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濃鬱的血腥味蔓延開來，加上不遠處水潭散發的味道，多種氣味混雜在一起，竟有一種奇異的香。
    “駱叔……”
    男子一動不動地站在兩具屍體旁，淡定地掃視著所有人。
    “好……好，全兒……”
    駱叔身子一動，搖搖晃晃往男子方向邁步。
    跪在地上的男子聽有人說話，停止了求饒，轉而大口大口喘氣。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下場不會很好。走到現在這一步，與其跪地求饒，倒不如省些氣力，靜靜等待未知的審判。
    “白光榮！”
    陷入沉寂的洞裏再次被駱叔的這一聲怒吼所打破。
    他飛一樣跑過去，一下跪在兩具屍體旁。
    妹妹和她三個朋友親眼目睹今晚整個過程，個個渾身顫抖。
    我們仨同樣陷入巨大的震撼。
    除了還站立的那人和駱叔，在場每一人大氣也不敢出。
    終於，我的膝蓋有所好轉，慢慢起身。王哥和丁小飛扶了我一把，三人試探性地往洞口方向走。
    “我操你祖宗，白光榮，給老子起來！”
    駱叔一遍一遍踩在其中一具屍體上。
    “駱叔，現在外麵已經亂了，七哥讓我來接應你。”
    男子側頭，看向我們仨方向，聲音依舊冰冷。
    “謝了，伍哥。七哥那邊沒事兒吧。”
    駱叔停止了發泄，默默地從兜裏掏出煙點上。
    “我來鎮上之後，就失去了七哥的聯係，他那邊人多，應該沒事。”
    男子邊說邊往我們方向走來。
    “哲娃子，是我。”
    丁小飛順手撿起地上離我們最近的一個手電，探過去。
    手電光一下打在這人臉上。
    來人留著寸頭，個頭不算高，臉上幹幹淨淨，身著一套黑色運動服。
    “伍……小伍哥？”
    我試著喊了一聲。
    “這才幾年沒見，怎麽就認不出我來啦。”
    男子笑了，活動了一下脖子。
    讀高二那會兒，我第一次回老家，見過小伍哥一麵，那時的他已經完全成了七哥的副手，匆匆跟我聊了沒幾句轉身就上了車。
    這個人到今天都沒有使用手機的習慣，我好幾次想通過母親打探他的消息，但都一無所獲。
    再後來，我對他的關注就少了很多。
    我設想過多次和他再次見麵的情形，沒想到竟然是今天這個樣子。
    小伍哥對於那會兒童年時期的我來說，簡直就是精神信仰一般的存在。
    當這張普普通通的麵孔出現在我麵前時，我居然感到有點陌生。
    “剛才沒叫得住你，你小子，徹底長大了啊。薇薇她人呢？”
    妹妹那邊傳來一陣響動。
    “小伍哥！我在這！”
    妹妹從地上跳起來，幾乎是衝到小伍哥麵前，然後一把緊緊將他抱住。
    此時，妹妹的身體仍抖得厲害。
    我正納悶是誰解開的繩索。
    妹妹同行的那一位男孩兒正手忙腳亂地給其餘兩個女孩兒弄她們手上的繩子。
    “別怕。”
    小伍哥輕輕拍著妹妹。
    “這些都是你們的朋友？”
    小伍哥轉頭問我。
    “對。我們本打算今天就回家的，小薇給媽準備的禮物落這了，然後我們又進來幫她找，沒成想……”
    說著話，我的目光又開始在周圍掃。
    “小伍哥，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
    妹妹鬆了手，慢慢蹲下來。
    “我不是給大姐說過嘛，我這幾天會回來。我一到家就聽大姐說你們和駱叔去了溶洞。本想在家等你倆的，我從七哥那得到消息，殷家的人這兩天會到這附近接貨。”
    小伍哥看了一眼我身後的丁小峰和王哥。
    “接貨？”
    妹妹問道。
    七哥立馬遞給她一個眼神。
    “對，但這事兒與你倆無關。一開始我還在找他們的位置，直到駱叔給大姐打了電話。”
    “小伍哥，劉全……”
    小伍哥歎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盤坐在地上的駱叔。
    “我終究晚了一步，我跟著全兒的聲音進來的。昨天駱叔說在這碰到了白光榮，我一下就明白了。”
    小伍哥用手指揉了一下太陽穴。
    “那個什麽白光榮說外麵亂了？啥意思？”
    我現在大腦裏一片混亂，試圖回憶起白光榮剛說過的話。
    “先別說這些了，離你們還遠的很，我讓一個兄弟在洞口附近等我們，你們一會兒和駱叔先走，我處理一下現場就跟上。東西沒找到就算了，知道嗎？”
    小伍哥說完，走向跪在地上的那名男子。
    經過妹妹的三個朋友時，招了招手。
    “走吧，哲。這兒太他媽腥了。”
    王哥呼出一口氣，迅速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上。
    幾人重新聚在一起，我和王哥攙扶起駱叔，跟他講了小伍哥的安排。
    駱叔微微點頭，擦了一下鼻頭，接過我們遞給他的手電，小隊伍重新開始出發。
    “哲，你這哥咋怪怪的呢？以前怎麽沒有聽你提起過？”
    丁小飛小聲地問
    “出去了我慢慢給你講，你們又沒問過我。”
    再次路過那段岔路口，我回頭看向那汪深潭。
    小伍哥將手電放在一邊，半蹲在地上與那人相對，不知道在說什麽。
    “真的……真的不關我的事啊，伍哥，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放過我這一次好不好？”
    走出老遠都還能聽到那男子的求饒聲。
    突然！
    被小伍哥平放在地上的手電開始頻閃，看上去馬上就要熄滅。
    一道碩大的影子沒有征兆地在手電的光影中一閃而過！
    這影子速度很快，我再想細看時，小伍哥那邊的手電又恢複如初。
    從剛才投射的方向來看，水潭上空的石壁上像是有什麽東西。
    想到此處，我頓了頓。
    多年前的一個下午，我去找過小伍哥。
    那段本該遺忘的記憶仿佛在掙紮著蘇醒！
    那是什麽東西？
    我再一次問出了當年心中的那個問題。
    “喂！你幹嘛呢？跟上啊！快走！”
    丁小飛有點不耐煩。
    “啊！”
    一聲慘叫從水潭方向傳來！
    眾人一下停了腳步！
    但是從音色判斷，並不是小伍哥的聲音！
    “別去看！走！”
    許久不說話的駱叔終於開口了。
    我咽下一口口水，不敢再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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