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個久遠的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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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從那天起她又重新恢複了自由,繼續著她那些離經叛道的自毀行為,隻是這一次她的麵前出現了一隻攔路虎,不是別人正是時遠。
薄情寡義、阿諛奉承的人見得多了以後,突然出現這麽一個愣頭青,她冷漠的內心也悄然掀起了一絲漣漪。
當時她所在的學校是當地最難進的“貴族私立”,一年的學費貴得嚇人,訂製的校服一身就要大幾千,除此之外各項開支都要另外收費,家境好的人幾乎數不勝數,甚至僅僅隻是代課而非全職的老師底薪都是萬起步。
像他這樣清貧的人實在是個另類,而他似乎還沒搞懂錢財才是這個社會的入場券,別的老師都暗中站隊,巴結這個家長,討好那個學生,隻有他還傻傻地按著老一套,不分貧富差距,高低貴賤的給予每個學生同樣的關懷。
這種稚氣未脫的傻氣在她看來實在是反常得很,以至於她總是忍不住暗中觀察他,試圖找出他隱藏在背後的破綻,她太過自負,以為世間的男人都如同她的父親那樣善於偽裝,工於心計。
所以她不加節製地撒謊、逃課、破壞課堂秩序,想要以此來逼退他,其實早在他任職之前,班上所有的老師都已經默認她隻是一個問題學生,放任她坐在後麵自生自滅。
隻是奇怪地是無論每次她跑到哪,他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她,某次在她如往日那般翻牆翹掉晚自習去外麵瞎溜達時,他居然就這樣蟄伏在後,跟著她進到了紋身店。
那是一個所有問題少年的聚集地,這裏充斥著幼稚、暴力、混亂,但偶爾也有著一絲不明了的包容,無論你有著多麽殘酷的原生家庭,在這裏都能找到比你更慘的,或許在別處幸福總是有著無限比較級,可在這裏不幸才是永遠的無底洞
也是在這裏,你不必擔心被別人當做另類看待,你可以說無數句髒話,但不會有一個人說你缺乏管教,可就是這麽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這個傻到冒氣的書呆子居然就這樣闖進她的秘密基地。
他將她從刺青的床墊上一把拉起來,拽著她的手飛快地往外走,那是一股無法掙脫的力量,乖戾如她竟也忘了掙紮,狼狽而又匆忙地隨他奔向未知的盡頭。
等兩個人都氣喘籲籲地停下來時,她才覺得自己剛才的順從是多麽的荒謬,想到這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掌,可當他沒有挽留,放任她離開時,她又覺得無端失落,而這種失落很快轉變成挑釁。
她拉好自己的衣服,嗤之以鼻地看向他:“你有病啊,我這件衣服是真絲的你懂嗎?一件就能抵你三個月的工資,扯壞了你得賠我曉得嗎?”
然而她自以為的呆子卻並沒她想象的那麽傻,甚至還出聲反駁她:“可你剛才躺在那的時候就已經被釘子勾出來絲,我拽的是你的袖子。”
她不禁被氣笑,氣急敗壞地衝他喊:“真是神經病,要不是你把我拽出來,我早就弄好了,滾開呐”話說完她徑直上手推他。
他卻固執地擋在她麵前,正義到幾乎讓人不敢冒犯:“不行,你還是個小孩子,不能隨便往身上刺青。”
她被他的嚴肅逗笑,到最後居然笑得不能自已,等她平複好自己情緒後,她隨手掀起自己的上衣,露出一截白皙又纖瘦的腰腹,上麵是一隻遊動的彩繪金魚,隨著她的呼吸起起伏伏,好似真的有了生命一般。
沒設防她會有這樣的動作,他嚇得直往後退,眼睛也誇張的偏過頭閉上,好似她是什麽洪水猛獸,見他這樣,她好似更加得意,愈發靠近他尋釁道:“怎麽樣?你現在還要管我嗎?我已經爛進泥裏了,你以為自己表現的高尚一點就能拯救我嗎?別搞笑了,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來管我。”
本以為他會就此被她的墮落給嚇退,可是並沒有,他反而得寸進尺地對她做著要求:“你之前什麽樣我沒法管,可現在我是你的班主任,那你就是我的責任,我有義務對你的言行進行糾正,從今天開始我會一直監督著你。”
“首先你得先把你身上的這些洞給我全摘掉,頭發也染回來,不能抽煙、不能隨意曠課、更不能私自翻牆跑到外麵出去瞎混……”
他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她卻已經沒有耐心再聽,擺著手打斷他:“這些我倒是勉勉強強可以做到,但是憑什麽我要這樣做呢,難道是因為你想評職稱升職加薪嗎?如果是這樣我幹嘛要如你的願呢。”
“如果你能坦坦蕩蕩地承認自己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為了有個好名聲才這樣死抓著我不放,那說不定我還能考慮一下。”
或許是她輕佻的話刺痛到了這個年輕人的自尊,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震驚,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這樣的神情她太過熟悉,是失望是輕看,可她已經不在乎了,隻想要用語言上的輕慢來傷害他,好似這樣她內心就能平衡一點。
