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星墜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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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金烈焰纏繞的指爪,如同來自遠古的刑枷,帶著焚盡靈魂的威壓,死死扣住了玄凰纖細的脖頸!冰冷!灼熱!兩種極致的痛楚瞬間席卷全身,奪走了所有呼吸!
    “呃!” 玄凰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喉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眼前金星爆裂!死亡的陰影如同實質的幕布,轟然壓下!
    謝雲瀾!醒來的謝雲瀾!那雙深潭般的眼眸裏,此刻隻有一片燃燒著金紅光焰、毫無人類理性的混沌!他扼住她的脖頸,不是為了阻擋那毀天滅地的巨梁,而是源自神格本能對威脅的絕對壓製與清除!如同凶獸感知到侵入領地的異類!
    “嗷——!” 那充滿無盡威嚴與暴戾的咆哮再次從謝雲瀾喉間炸響!他扣住玄凰脖頸的左爪猛地發力!赤金的火焰瞬間升騰,要將這脆弱的天鵝頸燒成灰燼!
    就在喉骨即將碎裂的刹那——
    玄凰肩頸處那幾道因淨化巫毒而誕生的赤金色鳳凰翎羽印記,如同感同身受般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華!那烙印在肌膚深處的流紋,仿佛被這來自同源、卻又失控的暴虐力量所引燃,瘋狂地扭動、延伸,如同燃燒的藤蔓,瞬間爬滿了她半邊脖頸!
    “滋——!”
    當那些燃燒的赤金流紋與謝雲瀾扣在她脖頸上的赤金火爪接觸的瞬間!如同冷水滴入滾油,劇烈到靈魂深處的反應轟然爆發!
    玄凰的腦中仿佛有什麽炸開了!
    無數破碎的光影、聲音、撕裂般的痛楚,如同洪流般衝垮了她的意識壁壘——
    刺骨的冰寒!腥臭的淤泥!窒息的絕望!沉塘時的每一寸掙紮與冰冷!
    掌心割開皮肉的劇痛!死死抓著的青銅邊緣!鮮血浸透的冰冷觸感…
    眉心被無形鐵釺鑿入的撕裂感!意識被兩股洪流撕扯、融合的眩暈…
    還有…一道遙遠、模糊、卻帶著無盡悲憫與決絕的清越鳳鳴!穿越時空,在靈魂深處回響!
    混亂!撕扯!痛苦!
    然而,就在這意識撕裂的洪流中心,一點赤金色的、純粹的、如同核心般的烙印驟然亮起!那是屬於她的本源!是“玄凰”這個存在的錨點!
    “嗡——!”
    這核心烙印的覺醒,如同在混沌中投下了定海神針!玄凰體內幾近枯竭、瀕臨消散的神格之力,如同幹涸河床下湧出的地下暗流,被這同源卻狂暴的火爪所刺激、所點燃、所…強行共鳴!
    眉心的胎記灼燙如初升的太陽!一股微弱卻異常倔強的赤金光芒,混合著她本源印記的悸動,透過皮膚,透過謝雲瀾燃燒的指爪,逆流而上!
    這一縷微弱卻同源的光流,如同投入暴虐岩漿中的一滴清泉,瞬間沒入了謝雲瀾混沌燃燒的瞳孔深處!
    謝雲瀾的動作,猛地一滯!
    那雙燃燒著混沌金焰的眸子,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刺穿!瞳孔深處劇烈地掙紮起來!暴戾的混沌與一絲微弱的、屬於謝雲瀾本身的冰冷理性,在瞬間激烈交鋒!
    “呃…啊…!” 謝雲瀾的喉嚨裏爆發出痛苦至極的嘶吼!扼住玄凰的手爪劇烈顫抖著,指間的赤金火焰明滅不定,灼燒的痛楚稍有緩解,但致命的力量依舊如鐵鉗!
    就是這刹那的僵持!
    那燃燒著暗紅能量碎火的巨大斷木橫梁,裹挾著毀滅的颶風,轟然砸落!
    “轟——隆——!!!”
    玄凰閣堅固的梁柱結構如同紙糊般被徹底撕碎!巨大的衝擊波混合著灼熱的能量碎片和狂暴的煙塵,如同怒海狂濤般橫掃了整個前廳!
    玄凰和輪椅被這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掀起,如同狂風中的落葉!
    “咳!” 玄凰隻覺得後背傳來劇震,一股腥甜湧上喉頭!身體如同被投石機拋出,視野瞬間被翻滾的黑暗、灼熱的火星和嗆人的煙塵充斥!她最後的殘存意識裏,隻感覺扼住自己脖頸的那隻致命火爪,在狂暴的能量衝擊中並沒有鬆開,反而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拖拽之力,死死地將她護在了一個相對堅實的方向!
