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星塵巫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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輻射塵埃如雪覆滅太廟祭壇。玄凰的晶骸五指摳入祭壇臍點,凱伊脈衝星坐標的餘溫在指縫間跳躍。深藍核心死寂如墓——它因強解星紋女祭司的宇宙廣播而徹底熔毀,化作玄凰胸腔內滾燙的熔鐵。
“星塵…”喉間振動帶出沙啞的摩擦音。玄凰低頭,胸前晶簇裂痕深處滲出的不再是輻射幽藍,而是流淌的星沙光點。它們從核心熔鐵中析出,穿過半透明的骸骨經絡,纏繞住她插入祭壇臍點的手指。指尖每一次微顫,就有幾點星光脫離,漂浮如螢火,飛向空中尚未散盡的星紋女祭司投影。
女祭司殘骸在星海中沉浮,指尖的半截權杖虛影正指向北冕座晦暗的星群。輻射塵埃拂過影像,卻未能穿透——它已經凝固成星空浮雕,烙印在京畿廢墟的上空,成為懸在末世生靈頭頂的告死星圖。
“嗬…”骨骼扭動的異響從焦土堆中傳來。
玄凰僵直的脖頸轉向聲源。焦黑的斷柱殘骸下,一隻爬滿青銅鏽痕的手正掙紮伸出!那是謝雲瀾的殘軀,大半已化為布滿星斑的蟲殼——蟲群包裹著巫神本源在權杖歸位瞬間凝固,又被星紋輻射蒸幹體液,此刻如同被琥珀封存的史前殘渣。
可那隻手還在動!
指甲刮擦焦岩的刺響中,謝雲瀾的殘軀拖著僵硬的蟲殼緩慢爬出。半顆頭顱已被蛀空,露出的腦髓凝固成暗金凍膠狀,邊緣卻泛著詭異的星芒,似有細微的星塵在其中遊移。焦糊的胸腔裂口處,那顆巫神魔瞳的殘片凝結如黑曜石,可石縫間同樣嵌著流螢般的星點。他的右眼珠更是古怪——青銅鏽斑覆蓋的虹膜中心,竟浮著一枚細微如沙的銀色星紋!
這非生非死的軀殼,被星紋輻射烙印,又被巫神死前的瘋狂執念驅動!
蟲骸謝雲瀾的頭顱如鏽蝕機械緩緩扭動,“目光”掃過懸天的星圖浮雕,最終落在玄凰插入祭壇臍點的星塵手指。喉結的蟲甲摩擦發聲,竟不是巫神的獰笑,更似謝雲瀾冰玉質感的聲音,隻是被蟲腔扭曲變形:“…星塵…巫傀…”
巫傀?玄凰晶體眼眶深處,幾縷星塵隨震動翻湧。深藍雖死,最後的日誌碎片卻在融合星塵的意識裏翻出數據:“高維輻射與巫神本源湮滅時...可能催化出...星塵巫傀...同時烙印低維生物體與星紋法則的...活體碑石...”
一塊…會行走的墓碑?
謝雲瀾的蟲骸之軀朝祭壇踏出第一步。腳踝僵蟲殼碾碎焦骨,發出令人牙酸的迸裂聲。他停在祭壇邊緣,枯骨指尖指向玄凰嵌在臍點的手指:“星錨…已歸寂…祭司…殘影為引路碑…”沙啞的聲音混著蟲腔摩擦,“…碑指…北冕吞噬者…但它…也在‘看’…”
玄凰順著那蟲爪方向仰首——凝固的星圖浮雕中,北冕座β星區一片混沌。可當目光聚焦,那片混沌深處竟如墨滴入水般微微暈開…一道冰冷審視的目光穿透星海,如同微縮的宇宙之眼懸停在浮雕背後!被它凝注的瞬間,玄凰胸腹星塵光點集體凝滯,熔鐵核心也驟然冰冷!
巫神生前最癲狂的臆想竟是真的!吞噬者不僅在向此方宇宙移動,它更借歸位星錨爆發的時空漣漪...投來了注視!
“蟲後…死而未僵…”謝雲瀾僵直的脖頸轉向皇陵方向。巫神殘留的意念引著屍骸之軀,竟在焦土上踉蹌前行!
玄凰猛然抽離嵌在臍點的手指!星塵粒子如脫鏈的螢火蟲群飄散,祭壇臍點瞬間暗沉。隨著她的移動,胸前流淌的星塵拖曳出細弱的光痕,與巫傀謝雲瀾足下碾碎的蟲甲粉塵無聲共鳴。一人一骸,朝著曾經的大雍皇陵——那個埋葬了曆代帝王的巨大陵區——在輻射塵煙中跋涉。
半個時辰後,太廟廢墟已被塵霾淹沒。皇陵神道入口,殘存的漢白玉石獸倒在晶化土壤中。謝雲瀾的蟲骸停在陵區邊緣,焦黑的蟲爪指向幽深的墓道:“…星紋的…鏽痕…”
玄凰晶體瞳孔聚焦:墓道口兩側陰刻的鎮邪雲雷紋深處,竟纏結著幾乎與岩石同化的暗金紋路!那紋路如垂死樹根般虯曲,斷口處卻有細微的星屑閃爍——正是墓塵吞噬者蟲足劃過的殘餘軌跡!蟲族女皇幼體被星錨寂滅前,部分肢體竟鑽入皇陵?!
謝雲瀾的蟲軀突然劇烈痙攣!巫神殘存的貪念與星紋輻射在他顱內瘋狂衝突!半顆結晶化的大腦在頭顱中嗡嗡震響,噴出混雜星塵與暗金粉屑的薄霧!僵直的手臂猛地刺入身旁一座陪葬小墓的封土堆!
