是要做賊似的謹慎的說道:
    “快,趁熱乎,在屋裏吃了。一大爺給的東西做的,別端出去讓人看見,省得他知道了又多想,好像咱家貪他這點東西似的。”
    何雨水捧著那碗滾燙的疙瘩湯,一時沒反應過來。
    碗壁傳來的熱度燙著她的掌心,那股疙瘩湯的香氣直往她鼻子裏鑽,勾得她肚子裏的饞蟲還真有點蠢蠢欲動。
    她看著哥哥那副粗中有細、甚至有點過分謹慎的樣子,心裏真是五味雜陳。
    她這個傻哥哥啊…對外人,對那個秦淮茹,能掏心掏肺,別人家裏有事總是第一個衝上去。
    對自己妹妹,一碗用別人麵粉做的疙瘩湯,卻要偷偷摸摸地關起門來吃,怕讓易中海看到,讓人家多想。
    她不知道該說他傻,還是該說他其實心裏比誰都明白,隻是那點聰明勁兒,全用在了奇怪的地方。
    “哥…”何雨水張了張嘴,想說什麽。
    “哎呀行了行了,快吃你的吧!涼了就不好吃咯!我這兒還得趕緊給秦姐送過去呢!”
    傻柱卻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她的話,轉身又去忙活找飯盒打包了,嘴裏還嘟囔著,“我枕頭底下有兩塊錢,今天沒事出去玩買點吃的,我白天可能也顧不上你…”
    何雨水看著傻柱忙活的的背影,又低頭看看手裏那碗香氣撲鼻的疙瘩湯,最終什麽也沒說。
    她默默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送進嘴裏。時隔一個禮拜又吃到傻柱做的飯,確實有些饞了。
    但她吃著這碗疙瘩湯,心裏卻一點也暖和不起來,反而沉甸甸的。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耳朵裏聽著哥哥在那裏窸窸窣窣打包的聲音,就知道傻柱肯定是有些著急了。
    屋外的天色已經大亮,院子裏開始有了人聲動靜,現在天氣也暖和,房門也大開著,轉過頭正好看到易中海正端著臉盆在那裏洗漱,心裏就有些懷疑,她這個傻哥哥好像正一頭紮進一個更深的漩渦裏。
    一邊吃一邊想著,看著易中海,她是越來越懷疑。
    她飛快地吃完,把碗洗幹淨放好,又繼續收拾屋子。
    傻柱此時已經把精心包裹好的疙瘩湯放進一個舊挎包裏,拎起來就準備出門。
    “我走了啊!碗你刷了,鍋你別忘了收拾收拾!”
    他風風火火地撂下一句話,人已經衝出了門。
    何雨水站在屋中央,看著還在晃動的門簾,最終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傻柱拎著那個用舊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飯盒,低著頭,腳步快速地出了四合院大門,直奔醫院而去。
    傻柱剛出去不一會兒,易中海也跟著走了出去。
    他前腳剛走,四合院裏的鄰居們也都起來燒火做飯了。
    各家各戶的煙囪都冒起了煙,隻是做的飯跟傻柱剛才的疙瘩湯可是差遠了,現在所有人的定量都被削減,桌子上隻有幾個棒子麵窩頭,還有一些婦女閑著的時候上山挖的野菜。
    但這些東西吃進嘴裏,跟傻柱屋裏傳出來的味道可差了太遠了。
    但沒辦法,不是所有人都跟易中海家裏一樣不缺吃的。
    大人孩子都圍著自家桌子吸溜著全是水的稀粥,啃著窩頭,眼神卻時不時瞟向中院傻柱家那緊閉的房門,耳朵也都豎得老高。
    等肚子裏有了底,碗筷一撂,不用誰招呼,整個院子的男男女女,就跟約好了似的,三三兩兩走出房門,有的家裏實在困難的就出去找點吃的好貼補家裏,而有些婦女還有家裏還有些條件的,便在中院聚集起來聊天。
    今天是休息日,不用急著上班上學,正是“交流情報”、品評院中大事的絕佳時機。
    閻埠貴搬了個小馬紮,坐在門檻裏邊,捧著個搪瓷缸子,吹著並不存在的茶葉末,小眼睛透過厚厚的鏡片,精光四射地掃視著陸續聚攏過來的人群。
    劉海中看著自家媳婦出去嘮嗑,自己也溜溜達達的跟了上去,挺著肥碩的肚子,站在院子當中,雙手背在身後,看著這幫人說著這一片誰家的八卦,自己也時不時的開口插上一句。
    話題自然而然地就引到了昨晚和今早的鬧劇上。
    “聞見沒?剛才傻柱那屋飄出來的香味兒!雞蛋疙瘩湯!準是給秦淮茹送的!” 一個瘦長臉的女人率先開口,語氣裏帶著篤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
    “嘖嘖,傻柱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又是墊醫藥費,又是送吃的。圖啥呢?” 旁邊有人搭腔,眼神曖昧地瞟向賈家的方向。
    “圖啥?還能圖啥?秦淮茹那模樣,那身段,雖說已經生了三個孩子了,可…”
    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心照不宣的嗤笑聲打斷。
    “我看啊,是易中海圖啥!” 閻埠貴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對著自家媳婦兒說道。
    雖然閻埠貴的話聲音不大,但在這四合院一個個耳聰目明的鄰居們麵前,還是能夠聽清的。
    閻埠貴實際上也是想讓大夥聽見,要不然在自家說不好嗎,他就是想讓眾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那。
    見這句話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隨即開口道“老易這回可是又出錢又出力,逼著傻柱往前衝。他那點心思,我覺得可能就是想著把傻柱和秦淮茹捏鼓到一塊兒,將來好給他養老送終!”
    劉海中聞言來了精神,對於打擊易中海,可是他可是一直想幹的事,但苦於自己沒有一雙會發現的眼睛,隻能默默的給閻埠貴點了個讚。
    隨即清了清嗓子,接過話頭,擺出分析問題的架勢:“嗯,老閻這話有道理。易中海同誌這個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嘛。但是,方法上值得商榷!怎麽能把個人養老問題,建立在損害…呃,建立在這麽複雜的關係上呢?應該依靠組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