見他呆愣著不說話,她僅存的一點愧疚心也開始胡亂作祟,找補道:“好吧,看來是我誤會你了,說不定你人格真就那麽高尚……咳!你剛才說的那些我其實也可以做到,但是你必須也得同等的滿足我一些要求,有來有往才算公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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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我也不難為你,隻要你打一顆,我就摘三顆,這下你可不能說我欺負你了吧。”
她的話看似退了一步,可眼睛裏卻藏著止不住的壞笑,她在心裏想著,自己可真是個壞小孩,總喜歡利用他的寬容來滿足一些自己的惡趣味,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也等待著他的退縮。
可奇怪地是他並沒有如她想象地那般,說你摘不摘和我有什麽關係,他隻是走向前認真地看著她說道:“可以,但不是現在,等你好好地畢業了,我就去打,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現在先打一個,之後的等你上了大學以後我會重新補上。”
她打好的草稿在此刻全然派不上用場,一時間身份對調,她反倒成了那個啞口無言的人,而他果然言出必行,當著她的麵直接穿了耳洞,閃閃的耳釘在陽光的照耀下炫的晃人眼,她竟沒法再像過去那樣坦然地同他對視。
而從那天起,她也守信地卸下那些唇釘、鼻釘、臍釘,可即便在她看來自己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他卻還是不滿足,竟還過分地管起了她的學習,所以當她聽到他要每天檢查她的作業時,她都開始懷疑他是個不知疲累的怪物。
一開始她還沒當真,仍舊我行我素,直到他不停地將她留堂,一板一眼地幫她複習著功課,她才意識到他是來真的,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領情,不停地用話激著他:“我可告訴你,給我補課我是不會給你付錢的。”
他卻沒理會她的排斥,隻冷笑一聲,竟將她的睚眥必報學了個八成:“早就領教過了,你不是說了我人傻好騙麽,那既然這樣,現在免費教你,你還不趕緊來占便宜嗎?”
不知從何時起,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掌握了馴服她的手段,那就是說反話激她,而她也果然如願上鉤:“學就學,看我不氣死你。”
於是從那一天起,每個放學後的休息時間,他都會悄悄給她開著小灶,明明是理科生,卻樣樣全能,各個學科都信手拈來,甚至知道她和其他老師不對付,所以也不逼著她硬學,隻他自己先做一遍然後再教她。
當然要她乖乖學習完全聽他的話,那是決計不可能的,可不知為什麽她已經不能再像過去那樣完全地同他作對,因為她開始產生了恐懼,害怕她某次作的太過分,他就會放棄他,可要她真正承認自己的患得患失她又做不到。
所以她隻能先作一作再哄一哄,也不知道人是不是都這樣矛盾別扭,習慣了做刺頭,一下子返璞歸真立地從良,又總覺得格外不自在,所以在她考試有了巨大進步得到各科老師誇獎時,她竟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現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而現實卻是,她一臉不羈地裝著自己不在意。
可出乎她意料地是他並沒有像其他老師那樣專門在課堂上表揚她,反而裝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這不禁讓她有些著惱,而她這個人向來就很是奇怪,別人誇她的時候她不一定樂意聽,可當別人真的對她不聞不問時,她又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而這點不痛快也一直憋在她心中,隻計劃某天找個機會就衝他發泄出來,然而在她報複之前他卻先一步拿捏了她,在某個平平無奇的周末,她原本計劃著同往常那般在外麵遊蕩著,等浪費掉時間後再回到自己那個瘋狂又混亂的家。
可他卻破天荒地打電話約她出去,欣喜、不解、興奮將她整個人架在了半空,以至於她竟忘了拿喬,直接答應了他,等反應過來後對麵已經早早掛了電話,她隻能懊悔地對著手機跺腳。
而更奇怪地是她居然不受控製地挑選起了衣服,精心地將自己打扮了起來,所以等她來到目的地時才發現他居然把她約到了醫院,她滿頭疑問,卻也沒多想,跟著他的腳步往裏麵走去。
那是一個陰森又漫長的樓道,盡管裝修是新的,可走到裏麵隻覺得心涼的滲人,到處都是坐立不安、憂思難解的愁苦麵孔,仿佛多看一眼,下一秒他們就會哭出來,這不禁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心生恐懼。
