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王誌軍接到大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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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有柱作為水產公司的經理,自己家需要買自行車的話,搞個指標並不難。但是再想幫公司職工搞點好處,就不好老是找別人開口。作為單位主要領導,他深知總有幾個得力手下幫襯著,隻有能為手下搞點福利,別人才能盡心盡力輔佐自己。於是,他急切地問:“你這次帶來了幾輛自行車?”
“您也知道,國家給我們廠的指標也不多,這次,我們處長讓我帶來了一半,總五輛滬市鳳鳥牌自行車。還有兩台蜜蜂牌縫紉機。”劉子光語氣誇張、更高調地介紹。
“那你們想要多少魚?”趙有柱又問。
“就是那個貨箱,要活魚,我也不知道能裝多少?”劉子光回答道。
趙有柱在腦子裏快速核算後,感覺可以裝三千斤左右,這個數量,他自己能夠審批。“劉同誌,既然你們江麓廠看得起我趙有柱,又是老朋友江廠長介紹來的,我總不能讓你空手而歸,這次我自己做主,幫你解決了!”趙有柱裝作很大度地講。
“那就謝謝趙經理啦,我們先把自行車和縫紉機卸下來?”劉子光滿臉高興地問。
“別,今晚我送你到縣招待所休息,明天早上才能去魚場拉貨,到時我告訴你卸在哪裏。”自行車和縫紉機,趙有柱打算私人用來做人情,自然不能卸在公司裏。
趙有柱親自送劉子光到縣府招待所後,回到辦公室。出於穩妥考慮,他打電話到江學成處核實劉子光的身份。接到趙有柱電話,江學成一頭霧水,疑惑地問:“趙經理,你今天怎麽想起了我?”
“江廠長,你介紹的江麓廠的采購劉子光現在到我這裏了。”江學成瞬間愣住,心中暗想:我什麽時候介紹他去找趙有柱?他停頓了幾秒鍾,才問:“他什麽時候到的?”
“聽說中午就到了,我在外開會,剛見到他們。江麓廠都是這樣年輕的采購嗎?”趙有柱絲毫沒察覺到江學成的異樣。
好在劉正茂和江學成關係甚好,江學成也知道劉正茂有時會用江麓廠的身份在外辦事,比如到自己的肉聯廠要肉,就是用江麓的名義。“對啊,他們廠起用了一些年輕人,趙經理,如果方便,你就幫幫他們,可能會有意外收獲。”江學成嘴裏幫劉正茂講話,心裏卻在暗暗埋怨劉正茂,都不給我打招呼,就用我的名義去找別人,這筆賬我記下了,等會找你要個說法。
趙有柱以為江學成暗示自行車和縫紉機的事,馬上爽朗地笑道:“哈哈,你江廠長介紹的人,我必須好好接待,改天到省城去了,請你喝酒。”
“來省城了,由我做東,再見。”江學成掛了電話,轉頭就給樟木大隊打電話。劉正茂接電話後,得知事情原委,連忙給江廠長解釋並誠懇道歉,最後承諾在春節前幫江廠長搞幹海鮮後,江廠長才不再追究。
確認了劉子光他們的身份後,趙有柱態度變得十分客氣。下班後,他熱情地請劉子光等三人吃飯,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酒香四溢。招待所的住宿費也是由水產公司結賬。
第二天早上,陽光灑在大地上。趙有柱又到招待所請劉子光等人吃早餐,餐後,他遞給劉子光一張批條,鄭重地說:“小劉,你帶上這張條子,去湖區漁業農場,找白強場長,他會給你捕魚,到時按實際裝車重量給他結算。”
“謝謝趙經理,廠裏職工等著魚咧,我們等下就去。”劉子光滿臉感激地說。
“小劉,自行車和縫紉機是多少錢?”趙有柱問。鹿青和趙有柱仔細結算了自行車和縫紉機的貨款,在趙有柱帶領下,他們去指定地點卸載後,便直接開車前往三十公裏外的漁業農場。