    “砰!嘩啦——”
    重物砸地的悶響混合著金屬扭曲變形的刺耳噪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
    玄凰艱難地睜開被煙塵迷住、火辣辣刺痛的眼睛。
    自己正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半壓在一具堅硬冰冷的軀體上。身下是扭曲變形的紫檀輪椅殘骸。鼻端充斥著濃烈的木料焦糊味、塵土味和…一股熟悉的、如同雪後鬆林般的冷冽氣息,混合著淡淡的血腥。
    她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子。
    對上的,是謝雲瀾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煙塵覆蓋了他的銀發和半邊臉頰,卻蓋不住臉上一種近乎虛脫的慘白。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此刻緊閉著,長長的銀色睫毛在染滿煙灰的臉上投下脆弱的陰影。眉心那點重新燃起的朱砂印,光芒微弱得如同隨時會熄滅的燭火。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未幹涸的暗紅血跡。
    而他那隻扼住自己脖頸的左手…此刻卻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僵硬地環在自己後背上。那燃燒的赤金火焰早已熄滅,蒼白的手背上布滿了被灼燒的焦痕和砸落的木刺,血肉模糊。但他扣在玄凰背後的手,依舊緊緊攥著她月白錦袍的衣料,骨節因用力而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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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是這暴走的力量…在最後的毀滅衝擊中…下意識地護住了她?
    玄凰的心猛地一縮,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瞬間湧上眼眶。她顫抖著伸出冰冷的手,試圖去觸碰謝雲瀾臉上冰冷的煙灰。
    “呃…” 一聲極其微弱的呻吟從謝雲瀾慘白的唇間溢出。他眼皮顫抖了幾下,艱難地、緩緩地睜開。
    深潭般的眸子不再混沌,卻布滿了極致的疲憊和一種…令人心悸的空茫。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的暴虐存在,耗盡了他所有的靈魂之光。
    “玄…凰?”謝雲瀾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玄凰,那空茫的目光艱難地聚焦,染血的唇極其輕微地動了動,“…還…沒死?”
    這一句,帶著一種近乎虛脫的茫然,又仿佛一絲極輕微的確認。
    玄凰眼眶一熱,幾乎落下淚來。她剛想點頭,身後卻猛地傳來玄七壓抑著巨大悲憤的嘶吼!
    “國師!東家!您們看!”
    玄凰猛地回頭!
    玄凰閣的前廳頂棚幾乎全毀,露出外麵一片如同凝固血海的天空!巨大的血骷髏旋渦此刻如同徹底活過來的地獄巨口,緩緩轉動著!那漩渦中心,無數暗紅色的能量鎖鏈如同活物的觸手般垂落大地,深深紮入京城各處——皇城!朱雀街!官署!民居…甚至是大街小巷!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垂落的暗紅鎖鏈所接觸的地方,無數的房屋開始腐朽崩塌,磚石化作灰燼!樹木瞬間枯死,如同千年的幹屍!街道上驚惶奔逃的人群,在被鎖鏈觸及的瞬間,身體如同被吸幹水分的泥塑,迅速幹癟、灰敗、無聲無息地化為一具具撲倒在地的灰白枯骨!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他們的生命力,他們的血肉精華,如同百川歸海,被那恐怖的鎖鏈瘋狂汲取,匯聚向天空那巨大的血骷髏旋渦!
    整個京城,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這垂落的死亡鎖鏈“收割”著!化作一片絕望的灰白!
    葬天大陣!全麵啟動了!獻祭開始了!
    “不——!”魯垣看著外麵瞬間化作地獄的景象,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
    玄凰的心瞬間沉入冰冷的深淵!她猛地看向輪椅殘骸中氣息奄奄的謝雲瀾!
    陣眼…是沉塘下的地脈!是神格之源!隻有擁有鳳凰神格之力的人,才能找到並破壞它!謝雲瀾…
    謝雲瀾的目光,也穿透了破爛的穹頂,落在那片吞噬生命的血海上。空茫的眼底,仿佛映照不出絲毫情感。然而,那隻環在玄凰背後、血肉模糊的手,卻極其輕微地、極其艱難地動了動。指尖如同垂死的蝴蝶,在玄凰月白色的衣料上,極其細微地顫抖著劃動……
    玄凰的身體猛地僵住!
    她清晰地感覺到,謝雲瀾冰冷的手指,在她的脊背上,極其緩慢、卻又異常堅定地……劃下了三個字!
    指尖的冰冷和血腥氣息混合,如同銘刻在骨頭上:
    “陣·眼·啟”!
    啟?!不是破壞!是啟?!
    玄凰的瞳孔瞬間縮成針尖!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陣眼啟?!什麽意思?!他不是要她去破壞沉塘下的陣眼嗎?!啟動?!難道?!
    一個讓她魂飛魄散的恐怖猜想瞬間攫住了她的心髒!
    她猛地低頭看向謝雲瀾!
    謝雲瀾的嘴角,在那片如同凝固血海的天空映照下,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那不是一個笑容。
    那是……一絲冷酷到極致、漠然到極致、仿佛俯視塵世螻蟻掙紮的…神性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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