她緊緊地跟在他身後,不敢再隨意張望,而很快他就在某一間病房停下,那是一個很小的房間,可即便小,卻也緊緊地擺著三張床,病人加上家屬,將這個逼仄的房間擠得更加狹窄,她局促不安地看著他,想要聽到他的一句解釋。
可他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向靠窗戶坐著的小女孩身邊,她的視線也隨著他的腳步來回移動,直到最後定格在病床上的那個小小身影上。一聲清脆的哥哥響起,小女孩轉過臉,她才得以看清她的模樣。
那是個異常瘦弱,皮膚又過分白皙的小女孩,看著不過十一二歲,但精神頭卻極差,身上也插著各種導管,若不是還會動作說話,她會覺得那更像是個用來實驗的道具而非一個鮮活的人。
兄妹兩個笑著看向對方,彼此都激動得很,然後她就發現了他不一樣的一麵,原來他也不是一直都那樣嚴肅死板,他會笑、大笑、幸福地笑、簡單而純粹地笑,看著他細致地幫妹妹擦臉、揉腿、喂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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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刻地意識到屬於他陌生的這一麵並不屬於她,可這次她卻無論如何都嫉妒不起來,因為她清楚地明白過去她對於他那些無端的猜測,都是她狹隘內心的投射,而他從始至終都是那個執拗又善良的傻子,傻到她已經後悔自己過去對他的捉弄。
就在她踟躕著後退時,小女孩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逸涵姐姐”,小孩的聲音是那樣的甜美,以至於她都能下意識扯出笑臉,盡力展示著自己的和善,她笑著走上前同她打招呼:
“你好啊小妹妹,你怎麽知道我名字呢?我剛才走的急,有東西落在下麵了,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話說完她連招呼也沒同他打一聲,就徑直跑到樓下,一瞬間過往所有的疑惑都在此刻有了答案,為什麽他的電話總是有那麽多,為什麽他接著接著就笑了,為什麽他總是那麽寒酸,衣服來來去去就隻有那麽幾套,渾身上下的行頭都不及她一個發箍來得名貴。
所有的這些細節都纏繞在一起,結成一張細密的網將她蒙地喘不過來氣,然而那時候的她在幹什麽,在因為他電話多而發脾氣說:“你不想教就不要教了”所以後來他再給她上課時,手機常年保持靜音。
一股遲來的愧疚占據了她所有心神,她隻能用力地往前跑,跑到百貨商店將那些漂亮衣服,可愛玩具一個勁地往購物車裏塞,等她重新返回病房時,護士正好來查房,見她提著一堆東西,口氣婉轉地暗示道:“病房裏不太適合放這些。”
有什麽東西吊在她胸口怎麽也下不去,還是他看出她的窘迫,走上前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打著圓場對小姑娘說:“給你留一兩件在這兒玩,剩下的哥哥都給你放家裏,等你可以出院了再玩好不好?”
小女孩乖地過分,甜笑著衝她道謝,絲毫不認生地抓著她的手說道:“姐姐我一直都聽哥哥提起你,他說你和我一樣都是超級乖的小朋友,隻是你最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所以哥哥得陪著你,等你有空了就能和他一起來看我,沒想到你今天真的來了,我好開心啊。”
“很乖、小朋友、重要的事,”無論是哪個詞聽起來都好似同她不沾邊,可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被他用來形容自己,原本一直以為在他心裏她一定是叛逆的、不服管教的、虛榮的,可統統不是,在他眼裏,或許她真的隻是一個不懂事的小朋友罷了。
想到這,一種異樣的情愫在她心裏翻湧,可她卻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那一整個下午,她就在醫院裏安靜地陪著小女孩,給她講故事、同她玩遊戲,直到醫生進來要輸液,他們才慢慢地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她罕見地沒有挖苦他,甚至連話都沒說幾句,倒是他一眼就看出她的反常,也不知從哪裏掏出一隻棒棒糖遞給她:“諾,獎勵你的。”
她隨手接過,隻不知為何忽然很想哭,但又覺得這樣太過怪異,隻能竭力忍著,打岔著說道:“我好久沒有吃過糖了,我有錢,也知道糖很甜,可我就是沒有想著自己去買,好多事都是這樣,明明可以好好愛自己,可我卻選擇了虧待自己,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她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直到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是很傻,但是每個人都會犯傻的,所以不要過分苛責自己了。”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疑惑地問道:“你真的沒有學習過心理學嗎?”