漁業農場內,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魚塘波光粼粼。由於早就接到了趙有柱的電話通知,漁業農場白強場長提前指揮農場職工捕魚。等劉子光到達時,大家迅速把隨車油布鋪在車箱內,然後請農場職工往車箱子放水。劉子光和鹿青站在一旁,看著白強指揮人把一筐筐的魚過磅後,倒進貨車箱,現場一片忙碌。
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連中飯都沒時間吃。直到一點多,往車箱裏倒進三千二百斤魚後,再也裝不下了。但是很多活魚卻不停地往車箱外跳,劉子光見狀,急忙請白強幫忙解決問題。農場經常遇到這種情況,早就準備了草墊子。白強讓劉子光買了三張專用草墊子蓋在車箱上,這才解決了魚往外跳的問題。
鹿青去農場辦公室結賬,白強陪劉子光在汽車處抽煙說話。他見附近沒外人,便悄悄對劉子光講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小劉,以後你們如果要用緊俏指標換魚,不如直接來找我們農場。”
按理講,縣水產公司趙有柱經理和白強是連襟,但兩人的關係並不融洽。因為計劃經濟統購統銷的原因,外人隻知道水產公司,卻不知道養魚的漁業農場。農場養殖的魚被水產公司低價收購,好處都被水產公司占去,出力最多的農場職工反而生活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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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強望著魚塘裏翻騰的銀鱗,眼底翻湧著不滿的暗潮。清晨接到趙有柱電話時,對方刻意強調“江麓廠願用緊俏貨換魚,特意給你留了自行車指標”的話語,此刻像根刺紮在心頭。遠處漁工們收網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水麵上倒映著農場斑駁的庫房,這個承載著數百職工生計的漁場,卻因統購統銷政策,始終在貧困邊緣掙紮。
鹿青在辦公室結算貨款時,白強瞥見賬單上水產公司那部分抽成比例,喉結狠狠滾動了一下。他深知,姨夫趙有柱借著職務之便,在魚貨轉賣中賺取的差價,遠比明麵上的利潤豐厚得多。想到農場職工們每日風吹日曬,年終卻連件新衣裳都置辦不起,他終於按捺不住,將劉子光拉到倉庫後的樹蔭下,壓低聲音:“劉同誌,與其讓水產公司雁過拔毛,不如我們直接合作。”
劉子光握著草帽的手驟然收緊,魚塘邊潮濕的風裹著魚腥氣撲麵而來,遠處晾曬的漁網在烈日下泛著刺目白光。他從未想過計劃經濟的鐵幕下,竟藏著這般隱秘的通路,不禁脫口而出:“白場長,這......能行得通?”
白強黝黑的麵龐泛起一抹激動的紅暈,指著波光粼粼的水麵:“這魚塘上萬尾活魚,誰能數得清?隻要咱們賬目做得漂亮,農場職工都是實在人,絕不會捅婁子。”他從口袋裏掏出皺巴巴的煙盒,抖出兩根煙,火柴擦燃的瞬間,火光映亮他眼底的決然,“你給我指標,我給你鮮魚,職工能多分些福利,你們也能省下中間差價,一舉兩得!”
劉子光沉思片刻,望著遠處正在搬運魚筐的職工們——他們衣衫襤褸,汗水浸透的後背結著鹽霜,手中的活計卻絲毫不敢懈怠。他接過白強遞來的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寫著電話號碼:“白場長,我回去一定如實匯報。但這事風險不小,還需從長計議。”
“放心!”白強重重拍了拍劉子光的肩膀,曬得蛻皮的手掌帶著粗糙的力道,“在這魚塘摸爬滾打二十年,我比誰都清楚哪裏能打‘擦邊球’。隻要你們那邊守得住口風,保準萬無一失!”
