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說完，便陷入長久的沉默。
    眼鏡男連續喊了好幾遍他的名字，都沒有回應。
    最後，男子才又繼續開口。
    “其實我也一度懷疑……我是不是已經死了。但是我還是能感受到疼痛啊，不信，你們來，你們來抽我一巴掌！”
    男子望向眾人的臉。
    聽完他的話，幾乎所有人都挽起袖子，開始掐自己。
    我連續掐了好幾次，疼痛依舊存在，看來男子並沒有欺騙我們。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眼鏡男望著被自己掐得發紅的手臂，陷入沉思。
    “哎，我寧願……被那些人給打死，也不想再一個人困在這個巨大的牢裏。”
    我翻出手機查看，到現在手機電量都處於滿電狀態。
    “今天我們在主街上遇到了一些東西？那些東西是？”
    眼鏡男問。
    “東西？什麽東西？”
    男子有些疑惑。
    “就是像人，先是一團煙，然後就變成了人形。你見過沒？”
    男子閉著眼睛，隨口說道。
    “不知道，沒見過。”
    一個人在這裏生活了那麽久，怎麽可能會沒見過？
    我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不安。
    “那大叔……這座城市，你走到最遠的地方是哪？”
    玲玲問了一句。
    男子快速看了她一眼，抬頭思索片刻。
    “嘶……我想想啊……有有。那是半年前的事了，我穿過了這個城市，一直往前，到過一個小鎮，再往前我記得有一處懸崖，懸崖對麵是一片草地。對對，到了懸崖那我就不敢往前了，那應該就是我來這裏，到過最遠的地方，整個過程，我都沒見到一個人！”
    聽男子敘述完，我發覺這個地方跟我們之前見到過的城市沒什麽兩樣，唯一不同的是，整個地方毫無生氣。
    不用男子再多說什麽，我們便已經知道後麵發生的事了。
    ‘劈裏啪啦’
    此刻，外麵的雨好像又大了起來，狂風吹得窗戶‘哐當’作響。
    “哦，對了。這裏還有一個神奇的地方，你們剛來，應該沒察覺。”
    男子伸了一個懶腰，重新打起精神。
    丁小飛立即停下腳步，駐足傾聽。
    “在這個地方，幾乎沒有白天。”
    “沒有白天？難道還是極夜不成？”
    小霏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這位小姑娘，就是極夜。不信，你們明天一早就知道了。一會兒我就要休息了，除了我的床，你們愛睡哪睡哪。要是你們膽子大，一會兒還可以去我另外的藏身處。但現在……你們好像出不了門吧，那麽大的雨。”
    男子打了一個哈欠。
    “你打算一輩子都待在這？”
    眼鏡男的一句話，讓男子停滯了好幾秒。
    “嗬嗬，你以為我不想出去啊。我有得選嗎？我勸你們接下來的時間裏，都安分一點，不要到處亂走，節省下時間。時間，嗬嗬，我之前每天也還數著日子，到了後麵，我實在受不了了，就沒有再繼續下去。相信我，別刻意去數日子，到頭來，你會覺得自己很蠢。”
    “那我們吃……”
    丁小飛說了一半，便沒再說下去。
    我估計他也是想到了剛才在便利店的情況。
    “吃？看你們剛才的樣子，好像也跟我一樣，吃什麽都沒味兒。額……前麵幾次，都還沒有那麽多人都是這個樣子，我記得，前麵幾次好像確實有那麽幾個家夥跟我一樣，但是後來都被其他人給弄死了。在這裏，人越多的地方越危險。所以，你們就別和那些人紮堆了。”
    聽完男子的話，眼鏡男一拍大腿，猛地站起來。
    “糟糕！展大鵬！”
    “哦？你們還有人沒來嗎？”
    男子打量著眼鏡男，眼神中閃過一絲懷疑。
    “對對，那是我的朋友。這一次，是我跟他一起要到南方某個城市打官司，展大鵬的手頭上沒啥活，閑著無聊就找到了我。”
    眼鏡男趕緊回答。
    “哦，現在那幫人還能撐一段時間，不過一周過後就要開始了。對了，你們要是不相信我跟你們說的，明天我可以帶你們去我挖坑的那個地方看看。”
    說完，男子起身便去往了臥室。
    眾人各自在房間找到位置，便開始休息。
    我找了一塊墊子躺在上麵，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醒醒！快醒醒！大叔！"
    我感覺有人在輕輕拍打我的臉頰，一睜開眼，我便看到玲玲一副焦急的模樣。
    "怎麽了？"
    我揉著太陽穴坐起身，昨晚的墊子睡著舒服是舒服，現在起來，身上的骨頭就跟快散架一樣。
    "你看外麵！"
    女孩指向窗戶，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我踉蹌著爬起來，走到窗前。
    窗外一片漆黑，雨已經停了，但天空依然如同被濃墨浸透，沒有一絲光亮。
    我掏出手機，屏幕顯示上午九點十七分。
    "這不應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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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小飛站在我身後，聲音幹澀。
    "已經上午九點多了，當真是極夜啊。"
    "我說過的，這裏沒有白天。"
    男子從角落裏走出來，他已經穿戴整齊，手裏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工兵鏟。
    "你們現在信了吧？"
    眼鏡男擦了擦鏡框，不慌不忙地說道。
    "這不應該啊，就算是極夜，也不可能這麽黑吧。"
    男子聳聳肩。
    "在這裏，不合理的地方多了去了。走吧，我帶你們去那個地方看看。"
    "要走多久？"
    小霏警覺地問了一句。
    "嗯……也不算很遠。"
    男子笑了一下。
    "帶上能防身的東西，雖然......在這裏死了可能反而是種解脫。"
    我們簡單收拾了一下，跟著男子下了樓。
    昨天跑了那麽久，現在雖說肚子有些餓，但相比昨晚那會兒，饑餓感居然減輕了很多，除了嘴唇有些幹燥以外，身體沒有任何不適。
    巷子裏。
    周圍的空氣冰冷刺骨，幾人呼出的白氣在黑暗中格外明顯。
    很快。
    男子領著我們穿過幾條街道，路上隨處可見一些散落的物品。
    一個破舊的旅行包，幾件衣服，甚至還有幾部屏幕碎裂的手機……
    "這些都是......"
    丁小飛彎腰想撿起那些手機。
    "別碰！"
    男子厲聲喝止。
    "有些東西，不是你的，你也帶不走。"
    "難道昨天和我們出來的那些人？"
    丁小飛立即收回伸出去的手。
    男子沒有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
    我們跟著他拐進一條更窄的小巷，而巷子盡頭是一堵牆，牆上用紅色油漆畫著一個巨大的箭頭，指向左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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