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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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著網袋往回走,劉正茂對著年代又重新認識一次,沒熟人就算有錢沒票證,那也是寸步難行。拿著錢今天硬是隻看到油,沒買著。
    沒油真不行,得想辦法搞點油祭祭五髒廟,從下鄉起,就沒吃過幾餐帶油水的菜,口裏真是淡出鳥。
    一路走,腦子放空著天馬行空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小孩的喧嘩聲,劉正茂循聲看到大隊小學。哦!不覺間到大隊部了,樟木大隊部和小學是在一起的。
    當年古大仲被任命為大隊長時,他看到本大隊20多個小孩每天要走十多裏地去公社讀書,天晴時還好點,遇到刮風下雨那學生崽子就吃大苦了,要穿著被雨淋濕的衣服整天上學,因此得病的不在少數。
    古大仲覺得孩子們這樣苦不好,組織六個生產隊長開會,大隊自己成立小學。大隊部有四間辦公房,騰出兩間做教室,六個生產均攤出糧食聘兩個代課老師。
    對本生產隊孩子有利的事,大家都舉手同意,樟木小學就這樣成立,公社不要出資,還能減少公社負擔,自然也就同意樟木大隊的方案。
    樟木小學1到3年級一間教室,4到5年級一間教室,兩個老師承包語文、數學、政治、美術、音樂等所有課程。寒酸的是,別的學校上音樂課,有風琴或者手風琴伴奏。
    樟木小學沒錢買樂器,其中一個老師學過幾天二胡,他就自作主張拉二胡伴奏。
    這個給大隊省錢的舉措,還得到古大隊長表揚。
    劉正茂想著老王頭的病情,一定要送去醫院瞧瞧,既然走到了大隊部,那去找一下古大隊長,看他是否同意送老王頭去醫院。
    把手裏提的東西放在隊部後麵一個常人不走雜草樅中,劉正茂摔著雙手吊兒郎當的進了大隊部。
    這幾天做春耕前準備工作,古隊長下生產隊去檢查工作了,隊部隻留下馬會計守電話。
    他見那個救人受傷的劉知青走進來,就站起打招呼:“劉知青,你身子好了沒?”“馬叔,好些了,謝您掛念,”劉正茂禮貌的回話。
    “劉知青,你有事嗎?”“我找古隊長有點事,順便來隊部看看報紙。”
    “老古出去有事了,報紙在那屋,你去看吧。”一個大隊隻有大隊部有報紙,當地的日報和人民日報這兩種。
    知青平時沒事也常到隊部看報,所以馬會計並沒在意。趁著等古隊長的空閑時間,劉正茂走到旁邊開會用的屋子,牆上掛著兩疊報紙。
    他先取下本地日報翻了起來,上麵內容無非是革命形勢大好,美帝在越南被中越軍民打得節節敗退,本地領導又去那個企業指導革命工作之類。
    掛好本地日報,他又取下人民日報,翻了幾頁,內容跟本地日報大同小異,看不下去。
    可是古隊長還沒回來。劉正茂隻好繼續翻報紙打發時間,一本報紙快翻完時,他看一張熟麵孔,設計師頭像印在報紙頭版。
    懷著好奇心,他仔細瀏覽了通篇報道。1975年第四次全國大會一次會議上,由偉人親自點名,設計師複出,擔任軍委方常務、以國務常務副總身份負責國院日常工作。
    這篇報道,讓劉正茂想到勸古隊長同意送老王頭去醫院的理由了。他把這張報紙折疊起來。又去隔壁房間倒了一杯水潤喉。
    等了快一個小時,古隊長帶著幾個人回到隊部,他們在辦公室討論春耕應注意的問題,又過一刻鍾,其他人都走後,馬會計才告訴古隊長,劉知青在隔壁等他。
    古隊長內心不太願意見劉正茂,原因無他,劉正茂英勇救人,按道理公社和大隊應該表彰獎勵。隻因被救對象是右派,公社馬婦女主任一句話,就把劉正茂的所有功績抹除。
    古隊長在覺得愧對劉正茂。
    參加保家衛國戰爭的古隊長,當年是後勤洪司令手下的兵,第四次戰役時,為保障戰鬥部隊按時到達前線,他帶領人跳入刺骨的江水中,用肩扛起橋麵,讓戰鬥部隊和物資過江,這壯舉後來還拍電影。
    也就是在那次行動中,被鷹醬轟炸機丟下炸彈震昏迷,還有一塊彈片劃過他右胸。被轉運回國內後方醫院,經過治療恢複過來。
    就在他準備重新歸隊時,參戰國簽訂停戰協定。
    上級考慮他的功勞,給他記二等功一次,讓他轉業到地方工作。按道理他可以分配到城市,但是他主動找到組織,說那樣多的戰友犧牲在國外,自己能活著回來,就想回到家鄉好好孝敬父母。
    就這樣,他一個連級幹部回到家鄉擔任大隊民兵連長,直到老支書離職,原大隊長升任支書,他才接任大隊長。
    見過戰場的生死,才知道和平來之不易。文革時,公社其他大隊鬧得雞飛狗跳,隻有古隊長領導的樟木大隊風平浪盡。
    公社那個跳得最歡的熬主任,多次在會上攻擊古隊長,古隊長開始針鋒相對的對罵過幾次。