當鹿青完成結算走過來時,劉子光與白強默契地停止交談。兩人握手作別,掌心的溫度帶著魚塘特有的濕潤。回程的卡車碾過碎石路,揚起漫天塵土,劉子光望著後視鏡裏漸漸縮小的農場,心中既有開拓新渠道的興奮,又隱隱擔憂這遊走在規則邊緣的交易,是否會如白強所言一帆風順。魚塘上空盤旋的水鳥發出尖銳的鳴叫,仿佛在為這場隱秘的合作,奏響未知的序曲。
晚飯後,天色漸暗,難得閑暇,劉正茂興致勃勃地邀請老王一同前往自己的宅基地瞧瞧。
自宅基地動工之初,老王便格外留意,他一心想要徹徹底底地弄清楚,這種所謂的澆灌法建築方式與傳統的磚混結構建築方式,究竟有著怎樣天壤之別。
這幾日,工地上都在緊鑼密鼓地紮地基鋼筋。由於采用的是全新的建築方式,大家又都是初次上手,壓根兒沒有專門的工具,一切操作全靠最原始的手工方式,真可謂是篳路藍縷 。
紮鋼筋過程中,最具挑戰性的當屬製作扣主鋼筋的四方匝絲。它需要用六個粗的鋼筋彎成四方形的框,用以匡住四根12粗的螺紋鋼。這玩意兒用量極大,而且對尺寸精度要求極高,單純依靠人力手錘,實在是難以盡善盡美。
據許二娃介紹,昨日上午,也隻有鳳工和曹技術員做出來的勉強能夠使用,其他人錘出來的統統不合格。如此下去,顯然是行不通的。畢竟鳳工身為工程指導,曹技術員屬於施工員,他們不可能整日專注於錘鋼筋這類粗活。
既然原始的手工方式無法達標,那就另辟蹊徑。在鳳工的大力支持下,眾人紛紛開動腦筋,邀請所有參與施工的人員齊聚一堂,召開“諸葛亮會”。大家各抒己見,你一言我一語,思維的火花激烈碰撞。最終,木工王再進靈感迸發,提出了一個絕妙的想法:能否製作一個標準模具,將錘直的六個粗鋼筋一端卡進模具,按照標準固定好一邊後,借助自來水管加力,將其掰成90度,接著再卡進預定模具,如法炮製,再掰兩次,如此一來,一個標準的四方形扣件便大功告成。
鳳天南工程師聽聞王再進的思路後,陷入沉思,仔細權衡利弊,覺得頗具可行性。想到就做,當天下午,他們便打造出一個最初步的模具。經過反複試驗,竟真的能夠滿足扣件的使用要求。隨後,又對一些細節之處進行了精心改進。鳳天南工程師隨即要求王再進再多做三個模具出來。果不其然,從今日上午開始,紮鋼筋的速度便一日千裏,明顯加快。
此刻,站在宅基地的一角,許二娃正繪聲繪色地將自己從鳳工和曹技術員那裏了解到的情況,結合自身的理解,一五一十地講給老王和劉正茂聽。老王,這位身經百戰、閱曆豐富的老幹部,此刻正全神貫注地傾聽著,臉上帶著謙遜的神情,他沒有提出任何問題,心裏想著就當是給自己再次充電學習。老幹部就是有著這般難能可貴的品質,他們始終保持著虛心好學的態度,能夠緊跟時代步伐,不斷對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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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許二娃滔滔不絕講解之時,隻見南塘大隊的王誌軍,帶著一位社員,提著三個竹編物件,一路疾走,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王誌軍的兒子王黃,原本也在一旁聆聽許二娃的講解,此刻一眼便瞧見了父親,趕忙問道:“爸,今天就編好了?”
王誌軍眉頭緊皺,一臉不悅地說道:“什麽就編好了!本來我安排他們加班趕工,今早就該送來的。哼,這班人,分紅的時候嫌錢少,做事的時候就磨磨蹭蹭,偷奸耍滑,等我回大隊後,定要他們好看!”
劉正茂聽到王誌軍的說話聲,轉過頭,一眼便看到社員手中提著的三個竹籃。他趕忙對許二娃說道:“二娃舅,我這兒有點事,咱們明天再聊。”說罷,便熱情地邀請老王和王誌軍前往序伢子家,笑著說道:“屋裏光線好,咱們能看得仔細些。”
說來也巧,他們剛進屋,恰好停電了。八仙桌上擺放著那三個竹籃,在電石燈慘白光線的映照下,竹籃泛出的綠色顯得格外醒目。老王看著竹籃,不禁好奇地問道:“小劉,你要這種竹籃做什麽用啊?”