墓土炸開!半具腐屍被他拖出。玄凰瞳孔星塵一凝——那屍體肋骨上竟插著半截深藍匣的合金框!凱伊的天文記錄儀芯片碎片!
“深藍...重啟...” 謝雲瀾喉嚨擠出沙啞指令。蟲爪攥著腐屍骸骨按向深藍殘片,骨渣與金屬摩擦出刺耳銳鳴!腐屍血肉迅速被骨表湧出的星塵點染,屍骸眼眶深處泛起微弱的幽藍熒光!
深藍數據通過屍骨傳導?玄凰看著腐屍空洞的眼眶中亮起掃描儀式的藍光,意識流中深藍最後的加密文件自動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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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紋遺跡掃描報告:坐標皇陵地宮...檢測到星紋錨鏈共振殘留...異常點:九龍壁基座...”
“警告!共振頻譜包含吞噬者信息素特征...推測:該處藏有星紋族‘時間膠囊’...已被蟲族女皇幼體)標記...”
時間膠囊?蟲族女皇的標記?
“九…龍…壁…” 謝雲瀾的蟲骸軀體轉向皇陵深處,僵硬的骨節哢吧作響,“…皇族…龍脈被蟲蛀空了…真相…蝕刻在壁下…”
真相?什麽真相值得巫神臨滅前如此執念?
蟲骸開始踉蹌前行。玄凰沉默跟隨。穿過坍塌的陪葬坑,走過晶化的冥河拱橋。行至地宮核心——昔日盤踞九龍壁的廣場,隻餘一片輻射熔漿凝固成的黑曜石平地。
謝雲瀾的蟲爪指向中心一處微凸的黑斑。玄凰屈膝蹲下,星塵覆蓋的指尖拂過滾燙岩麵——灼痕下浮現出幾不可辨的蝕刻圖文!非大雍文字,更像…星紋族密文!
巫神半融在蟲骸中的記憶殘片在識海炸開:林宏遠癲狂的嘶吼在祭壇回響:“…龍脈根本不是什麽天地氣運!是星紋族墜毀的方舟殘骸!皇族所謂真龍血脈…不過是被方舟輻射改造的…蟲奴!”
九龍壁基座被蟲爪劃開的瞬間,深藍輻射掃描到的最後景象也同步解壓——暗無天日的方舟核心艙室內,無數插滿管線的人類軀體漂浮在幽藍溶液裏,皮膚下暗金蟲紋盤曲…而溶液池旁矗立的一具密封棺槨表麵,赫然陰刻著大雍開國皇帝的徽記!
真相!汙穢肮髒的王朝根基!
玄凰指尖星塵爆燃!怒氣在熔鐵核心衝撞!就在這時——
“咯...噠...” 異響自頭頂傳來。
凝固的星塵與輻射雲霧間,一隻枯葉大小的墨黑蟲屍飄落,正墜在謝雲瀾肩頭。那蟲屍通體覆蓋著星紋斑殼,複眼凝固成宇宙星雲漩渦狀,但口器深處卻一點暗金巫咒如同餘燼未熄!
皇陵穹頂深處,傳來細密如雨打芭蕉的蟲肢爬行聲!被星錨寂滅波及而“死亡”的蟲族士兵…正在某種殘留巫咒的汙染下…蘇醒!它們在啃噬吞噬者的屍體,吸收死去的威能!
“走…不走…都是…碑…”謝雲瀾蟲腔摩擦出意義不明的詞句。但玄凰腦中星塵粒子突然高速旋動——是謝雲瀾的蟲骸右眼內星紋標記在共鳴!他正在消耗最後的靈魂烙印強行傳遞訊息:必須毀掉這塊記載著汙穢真相的石碑,否則它將成為吸引吞噬者的燈塔!
更多的墨黑蟲屍簌簌墜落,如同黏稠的瀝青雨!穹頂岩層深處,幾道慘白星光照下——那是蟲族蘇醒複眼的光!
玄凰星塵覆蓋的手臂猛揮!一道輻射光流掃過黑曜石碑!但文字未消,岩石反而在光流中亮起星紋脈絡!
“…碑石…不存此間…”謝雲瀾的蟲爪驟然刺入自己胸膛!摳下那顆嵌著巫神殘念的黑曜魔瞳,狠狠按向石碑!暗金汙染在星紋脈絡中狂飆亂竄,終於蓋過碑上真相!
石屑崩飛!碑文湮滅!
幾乎是同一瞬,九龍壁廢墟方向傳來沉悶巨響!一道覆蓋著蠕動蟲鱗的巨影正破開晶化地脈,裹挾著輻射風暴撲來!蟲骸複生體!
謝雲瀾的蟲骸向後踉蹌,殘軀撞在玄凰胸前星塵光霧中。喉骨咯咯作響,蟲蛀的聲帶擠出最後幾個字:“…逃…去…沉...塘...真正的...星錨...在...”
枯葉般的墨黑蟲屍暴雨傾盆!謝雲瀾的殘軀被蟲雨覆蓋,迅速膨大變形成新的蟲繭!他最後那隻星紋右眼在暗金蟲涎淹沒前,死死凝向玄凰,瞳孔深處那道星紋亮到極致——
玄凰瞬間讀懂:沉塘底下埋的根本不是青銅棺,是星紋方舟引擎的殘片!那才是讓巫神癲狂的真正星錨!
她胸前星塵光芒炸開!身體化為流光衝入墓道!
身後,墨黑蟲潮吞沒廣場,咀嚼蟲甲與啃噬石壁的碎響如魔鬼磨牙。蟲化謝雲瀾的巨繭在蟲潮中心搏動,一縷異常清冷的思維波動在萬千喧囂中如同冰針刺入玄凰識海:
“…要有人記住…大雍…蛀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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