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劇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襲來，我蜷縮在木地板上，指甲深深摳進木紋縫隙。
    脊椎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一節節拆開又重組，肌肉纖維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汗水浸透襯衫，在後背形成一片冰涼的水窪。
    "呃啊！"
    我聽見自己喉嚨裏擠出不似人聲的哀嚎。
    胸口突然傳來皮膚被撐開的詭異觸感，仿佛有無數螞蟻在皮下爬行。
    我低頭看去，睡衣前襟詭異地鼓起，布料下有什麽東西正在蠕動。
    我顫抖著抓住衣領猛地扯開，紐扣崩飛。
    瞬間，蒼白的皮膚下凸起一個清晰的手掌輪廓。
    那隻手正從內向外推擠我的胸腔，五根手指的輪廓在皮下清晰可見。
    我瘋狂拍打自己胸口，卻感覺不到任何異物存在的實感。
    它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卻又分明不屬於我。
    隨著"嗤啦"一聲，皮膚終於撕裂，卻沒有預想中的鮮血噴湧。
    裂口處泛著詭異的珍珠光澤，一隻纖細到近乎透明的手腕探了出來！
    "這不可……"
    我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眨眼間，那隻手已經完全伸出來了，雪白的手臂上蜿蜒著淡青色血管，指甲蓋泛著貝殼般的光澤。
    它優雅地舒展手指，像是在測試這個新世界的空氣密度。
    我僵在原地，看著這隻本該屬於妙齡少女的手臂，正從我的胸膛裏緩緩抽出。
    這時，窗台方向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小伍哥的身影猛地變形，他的灰藍色眼瞳完全變成了熒光色，像是兩顆燃燒的藍磷火。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身後那條突然出現的尾巴。
    足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細，表麵覆蓋著青褐色的角質鱗片，每片鱗甲邊緣都生著細密的倒刺。尾巴末端膨大成錘狀，三根骨刺從頂端猙獰地支出。
    突然。
    那條尾巴突然如鞭子般甩動，鋼化玻璃窗瞬間爆裂成無數碎片！
    我下意識抬手遮擋，卻仍感到臉頰一涼。溫熱的液體順著下頜線滑落，血腥味在鼻腔擴散。玻璃碎片在地上彈跳的聲音讓我意識到這不是幻覺。
    小伍哥真的不是人啊。
    胸口傳來的拉扯感突然加劇。
    那隻手臂已經伸到了肘部，現在正帶著某種詭異的韻律輕輕擺動，像是在召喚什麽。
    我的視野開始閃爍，無數破碎的畫麵在眼前閃回。
    血紅色的月亮、古代遺跡的古怪紋路、穿紅袍的少女在虛空中回眸……
    "噗"
    一聲悶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從我體內剝離。
    一顆頭顱從胸腔裂口鑽出，濕漉漉的黑發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少女抬起頭的瞬間，我認出了那雙琥珀色的貓瞳。
    正是我和妹妹在那處詭異空間見過的紅袍少女！
    但此刻她身上隻裹著件半透明的白色長衫，衣料下若隱若現的肌膚上布滿暗紅色紋路。
    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脫離我身體的刹那，所有疼痛奇跡般消失了。
    少女像貓一樣般輕盈地落在床單上，四肢著地的姿勢帶著非人的協調感。
    她甩了甩頭發，突然扭頭看向我，伸出舌尖舔掉嘴角的血跡。
    這個本該嫵媚的動作由她做來，卻透著捕食者審視獵物的冷酷。
    "你……"
    我剛發出一個音節，她就跟閃電般衝向房門。
    在離門框還有半步時，空氣中突然浮現出蛛網般的金色光紋。
    少女撞在無形屏障上被彈回，落地時發出惱怒的嘶聲。
    她弓起背脊，白色長衫無風自動，露出小腿上密密麻麻的紅色符咒。
    小伍哥的尾巴就在這時襲卷而來！
    青褐色的尾尖精準纏住少女脖頸，鱗片縫隙滲出淡藍色黏液。
    那些液體接觸到她皮膚的瞬間，紅色符咒突然亮起血光。
    少女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音裏混雜著某種古老語言的音節。
    "過來！"
    小伍哥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發現自己正不受控製地向他挪動，雙腿仿佛有自己的意識。
    他的尾巴仍然緊箍著掙紮的少女，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掏出根金屬短棍。
    那物體表麵刻滿螺旋狀凹槽，頂端鑲嵌著與我手中黑玉材質相同的寶石。
    少女突然停止掙紮。
    她歪頭看向小伍哥，嘴角扯出個詭異的微笑。
    這個表情讓我渾身發冷！
    那根本不是人類能做出的麵部扭曲，更像是戴著一張精致的人皮麵具，而麵具下的存在剛剛露出了本來麵目。
    "我們換個地方，走。"
    說罷，小伍哥按下短棍底部的機關。
    那個物件瞬間射出刺目白光，我的視網膜上瞬間烙下他們最後的影像。
    少女脖頸處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底下星空般的暗藍色，小伍哥的那條尾巴鱗片全部豎起，像孔雀開屏般展開成扇形！
    白光吞沒一切的瞬間，我感受到某種粘稠的阻力，仿佛穿過凝膠狀的物質。
    耳畔響起千萬人的竊竊私語，有冰冷的指尖拂過我的後頸。
    失重感持續了也許一秒，也許一個世紀，直到我的背重重砸在某種粗糙的平麵上，這種感覺才又消失。
    此時，刺骨的寒意讓我立刻清醒過來。
    睜開眼看見的不再是臥室天花板，而是無邊無際的鉛灰色天空。
    身下不是木地板，而是覆蓋著霜花的岩石。
    我試圖坐起來，卻發現每塊肌肉都在抗議，仿佛剛跑完一場馬拉鬆。
    無意間，我的右手碰到個冰涼的東西，拿起一看，竟然是小伍哥的那根金屬短棍，現在表麵上已經結滿了冰晶，上麵的寶石也已經裂成兩半。
    遠處的雪地裏，一個青褐色的身影正拖著什麽白色物體前行。
    那條標誌性的尾巴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溝壑，尾尖的骨刺上掛著半片撕裂的白衫。
    更遠的地平線上，某種巨大的陰影正在集結，形狀像是倒懸的山脈，又像是沉睡的巨獸。
    這時，我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白霧在空氣中凝結成冰晶。
    當我的手指摸到臉頰的傷口，發現血液已經凍結成紅色冰淩。
    這是在哪？
    天堂？
    還是說我再次進入了那處空間？
    這個念頭浮現的同時，耳邊的風聲陡然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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