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恩沒有回應，隻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繼續盯著我。
    她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長的陰影，讓她的表情更加難以捉摸。
    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榮恩的姐姐見狀，笑了一下，她伸手輕輕拍了拍榮恩的頭，用一種寵溺的眼神看著她。
    "該走啦，我們一會兒還有事要做。"
    她低聲說，眼睛卻一直沒離開我的臉。
    榮恩點點頭，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得讓我無法領會。
    憐憫？
    警告？
    還是別的什麽？
    兩人轉身走向窗口，她倆嫌棄地繞過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連看都沒看一眼。
    在窗前，榮恩停下腳步，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晃了晃。
    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頜線條。
    她回頭看我，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下一秒，兩人縱身躍出窗口，消失在夜色中。
    "我去！"
    張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老陳，你看見沒？她倆都不錯啊……哎……"
    陳墨苦笑了一下。
    "我說，哲哥。"
    張強突然用手肘捅了捅我，臉上露出狡黠的笑。
    "那位姑娘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剛才那小眼神，嘖嘖，跟小情侶似的。"
    "嗯？你哪隻眼睛看到？"
    我感到耳根發熱，補了一句。
    "她就是個瘋子，誰知道她想幹什麽。"
    陳墨也加入了調侃。
    "我看他說得有道理。掐臉這種動作，一般關係可做不出來。你小子行啊，這種時候還能撩妹。"
    “好好，你們說啥就是啥，誒，對了……”
    我擺擺手，趁此機會轉移話題。
    "那什麽……那個高個子出來的地方。"
    提到那處地方，兩人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
    張強咽了口唾沫，不自覺地摸了摸脖子上的淤青。
    "媽的，差點忘了這茬。走，去看看。"
    我們仨小心翼翼地穿過大廳，避開地上的血跡和玻璃碎片。
    來到那處門前，密室的門正半掩著。
    陳墨走在最前麵，他輕輕推開門，眾人探頭一看，裏麵的空間很小，大約隻有十平米左右。
    房間中央擺著一張金屬桌子，上麵散落著各種奇怪的工具。
    皮鞭、注射器、幾個裝著不明液體的瓶子。
    桌子旁邊是一張床。
    "有人！"
    張強喊了一句，指向角落。
    我們這才注意到那裏蜷縮著一個女人。
    她接近全裸，頭發淩亂地遮住了大半張臉。
    聽到聲音，她猛地抬頭，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她的嘴唇顫抖著，拚命往牆角縮去，似乎是想這樣把自己嵌進牆壁裏。
    "你是……"
    "好了好了嗎，姑娘，外麵的那些人都死了，沒事了。"
    張強和陳墨的話似乎起了反效果。
    女人開始劇烈地搖頭，手指痙攣般地抓著地麵。
    "哎，咱走吧，也是可憐的人。"
    陳墨低聲說了一句。
    "我們幫不了她。"
    我們退出了密室，輕輕帶上門。
    一回到大廳，濃重的血腥味立刻撲麵而來，刺激著我的鼻腔。
    張強的臉色發青，捂著嘴幹嘔了幾聲。
    "我受不了了，"
    他喘息著說。
    "咱快走吧！"
    我們幾乎是逃似的下了樓，出了大樓，冰冷的夜風迎麵吹。
    此時，公路上空無一人，路燈投下慘白的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沿著來時的路，我們等了將近二十分鍾，才有一輛出租車經過。
    上車後，我們仨都癱坐在座位上，誰都沒有說話。
    司機透過後視鏡好奇地打量著我們沾滿灰塵的衣服和蒼白的臉色，但識趣地沒有多問。
    此時，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在心頭蔓延。
    很快，我們仨便進入了市區……
    "到了。"
    司機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付完車費，我們向酒店走去。
    淩晨一點的街道異常安靜，隻有遠處偶爾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
    路邊的垃圾桶被風吹倒，發出‘哐當’一聲響，嚇得張強差點跳起來。
    "你沒事吧？"
    陳墨皺眉問道。
    "沒事。"
    我搖搖頭。
    "就是感覺……周圍有點奇怪。"
    聽到我這麽說，我們仨同時停下腳步，警惕地環顧四周。
    路燈下，幾隻飛蛾徒勞地撞擊著燈罩。
    馬路對麵的便利店已經關門，櫥窗裏陳列的商品在黑暗中顯得詭異而陌生。
    "那裏！"
    陳墨突然指向酒店側麵的一條小巷。
    "那盞路燈……剛才是不是閃了一下？"
    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巷子深處的路燈確實在忽明忽暗地閃爍，但周圍的其他燈卻都正常。
    更奇怪的是，當燈光亮起時，似乎照出了一個人形的輪廓，但當燈光暗下後，那影子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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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電路問題。"
    我故作輕鬆地說，但心裏已經警鈴大作。
    "走，回去！"
    就在這時，張強猛地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讓我疼得皺眉。
    "孫……孫學武！"
    他結結巴巴地說，手指顫抖地指向酒店大門的方向。
    "絕……絕對是他！我剛才看見他了！就在那棵樹下！"
    "嗯？你確定？"
    我急忙轉頭，但那裏空無一人，隻有一棵老槐樹在風中輕輕搖曳。
    "千真萬確！"
    張強的聲音都變了調。
    "絕對是他！"
    “別說了，走。”
    我皺了一下眉，說道。
    我們不敢再耽擱，快步走進酒店大廳。
    進入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我們三個緊盯著樓層數字，誰都沒有說話。
    終於回到房間，鎖上門後，我們才稍微放鬆下來。
    張強一屁股坐在床上，雙手還在不受控製地發抖。
    陳墨打電話叫了客房服務，點了些食物和酒。
    "不管今天看到的是什麽。"
    陳墨遞給我一杯酒。
    "明天一早，要不咱換個地吧。"
    我歎了一口氣，點點頭，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熱辣的酒刺激著我的喉嚨。
    "我去洗個臉。"
    我起身走向浴室。
    冰冷的水拍在臉上，讓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抬起頭，鏡子裏的我臉色蒼白，眼下是明顯的黑眼圈。
    正當我盯著自己的倒影出神時，張強在房間裏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窗……窗外！"
    他的聲音幾乎撕裂！
    我和陳墨立刻衝過去。
    張強癱坐在地上，手指顫抖地指向窗戶。
    "孫學武……他就在外麵！他剛才就蹲在那！"
    陳墨罵了一句，大步走向窗戶。"我倒要看看是什麽鬼東西！"他猛地拉開窗簾，推開窗戶。
    夜風灌進房間，吹散了桌上的紙張。窗外隻有漆黑的夜空和遠處城市的燈光，沒有任何人影。
    "什麽都沒有，"陳墨鬆了口氣，"張強，你太緊張了。"
    他正要關上窗戶，我卻突然感到一陣惡寒。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又來了，強烈得幾乎實質化。我的視線不自覺地移向窗台下方...
    就在那裏，孫學武正蹲在狹窄的窗台上，身體緊貼著外牆。他的臉在陰影中顯得格外蒼白，眼睛卻亮得嚇人，直勾勾地盯著我們。最恐怖的是他的表情——他的嘴角扭曲成一個詭異的笑容，但眼睛裏卻沒有一絲笑意，隻有深不見底的冰冷。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瞬間，我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脊背。孫學武的嘴唇動了動，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我清晰地讀出了他的話：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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