劉正茂微笑著,耐心解釋道:“王叔,這是省城某單位委托我定做的。他們打算用來裝土特產,當作禮盒使用。過年過節的時候,親戚朋友之間互贈禮品,提著這麽個禮品籃,既實用又體麵,麵子上好看點。”
老王微微點頭,稱讚道:“嗯,這個想法不錯,花錢不多,卻又別具匠心。”
劉正茂受到老王的肯定,興致愈發高漲,進而發散性地思考起來,說道:“這種事,也給了我不少啟發。咱們大隊每周都有開放日,而高嶺縣附近到處都是竹鄉,如果能夠充分利用好這個資源,那必定能夠為社員和集體創造不少收益。我在想,利用竹子編製一些工藝品,在開放日進行銷售,不知道市場前景如何?”
王誌軍一聽,立馬來了精神,迫不及待地說道:“劉知青,你要編什麽工藝品?我們大隊可以編的!”那副急於攬下業務的模樣,盡顯無疑。
劉正茂看著王誌軍,認真地說道:“王隊長,那是後話。現在咱們先把竹禮盒的事情講清楚。看了樣品後,我決定要20公分規格的這種。不過,王隊長,你看這竹子粗細不均,還有不少毛刺,編製的手法也略顯粗糙。我的意思是,能否把竹子打磨得光滑些,讓篾匠們在編織的時候多上點心,用心去編,而且所有同規格的禮盒,大小務必保持一致。”
王誌軍聽後,連連點頭,誠懇地說道:“劉知青,你講得都對。就這樣品的水平,我自己都覺得不滿意。你想要編多少個?我一定按照你提的要求,保質保量完成任務!”王誌軍這番幹脆利落的回話,讓劉正茂不禁對他高看一眼。
劉正茂思索片刻,說道:“暫定五千個,元月二十號前交貨。王隊長,你這邊需要多少錢一個?”
王誌軍心中暗自盤算著,他們大隊1975年分紅是一毛錢一個工,隊裏的老年人不出工,自然也就沒有分紅。如今攬到這麽個業務,大家一天編兩個竹籃應該不成問題。而且家家戶戶自留地裏竹子多得是,根本無需成本。在那個商業概念尚不發達的年代,王誌軍的思維就是這般質樸實在。他壯著膽子說道:“劉知青,不能低於五分錢一個。”
五分錢一個的報價,著實讓劉正茂吃了一驚。畢竟他是受過商品經濟熏陶的人,在他看來,王誌軍的這個報價,幾乎等同於不要錢。劉正茂看著王誌軍,認真而堅定地說道:“王隊長,如果你能按照我的要求,在規定時間內交貨,我替收貨方做主,另外再獎勵你們五分錢一個。但是醜話說在前頭,如果達不到要求,收貨方肯定不會接受這批貨,到時候你可別怪我。”
編一個竹籃就能賺一毛錢?王誌軍簡直欣喜若狂,他立馬站起身來,激動地說道:“一言為定!我親自回大隊去監工,保證讓你滿意!”說完,便如同來時一般,風風火火地跑了。
老王看著王誌軍遠去的背影,不禁誇讚道:“這是個好幹部啊,做事積極主動,紮實可靠!”
見有人誇讚自己的父親,王黃一臉自豪地炫耀道:“我爸就是這樣,隻要有點事兒,晚上都睡不著覺,非得把事情辦到盡善盡美才肯罷休。我們大隊的社員都叫他‘事瘋子’呢!”
晚上,在回知青點的路上,微風輕拂,卻並不讓人感覺寒冷。劉正茂心中暗自奇怪,不禁思索起來,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到來,使得這裏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呢?他清楚地記得,在自己的記憶中,1975年的冬天,中南五省曾降下一場鋪天蓋地的暴雪,氣溫極低。然而,如今1975年都已經過完了,實際溫度卻並沒有那麽低,白天還有十度左右,夜晚也有攝氏五度以上。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既然想不明白,不如早點回去睡覺,畢竟明天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自己去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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