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挾著鹹腥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我站在碼頭上，看著那片焦黑的圓形痕跡，喉嚨幹澀得像吞了一把沙子。
    孫學武最後那句話，像根刺一樣卡在我的心裏。
    \"他……這是？\"
    此時，王幹彎腰撿起一片黑色碎片，對著初升的太陽眯起眼睛。
    陽光穿過那片薄如蟬翼的碎片，在他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
    \"不清楚。\"
    他漫不經心地說，手指一鬆，碎片便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晨光中。
    \"應該是死了吧，但他也早就死了……\"
    我抿緊嘴唇，感覺舌尖嚐到了鐵鏽的味道。
    是啊，孫學武早就死了，從他被那東西附身的那一刻起，可為什麽我還是覺得有些揪心？
    \"好了，這邊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
    王量突然開口，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像一塊投入死水的石頭，隨後他眯著眼睛望向遠處的海平麵。
    \"現在你帶我們去拿那塊玉吧。\"
    \"現在？\"
    我猛地抬頭。
    \"我們這就出發？\"
    王量轉過頭，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嗬嗬，怎麽，你還舍不得走嗎？\"
    這個時候，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孫學武消失的地方，又轉向榮恩倒下的那個角落。天空中盤旋著幾隻海鷗，發出淒厲的鳴叫，仿佛在嘲笑我的渺小。
    \"放心。\"
    王量一字一頓地說，他的眼睛直視著我。
    \"這所有的一切都會有個結局。但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那個女子沒有死。\"
    我的心髒幾乎停跳，猛地轉向他。
    \"你說什麽？\"
    \"師兄，我還想給這小子賣個關子呢。\"
    王幹插嘴道，他雙手插在口袋裏，歪著頭看我，臉上掛著那種慣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既然你都說穿了，那我就跟他明說吧。\"
    他轉向我，表情突然變得認真。
    \"實話告訴你，你的那位心上人沒有死，隻是被人帶走了。至於那個人用什麽方法瞞過我的眼睛……\"
    他聳聳肩。
    \"想必也不是個凡類。\"
    我感覺胸口的重壓瞬間減輕了，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榮恩還活著！
    這個念頭像一束光穿透了我心中的陰霾。
    \"好了，趁現在天氣不錯，我們抓緊時間吧。\"
    王幹拍拍手。
    \"但現在就走？\"
    我環顧四周。
    \"我們沒有船，坐飛機也來不及了吧？\"
    \"誰說沒有。\"
    王量指向碼頭盡頭，那裏停著一艘破舊的漁船。
    船身漆皮剝落，露出斑駁的木質，船頭掛著的漁網已經破爛不堪，隨著海浪輕輕搖晃。
    我掏出手機，先給陳墨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卻無人接聽。
    我又嚐試聯係駱叔，同樣隻有冰冷的嘟嘟聲。
    不安再次爬上我的脊背。
    \"走吧。\"
    王幹已經跳上了漁船，動作輕盈得像隻貓。
    我深吸一口氣，跟著上了船。
    船艙裏彌漫著魚腥味和柴油味，控製台鏽跡斑斑，但儀表盤還能工作。
    我試著發動引擎，一陣咳嗽般的轟鳴後，船竟然真的動了起來。
    王量最後一個上船，他站在船尾，掃視著逐漸遠去的碼頭。
    很快。
    漁船緩緩駛離港口，我站在駕駛艙，看著碼頭上那些熟悉的建築越來越小。
    妹妹的出事，電驢子的喪命，七老大的神秘消失……
    所有這些記憶像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我淹沒。
    漁船在蔚藍的海麵上劃出一道白色的尾跡，陽光灑在海麵上，碎成千萬顆鑽石，而遠處，一群海豚躍出水麵，劃出優美的弧線。
    大約行駛了十幾海裏，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陳墨。
    \"喂？\"
    我幾乎是搶著接起電話，聽到他熟悉的聲音，我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一些。
    \"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陳墨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帶著靜電的雜音，卻讓我感到無比安心。
    我簡單說明了情況，他沉默了幾秒。
    \"戴小姐說讓你們一直往東走，她會安排直升機接應。\"
    掛斷電話，我轉向王幹和王量。
    \"戴雪依會派直升機來接我們。\"
    王幹挑了挑眉。
    \"喲，排場不小啊。\"
    一個多小時後，天際線處出現了一個黑點，逐漸變大，最終化為一架軍用直升機，它盤旋在我們上方，卷起的狂風讓漁船劇烈搖晃。一條繩梯垂了下來。
    直升機上的救援人員穿著製服，麵無表情。
    當我試圖詢問目的地時，他隻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嘴唇緊閉得像蚌殼。
    飛行途中，機艙內一片沉默，隻有引擎的轟鳴聲。
    透過舷窗，我看見下方的海麵像一塊巨大的藍寶石，偶爾有船隻劃過，留下細小的白痕。
    最終，直升機降落在某個陌生城市的秘密據點。
    沒有歡迎，沒有解釋，我們被簡單地放下，然後直升機就離開了。
    \"我要先去看看我妹妹。\"
    我轉向王幹和王量。
    \"康明……離她的學校……也不遠。\"
    王幹點點頭。
    \"去吧去吧，早看出你小子的心情了。\"
    王量冷冷說道。
    \"走吧，沒事。\"
    很快。
    我們仨乘車趕到了妹妹的學校附近。
    下車後我立刻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媽，我到了，你們在哪？\"
    \"市中醫院。\"
    母親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不堪。
    \"你妹妹情況不太好……你快過來吧。\"
    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掛斷電話，立刻趕往醫院。
    一路上，我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妹妹的笑臉，還有她在那個空間對我說的話。
    醫院大樓灰白色的外牆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冰冷，進進出出的人們臉上寫滿了憂慮和疲憊。我們剛走到門口，王量突然伸出手臂攔在我麵前。
    \"小心。\"
    他低聲說，聲音裏帶著一絲警惕。
    此時，王量的眼睛緊盯著醫院大門，肌肉緊繃。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隻看到普通的醫院大廳。
    人群來來往往，護士推著輪椅，家屬提著果籃……
    一切看起來都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