    隨著文革越鬧越大,老隊長發現不是自己這個小小大隊能對抗的趨勢,就暗中勸說古隊長忍著,不要跟大形勢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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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以後,樟木大隊才出現明麵跟著鬧革命造反,暗中還是以生產為主。大隊地少人多,每人隻有8分地,就算全力搞生產,一年還是有幾個月缺糧,每年要靠返銷糧才能度過饑荒。
    “劉知青,你找我何事?”古大隊長問。“古隊長,我找您吧,主要是匯報一下老王頭的身體情況。”劉長茂站起恭敬的說。
    “你小子自己身體還沒好利索,倒關心起別人來了。”古隊長笑著說,但是心裏對這劉知青好感度上升。
    “我年輕,睡幾覺就好了。可是老王頭現在都吐血了,再不送到醫院,可能就會出事,”劉正茂看著古隊長說。“送醫?這事大隊可不能做主,要縣革委會批準。”
    “古隊長,你看看這個,”劉正茂遞給古隊長一張人民日報。
    古認識一些字,但是他平時很少看報。現在他看著劉正茂遞過的報紙,看到劉提示的文章,一目十行看一遍後問:“你這是?”
    劉正茂放低聲音問:“古隊長,你說最大走資派是誰?”“是劉和~”他停了下來,看著喉舌頭版,但是兩個最大承包派,一個已經逝去,一個複出了。
    古驚奇地看著劉正茂,問:“你的意思是?”劉長茂仍舊低聲說:“沒錯,政局可能會發生變化。你看他都複出主持國院日常工作,那其他老資格複出的日子還會遠嗎?”
    聽到這裏,古隊長麵露喜色,他內心讚成國家恢複正常才有前途。劉正茂又問;“古隊長,你認為老王頭可能是多大的官?”
    古想了一下,說:“絕對不是縣裏的幹部,可能是地區以上級別。”因為縣裏的幹部,大部分他都認識。
    劉正茂當然不會告訴古隊長,這個老王頭當過江北身老大,出事前是某部一號的事實。
    “古隊長,如果過段時間有人來接老王頭複出,然後發現他死在本大隊,你覺得你能脫了幹係?”劉又問。
    古一下子就震住了,想著如果老王頭真死在這,複出的那些老革命可能不會把他怎樣,但是他也就在大隊長位置上到頭了。
    劉正茂見古不語,他就繼續加油說:“其實,隻是暗中派人送老王去瞧下病,開點藥就回來,神不知鬼不覺地,縣裏怎麽會知道?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萬一那天老王頭複出了,也會念你這個情。”“我一個人做不了主,跟大隊其他幾個人商議後,再通知你,你回去吧,也不要跟其他人亂說。”
    古思考一下對劉正茂說道。“好,那我回知青點等消息。”“劉知青,你身子還弱,休息幾天吧,我給老吳打個招呼,正常給你記工。”
    劉正茂:“謝謝古大隊長。”蕭長民都到路邊看了幾次,想著劉正茂沒完全恢複,就在路邊等著幫他提東西。
    遠遠看到劉提著網袋走來,他跑幾步接過網袋,問:“你買到油了?”劉正茂從黃軍服口袋摸出一包經濟煙,說:“拿著抽,沒票買不到油,買了醬油和醋。”
    蕭長民接過煙,嘻嘻笑著說:“我講了沒票,那幫狗崽子不會賣油的。”
    劉正茂:“別說了,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蕭:“你還有什麽法子?”劉正茂從網袋裏抽出一瓶酒,說:“我去有點事,其他你拿回去。”
    蕭長民一見酒,就興奮的說:“你還買了酒?”“是的,你先回去吧,我等下就回來。”
    拿著這瓶散酒,劉正茂直接到第六生產隊吳喜聞隊長家門口,他在門口就喊:“吳隊長,在家嗎?”
    聽到喊聲,剛剛散工回家的吳喜聞從廂房中走出來,雙手在衣服上擦著水,說:“劉知青,你怎麽來了?”“嗬嗬,我從家裏下放時,家裏給了一瓶酒,我又不會喝酒,吳隊長經常關照我,我就給您送來了,”劉正茂胡侃道。
    “啊呀,你還知道我好這口,快進屋裏坐,老婆子,給劉知青倒碗水。”吳喜聞痛快招呼著。
    進屋後,劉正茂把那瓶酒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找了張板凳坐下。
    “劉知青,家裏沒茶葉了,喝碗水吧。”吳喜聞老婆端了一碗水出來客氣道。“謝謝吳嬸,水更解渴。”不知道她的名字,劉隻好用吳姓稱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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