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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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刑大花已滿十九歲,兒子也已滿十五歲,卿鳳覺得自己忍汙負重裝瘋賣傻近十年,子女總算長大成人,使命已然達成,卻苦惱於沒有辦法讓自己脫離這瘋子的狀態。
倘若自己繼續佯裝瘋癲,必然會對子女的前程產生影響,她著實不願後輩重蹈自己的覆轍,去過那不人不鬼的日子。在自己裝瘋的這些日子裏,郭家雖說並不富足,然而對自己的照料卻比孩子的爺爺和叔叔還要多。
郭明雄退伍之後,為自己家做了諸多體力活。如今郭家看中刑大花,卿鳳極想促成這樁事。她本就是裝瘋,知曉自郭明雄當上大隊長後,前往郭家提親的媒婆快踏壞門檻。
幸好今日下午時,劉知青悄悄來家裏通風報信,要求她晚上配合演一場戲,好讓自己徹底從裝瘋的狀態中解脫出來。
自劉正茂離去後,卿鳳淚流滿麵,這些年實在是太艱難了,不知遭受多少他人的白眼,平時還得對子女隱瞞,怕子女知曉真相後在外人麵前說漏嘴。整日都過得提心吊膽,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今晚過後,就再也不用裝了,新生活啊,快點歸來吧!
在一個寂靜的夜晚,樟木的天空中掛著一輪朦朧的月亮,淡淡的月光灑在冷清的街道上。此時的邢家,眾人的心都被一種緊張與期待的情緒所籠罩。
劉正茂站在卿鳳家的院子裏,心裏其實也有些忐忑。雖然看過不少林正英的劇,但沒想過有一日會親自出馬幹這驅鬼的活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心裏想著:“不管怎樣,一定要把這場戲演好,可不能在大家麵前丟了臉,讓卿鳳失去洗白的機會。”
卿鳳坐在房間裏,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和恐懼。她不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麽陌生。當聽到外麵傳來的動靜,她的心裏更是充滿了不安,想著:“劉正茂會成功嗎?我好害怕。”
邢大花的心裏則是又焦急又擔憂,看著母親的樣子,心疼不已,隻希望劉正茂能真的治好母親。她緊緊地拉著弟弟邢小木的手,心裏默默祈禱著:“老天保佑,一定要讓媽媽快點好起來啊。”
序伢子跟在劉正茂身後,他其實也不太相信這些驅鬼的法子,但既然跟著劉正茂來了,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他的心裏七上八下的,想著:“這要是弄不好,可怎麽收場啊。”
郭大娘站在人群中,看著這一切,心裏既好奇又有些擔心。想幫忙,但又不知道能做些什麽,隻能在一旁默默關注著。她的心裏想著:“希望卿鳳能快點好起來,這一家人也太不容易了。”
郭明雄則是一臉的好奇,他對這些神秘的事情總是充滿了好奇。但同時,他也有些懷疑劉正茂是否真的有那麽大的本事,心裏想著:“等下看看他到底怎麽弄。”
邢樹根在一旁皺著眉頭,對劉正茂的做法半信半疑。但看著孫女焦急的樣子,他也隻能先讓劉正茂試試。他的心裏暗自思忖:“要是不行,就趕緊想別的辦法。”
當時間來到夜晚十點,劉正茂慎重其事指揮邢大花的叔叔宰殺黑毛老公雞,並把雞血塗抹在卿鳳家大門上時,邢大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看著那鮮紅的雞血,心裏一陣發毛,想著:“這樣真的能驅鬼嗎?”
借來的大黑狗拴在後門處,那嗚嗚的叫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滲人。卿鳳家一下子仿佛被一種陰森的氛圍所籠罩,讓人不寒而栗。
劉正茂穿上刑家準備那身黑布道袍,戴上道士冠,手中握著桃木劍,帶著助手序伢子走進了堂屋。
提前布置好的供桌前,邢家人將香燭點燃插在了供桌上。劉正茂煞有介事向著太上老君的牌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口中念念有詞:“無量天尊,弟子劉正茂有請太上老君降臨!”
接著,他從序芽子手中接過白瓷碗,喝一口水,又用桃木劍挑起幾張紙錢,慢慢的在香燭火上引燃了紙錢。
劉正茂猛然對著紙錢噴出嘴裏含著的水,隻見紙錢頓時“嘭”的一聲響,爆裂燃燒起來,向天空衝出一條耀眼的火龍。圍觀的人被這突然爆發的火龍所震驚,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見氛圍營造得差不多了,劉正茂喊道:“帶病人上來。”序伢子也跟著喊:“快,帶病人上來。”
邢大花和弟弟邢小木聽到呼喊聲,趕忙從房間裏帶著卿鳳出來。卿鳳還假裝不聽指揮,一邊用手推拉著子女,嘴裏還不停地喊著:“刑斌,我沒嫁人。刑斌,你死哪兒去了?”
