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外門弟子居住的青瓦房裏，陸塵正蹲在雕花木窗邊，專注地數著手中那幾枚銅錢。銅錢在他指尖靈活地翻飛著，相互碰撞間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響，在寂靜的屋內格外引人注意。隔壁床的趙大牛原本正閉目養神，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疑惑地看向陸塵：“陸哥你這銅錢咋比飛劍還會蹦躂？”
    “練手。”陸塵頭也不抬，淡定地把最後一枚銅錢穩穩地按在窗框上。就在這一瞬間，他的右眼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有一把利刃狠狠地紮了進去。刹那間，三百年前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進他的腦海，其中玄機子正是用這種銅錢布下了威力驚人的誅仙陣。那宏大的場景、神秘的力量，讓陸塵的心中泛起層層漣漪。
    “全體集合！”一道如同破鑼般的嗓子突然炸響，打破了屋內的寧靜。原來是藥老在召喚眾人，百名新弟子被迅速驅趕到百草園的靈田之中。九月的日頭毒辣無比，熾熱的陽光像火舌一般舔舐著眾人的皮膚。藥老隨意地甩了甩袖子，百枚月華草種子便如雨點般紛紛砸落在眾人掌心。
    “半月後驗收，枯死一株罰掃茅廁三日。”藥老一邊撚著他那長長的山羊須，一邊慢悠悠地踱步，“本座當年為了研究這月華草的培育之法，可是閉關了整整千年……”
    陸塵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手中的種子，突然，他的右眼浮現出血色的字幕：【劣等種，成活率12】。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瞥見趙大牛正愁眉苦臉地搓著手，似乎在為即將到來的驗收發愁。陸塵心中一動，忽然伸手拽了拽對方的衣角。
    “趙兄，”他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借你三枚銅錢。”
    “幹啥？”趙大牛一臉警惕地立刻掏口袋，眼神中充滿了狐疑。
    “幫你賺錢。”陸塵咧嘴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顯得格外自信。他迅速摸出三枚沾著鏽跡的銅錢，輕輕地按在趙大牛的掌心，“待會你把種子種在東南角第三壟，我自有辦法。”
    就在這時，藥老的龜甲卦盤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老道士那渾濁的眼珠瞬間瞪大，滿臉驚訝地問道：“咦？這小子身上怎麽有股子銅臭味？”他趕忙掐指一算，卻驚訝地發現陸塵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金光。藥老頓時捋著胡子大笑起來：“好！好個天生聚靈體！”
    陸塵在心裏暗暗翻了個白眼。這老東西隻看到了表麵現象，哪知道他正用銅錢瘋狂地吞噬著周圍弟子的靈氣呢。趙大牛種的種子剛剛冒出嫩綠的尖芽，就被三丈外突然襲來的靈力波動驚得瞬間蔫了下去。
    第七日清晨，藥老怒氣衝衝地踹開靈田的柵欄時，整個人都傻了眼。
    “怪哉！”他緊緊揪著自己的山羊須，不停地轉著圈，嘴裏喃喃自語道，“這月華草怎的跟吃了春藥似的？”隻見百畝靈田一片青翠欲滴，葉片上竟然凝結著晨露凝成的珍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五彩的光芒。“按理說這個節氣應該會有蟲害才對……”
    陸塵蹲在田埂上悠閑地啃著炊餅，袖中的銅錢則發出嗡嗡的震顫聲。昨夜他剛用三十六枚銅錢吸幹了隔壁靈田的靈氣，今早又施展手段把趙大牛種的蔫苗補成了肥壯的秧苗。
    “陸塵！”藥老突然閃現到他麵前，手中的龜甲卦盤直直地懟到他的鼻尖，氣勢洶洶地問道，“給本座說說，你使的什麽邪術？”
    “回稟長老，”陸塵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禮，臉上帶著謙遜的笑容，“這是家傳的《聚靈訣》。”他故意露出一個破綻，袖中滑落的銅錢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青光。
    藥老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眼睛緊緊地盯著那些銅錢，嘴裏念叨著：“此物與老夫早年遊方所得的……”他突然閉上了嘴，目光死死地盯著銅錢上斑駁的饕餮紋，額頭的青筋直跳，大聲問道：“昨日新來的雜役，是不是有個叫王鐵的？”
    陸塵心中暗笑不已。這老東西果然沒看出銅錢的真正來曆，反而扯到了三日前暴斃的雜役頭上。他趁機舉起半人高的月華草，笑著說道：“長老，這株夠資格給您泡茶了吧？”
    藥老被那青翠欲滴的草葉晃得眼暈，含糊不清地應道：“夠、夠資格……”轉身時不小心嘀咕了一句，卻泄露了心中的想法：“明日把這三畝試驗田劃給他，老夫要研究這變異品種……”
    當夜，暴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狠狠地砸在地麵上。陸塵正在地窖裏仔細地清點收獲的靈氣結晶，忽然聽到瓦片破碎的聲音。三道黑影如鬼魅般破頂而入，當先的女子廣袖翻飛，劍氣如虹，瞬間割裂了如注的雨簾。
    “雜靈根？”蘇清玥冷眼掃過蓬勃生長的靈田，劍尖輕輕挑起陸塵破舊的袖口。月光照在袖口的猙獰裂口上，清晰地露出底下暗紅的勒痕——那是昨夜銅錢暴走時留下的痕跡。
    陸塵佯裝惶恐，連忙說道：“師姐明鑒，天機閣製服質量堪憂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抖開另一隻完好的袖子，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要不師姐給補補？收費按日計算，利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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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清玥的劍鋒突然一轉，削斷了他的束發麻繩。滿頭的發絲飛揚而起，她的眼瞳驟然收縮——發絲根部竟纏著細如發黴的絲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你身上有古怪。”她冷冷地撂下一句話，劍氣掃過之處，地窖角落的銅錢發出清脆的叮當聲響。陸塵假裝不知情，還殷勤地遞上毛巾，笑著問道：“師姐擦擦劍？”
    劍柄纏著的鮫綃突然滲出黑血，蘇清玥猛地撤劍。陸塵低頭擦汗，發現毛巾上赫然印著一朵血色曼陀羅——這是魔門血咒的痕跡。
    子時三刻，趙大牛趁著夜色摸黑潛入靈田。他懷裏的瓷瓶泛著幽藍的磷光，那是用三隻腐屍煉製的噬魂散。按照玄字門的密令，隻要讓陸塵的靈田枯死，就能坐實他“克扣弟子丹藥”的罪名。
    當瓷瓶砸向靈田時，異變陡生。趙大牛突然慘叫一聲，懷中竄出一條赤紅蜈蚣，轉眼間鑽入他的右眼。他倒地抽搐時，嘴裏吐出的卻不是黑血，而是金燦燦的丹砂。
    陸塵蹲在樹後冷笑。原來，銅錢早在他設局時做了手腳——趙大牛偷換的噬魂散，被靈田積累的靈氣反噬，反而催生出了變異毒草。此刻，地底傳來窸窣的聲響，一株通體漆黑的毒草破土而出，葉片上凝著猩紅的露珠。
    器靈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炸響：“小子！那株草是噬心蠱母體！有人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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