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壽祺布滿皺紋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陰沉。
    他眯起那雙渾濁卻銳利的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哪來的毛頭小子？\"
    殷壽祺的音調提高了幾度。
    \"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相信你？憑什麽要跟你賭？\"
    他枯瘦的手指捏著那根銀針，針尖在燈光下閃爍著寒芒。
    王幹笑了一下，雙手插在口袋裏，十分隨意地說道。
    \"老頭兒……您這一套針下去，代價挺高的吧，就為了這個僵屍？\"
    殷壽祺的手猛地一抖，銀針差點脫手。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突然睜大，死死盯著王幹，嘴唇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你……你放屁！\"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嘶啞。
    我站在兩人之間，感覺氣氛劍拔弩張。
    \"誒誒，大家都是自己人……沒必要沒必要……\"
    我趕緊打圓場。
    \"犯不著這樣傷和氣。王叔，您好好說就行，殷老爺子是醫學界德高望重的前輩。\"
    王幹輕笑一聲，目光卻依然鎖定在殷壽祺身上。
    \"德高望重？\"
    他意味深長地重複著。
    \"用命換來的德高望重，老爺子不覺得虧嗎？\"
    出乎我意料的是，殷壽祺沒有像之前那樣暴怒。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幾根銀針，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
    他沉默了幾秒，突然把手背到身後，腰板挺直了幾分。
    \"年輕人……\"
    他的聲音忽然平靜下來。
    \"你想賭什麽？\"
    王幹抬頭看了眼天花板，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額……現在還沒想好……\"
    他漫不經心地說。
    \"要是我贏了，之後能用到您的地方，幫個忙就是。\"
    陳墨在一旁忍不住插嘴。
    \"王叔啊，您還沒開始賭，就這麽有勝算嗎？\"
    他看了一眼王幹，又看了一眼殷壽祺。
    王幹搖搖頭，目光轉向床上奄奄一息的孫學武。
    \"賭的話，我們就賭這個人。\"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
    \"現在離上船還有三個小時，我可以讓他活過來。\"
    殷壽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
    \"年輕人……\"
    他搖搖頭。
    \"開玩笑不是這樣開的。就算是我師父在世，也不敢誇這種海口。\"
    王幹臉上又恢複了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爺子記住剛才的話就行……\"
    他輕聲說。
    \"不要反悔。\"
    殷壽祺盯著王幹看了許久，忽然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
    王幹轉向我們。
    \"把燈關上，然後在門口、窗邊和床尾各站一個人，去。\"
    我看向殷壽祺和駱叔，他們臉上都寫滿了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走到窗前，陳墨站到了床尾，張強則守在了門口，殷壽祺和駱叔退到了房間一角，昏暗的光線中，我隻能勉強看清他們的輪廓。
    王幹站在屋子中央的一小片空地上，緩緩盤腿坐下。
    接下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本發黃的古冊，書頁邊緣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
    他將古冊平放在地上，書頁自動翻開，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古怪符號。
    \"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
    王幹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
    \"可能有些違背常理。請各位保持安靜，不要大驚小怪。\"
    此時，房間裏安靜得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
    我站在窗前，感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陳墨在床尾不安地挪動著腳步，而張強則像尊雕塑般立在門口，一動不動。
    很快。
    王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起初什麽也沒發生，隻有他均勻的呼吸聲在房間裏回蕩。
    陳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被殷壽祺狠狠瞪了一眼。
    就在這時，房間的溫度突然驟降！
    我呼出的氣竟在麵前形成白霧，窗玻璃上也迅速凝結了一層冰霜。
    陳墨猛地抱緊雙臂，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
    張強站在門口，我看到他的手指已經凍得發紅，但這小子依然保持著警戒姿勢，紋絲不動。
    \"這……\"
    殷壽祺低聲喃喃。
    緊跟著，王幹的身體開始緩緩上升，離地麵約有十厘米左右，就那麽懸空而坐！同時，地上的古冊也跟著漂浮起來，書頁無風自動，發出‘沙沙’的響動。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正發生在眼前的一切。
    一會兒之後，那本古冊就開始圍繞著王幹旋轉，速度越來越快。
    書頁上的符號在黑暗中竟然泛出淡淡的綠色熒光，將王幹的臉映照得如同鬼魅。
    \"天呐……\"
    駱叔在我身後輕聲驚呼。
    殷壽祺死死抓住椅背，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下巴上的胡須不住顫抖。
    \"這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
    \"這……這是‘葬仙術’失傳幾百年的……\"
    古冊旋轉的速度已經快到看不清書頁，隻在空中留下一道綠色的光帶。
    此時，房間裏的溫度更低了，我感覺自己的睫毛都結上了冰霜。
    陳墨已經蹲了下來，把臉埋在臂彎裏，不敢再看，張強依然堅守在門口，但我能看到他的雙腿在微微發抖。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房間裏的氛圍！
    \"咚咚咚！\"
    聲音大得驚人，仿佛有人用鐵錘在砸門。
    我的心髒猛地一跳，差點叫出聲來。
    陳墨嚇得身子往後一縮，而張強則條件反射地看向門上的動靜。
    敲門聲一聲響過一聲，震得門框都在顫動。
    \"開門！查房！\"
    一個粗獷的男聲從門外傳來。
    話音剛落，王幹懸浮的身體開始輕微搖晃，那本古冊的旋轉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綠色的光芒也變得忽明忽暗。
    殷壽祺焦急地看向我，用口型無聲地說。
    \"不能打斷！\"
    我咬咬牙，對張強使了個眼色。
    他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用身體死死抵住門板。
    敲門聲越來越激烈，伴隨著不耐煩的咒罵。
    \"裏麵的人聽好了，再不開門我們就撞了！\"
    這個時候，王幹的身體搖晃得更厲害了，古冊幾乎要停止旋轉，綠色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風中的燭火。
    殷壽祺急得直跺腳，卻又不敢出聲幹擾。
    很快。
    王幹的身體緩緩落回地麵，古冊\"啪\"的一聲合上，掉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