邢大花不知內情,使勁地把卿鳳按坐在堂屋的一張椅子上,焦急地對劉正茂說:“副大隊長,請快點,我媽力氣可大了,我快壓不住她了。”
劉正茂手中的桃木劍佯裝著挽了個劍花,然後用劍尖頂住卿鳳的額頭,厲聲喝道:“邢斌,是時候了,你妻卿鳳已盡到了撫養責任,你也離世多年,理應去陰間再去投胎。速速離開卿鳳的身體,我為你做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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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劉正茂又用桃木劍尖銼起幾張紙錢,再次對著太上老君牌位鞠躬,口中念道:“接引使者從何來,手持一把天蓬尺,吾問使者何處去,朝向十方招魂來,亡靈莫往別處去,隨吾法令到此來,魂出魂入皆有因,歸天歸地自有裁,生者得福且如意,亡魂歸位自開懷,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完後,他走到卿鳳的側麵,點燃桃木劍尖的紙錢,抓起序芽子手中的碗又喝了一口水,對著燃燒的紙錢一噴,一條火龍從卿鳳麵前躍過,就在這時,卿鳳渾身一抖大叫一聲“啊!”然後按下午的約定往後一倒,便裝著不省人事昏睡過去。
邢大花嚇得大喊:“副大隊長,我媽昏過去了,怎麽辦?”邢樹根和邢武趕忙跑過來扶住卿鳳,準備責罵劉正茂瞎搞。
“大花,你爸已脫離了你媽的身體,現在你媽很虛弱,讓她好好睡一覺,醒來後給她吃點好的,幾天後,體力恢複了,她就跟正常人一樣沒事了。”劉正茂平靜地對邢大花囑咐道。
“我媽真沒事了?”邢小木撓著頭問道。“快送你媽進房間,我還要超度你爸呢。”劉正茂說。其他人都看著,感覺這事太邪乎了,但又是自己親眼所見,劉正茂噴了兩次火龍後,卿鳳就昏迷過去,具體效果隻能等卿鳳醒來後才知道。。
既然已經演到這個程度,劉正茂必須得把戲演到劇終。他又用劍尖銼起幾張紙錢,繼續念著前世電視劇裏學來的台詞:“杳杳冥冥,劫數早定,今行旨令,見者超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完後,大喝一聲:“開大門!”
站在門內看熱鬧的郭明雄趕忙打開卿鳳家的大門,劉正茂再次點燃紙錢,走到門口,對著燃燒的紙錢噴一口酒,紙錢熊熊燃燒起來,劉正茂跟著火龍衝出大門,用手一抖,劍尖的紙錢隨著冬天的夜風四散飄開來,外人隻看到點點火星飄向天空。
劉正茂大喊:“邢斌,家裏一切都好,你安心上路吧。”
然後默默站了大約半分鍾,感覺飄散的火星全部熄滅不會發生火災後,才重新進屋,迅速脫下道士服,對邢樹根說:“老邢,你兒子已經進入輪回,卿鳳休息幾天就會恢複。”
邢樹根疑惑道:“就這麽簡單就治好了卿鳳?”他實在是難以置信。
劉正茂怕別人看出破綻,趕緊開溜,走之前對郭大娘說:“嬸子,你明早來她們家看看,如果卿嬸醒來,記得讓她吃點東西。”
郭大娘說:“那我今晚就在她家,幫大花一起照顧卿鳳。”
該自己表演的部分,已經完成。後麵的事,就看卿鳳自己的演技了。反正這個時代的人還很單純,這次應該能順利過關。
在回家的途中,序伢子以極其尊崇的目光凝視著劉正茂,終究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開口問道:“劉知青,你真是太厲害了,能否教教我驅邪的法門呀,平常我一個人待在家裏,夜裏感到害怕的時候,就能夠用你教的辦法來驅邪了。”
劉正茂很能理解序伢子的心境,一個人獨自居住,有時候的確會產生心理障礙,容易疑神疑鬼的。而自己本就不會驅邪,更何況序伢子這是心理問題,和驅邪並無關係。
“序哥,你還年輕著呢,身上的陽氣最為旺盛,邪物根本就不可能靠近你的身,倘若你感覺不太好,可以用手掐個訣,在心裏默念:無量天尊,或者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如此一來,這世上所有的邪物都會避開你走的。”劉正茂深知心病還須心藥醫的道理,故意這般忽悠序伢子。
序伢子對劉正茂絕對信任,跟著念叨了好多遍:“無量天尊!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隨後才心滿意足地回家去了。
劉正茂和序伢子火急火燎地離去,隻留下郭明雄和邢家人在那裏目瞪口呆。郭明雄在部隊裏可是接受過唯物主義教育的,對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根本就不屑一顧。
當他聽聞劉正茂準備請法師給卿鳳驅邪時,他心裏就琢磨著要看看這法師到底是怎麽個驅邪法。
可誰能想到,劉正茂居然親自出馬,還表演了個噴火的把戲,嘴裏念叨著幾句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咒語,接著卿鳳就昏過去了。而劉正茂還大言不慚地宣稱治好了卿鳳。
以郭明雄大隊長的身份來說,如果驅邪的這人不是劉正茂,他早就直接讓郭小毛去抓人了。
邢家人冒著有破壞“破四舊”的風險,偷偷摸摸地準備好了劉正茂所需要的一切東西,滿心期待著會有個大場麵出現。
可現實呢,和邢家想象中的簡直相差十萬八千裏,出手的居然是個從城裏來的小青年,不到一刻鍾就草草了事了。
邢樹根著急地抓住郭大娘問道:“郭家嫂子,這就完了嗎?”郭大娘心裏其實也沒底,但她對劉正茂深信不疑,隻能敷衍著回答道:“老邢啊,劉知青說了卿鳳明天就會醒,也不急在這一夜,等天亮了看看效果再說。”
邢樹根為了找人做道袍,買三年的大公雞,還有其他七七八八的東西花了不少錢,他心裏暗暗打定主意,如果明天沒有效果,他就去找古大仲告狀,非要讓劉正茂賠償他的損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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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邢家的這些事,劉正茂壓根就不知道,他自顧自地回到知青點呼呼大睡直到天亮。
吃早飯的時候,他悄悄跟序伢子說,讓序伢子上午去卿鳳家看看情況。上午,一台東方紅拖拉機拉著劉正茂、宋紅衛、羅邁、朱枝就往省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宋紅衛昨天並未返回縣城,而是住在了羅邁家中。朱枝從樟木拿到了五萬現金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得截然不同了,他覺得自己已然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所謂人靠錢壯膽,朱枝躊躇滿誌,準備大幹一場,要買最好的機器,辦最大的水泥廠,力求讓杏花大隊能盡快趕超樟木大隊。按照朱枝的設想,今天劉正茂帶他去看的機器,肯定是那種油光發亮的大家夥,然後用汽車運回水泥廠,每天都能直接生產幾十噸水泥。
可早上突然接到通知,甘桂軍要去市裏開個緊急會議,隻能囑托科室的辦事員來接待劉正茂他們。
當他們到達江南鋼廠後,得知甘桂軍臨時有事離開,便讓接待的辦事員帶著去廢舊倉庫查看閑置的機器。當看到那鏽跡斑斑、表麵沾滿灰塵的機器時,朱枝心裏頓時涼了半截,這和他想象中漂亮、大氣的機械簡直有著天壤之別,他陰沉著臉半天都沒有任何反應。
劉正茂一開始並未留意到朱枝的表情,而是專注地詢問那個辦事員:“同誌,這兩台機器還能使用嗎?
”“早上的時候,甘處長交代過,說目前不能使用,但是可以找機修工換幾個零件,預計隻要花千把塊錢就能修好。”辦事員如實回答。
“那甘處長有沒有說,這兩台舊機器要賣多少錢?”劉正茂接著問道。
“您是劉領導吧?甘處長說,我們單位看在您的麵子上,這兩台機器就按廢鐵價賣給您,一共隻要 300 塊。”辦事員誠懇地說道。
劉正茂回頭,對朱枝說:“朱支書,你覺得怎麽樣?”
這時,才發現朱枝麵色不佳。“劉知青,如果賣新機器,會要多少錢?”朱枝問道。
他覺得自己有五萬塊錢本金,完全可以買全新的設備,眼前這個破舊玩意兒,他實在看不上。宋紅衛和羅邁雖然職務比朱枝高,但今天這件事,他們還真不好發表意見。
劉正茂不知道朱枝哪來的勇氣要買全新設備,在合作辦廠時,就已經約定經營權在杏花大隊,朱枝現在要對比全新設備,劉正茂隻能讓他先去碰碰釘子。從鋼廠出來後,他們急忙往肉聯廠趕去。
江學成和其他幾個廠領導都在等著,劉正茂等人一到,就被引領到肉聯廠會議室。
大家見麵寒暄了兩句後,劉正茂直接將話題引到了主題上:“江廠長,各位領導!合作養殖協議已經簽署,具體的操作步驟,還請江廠長和諸位領導指示。”
羅邁:“我代表糧山公社表態,一定按照肉聯廠諸位領導的指示來操作。”
江學成:“羅主任太客氣了,說實話吧,我們廠支部討論過,由我們廠出資購買 2500 頭豬崽交給糧山公社,糧山公社分發給社員,按照樟木大隊已經成熟的飼養方法,六個月後,我們按收購價回收 1250 頭肉豬,豬崽由糧山公社采買,我廠憑票報銷費用。”
劉正茂:“江廠長,我們大隊是從金華購買了部分豬崽,差旅費呢?”
“業務需要,去外地出差,差旅費也由我廠報銷。”江學成豪爽地回答。
劉正茂:“宋局長,羅主任,還有什麽問題沒?”宋紅衛:“我沒問題了。”羅邁:“去外地購買豬崽,那得趕緊,要是天氣不好,那就隻能等明年了,太耽誤事。”
“小劉有經驗,你們安排時間去辦,我廠隻負責提供資金。”江學成很幹脆地對羅邁說。
“可以,我盡快安排出發去金華,讓豬崽早點進入社員的豬欄裏,也能早點出欄。”劉正茂應下了這件事。
中午,在肉聯廠食堂擺了一桌招待餐。雙方人員都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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