他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到慌亂,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鏡:“沒有”
“那你怎麽可以把我的心捏的緊緊的”她總是這樣,一本正經地說著一些撩撥人心的話,卻偏偏不自知。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可他隻能拚命往下壓著,故作正經地轉移著話題:“不要以為說兩句好話,我就可以放縱你不寫作業今天晚上記得把課文給我背了。”
氣氛因為這一落地的對話重新熱了起來,她扁著嘴氣憤地抱怨道:“我小學三年級就不用被老師抽查背誦了,你可真幼稚。”雖然她嘴上是這麽說,可內心卻是無比受用的。
又走了幾步,她不認輸地恢複了毒舌:“你真慘,人生跟苦瓜一樣,苦到沒邊了。”
他卻沒理會她的奚落,隻反問道:“陪了一下午西西,你一定覺得很枯燥吧。”
她搖搖頭:“我隻是枯燥,可她卻是痛苦,誰說痛苦不能比較的,這不馬上就比出來了。”
從那天起好似有什麽東西在微妙中逐漸變質,隻是當局的他們都沒能察覺到,她覺得自己身體裏的所有細胞都好似重新新陳代謝了一遍,她不再需要加大藥量來讓自己入睡,刮眉刀也僅僅隻是用來刮眉,甚至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想要抽煙。
她情緒穩定到居然覺得明天會更好,明明就在幾個月前她還覺得自己不會在繼續存在下去,而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因為有那麽一個人的存在,在所有人都覺得她沒救了的時候,隻有他傻傻地說著她還有美好的未來,然後她就這樣傻傻地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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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卻忘了,忘記痛苦是會有懲罰的,而上天也不願意見到她太過幸福,某一天精神一向失常的媽媽突然變得異常清醒,她不僅知道了爸爸在搞婚外情,還不小心有了私生子,或許也不是發現,而是她終於肯承認這個偽善的男人心裏從未有過她。
然後她就想到了自己還有一個可以被她利用的女兒,她用最後一點作為母親的尊嚴慫恿女兒偷出自己丈夫的手機,然後借著男人的名義將那個見不得光的情人約到了外麵。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都不願意再回想起那天,那充斥著鮮血與眼淚的慘烈一天,她跪在身體涼透的媽媽身前,看著一旁冷漠到令人發指的爸爸站在手術門外求著醫生保住小孩。
有種血腥瑪麗般的殘酷眩暈感,她覺得那粘稠的血漿或許在爸爸眼裏隻不過是紅色的鮮豔果汁,明明周圍已經足夠慌亂,她卻隻覺得每個人頭上都整整齊齊寫著“人肉,特價促銷。”
她覺得一切的一切都太過詭異,詭異到她沒法相信這是現實,那天之後她再沒去過學校,她陷入了一場沉苛已久的噩夢之中,無論醒來多少次,都會被再度卷入。
那個傻了半輩子的女人,唯一一次的清醒卻還是將自己葬送在愛情手中,她不知道她最後一刻腦海裏想的是什麽?是她那充斥著欺騙與背叛的愛人,還是她那荒唐又草率的短暫人生,又或者也許有片刻的停頓裏她也曾想起過那個被她忽視已久的女兒。
而這些都無從得知了,她已經帶著所有答案長眠於地下,隻留下夢魘中的女孩獨自同這些疑問反複鬥爭。她想要替母親報仇,卻不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誰,甚至斷送媽媽生命的黃泉路上或許正是她自己遞的刀。
那天從醫院回來後發生的事她好像全都記不起來,隻知道爸爸好似瘋了一般咒罵著媽媽不讓他好過,嘴裏一直念叨著什麽“一屍兩命、報應。”然後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她,眼裏是滿滿的憤恨與遷怒,她的脖頸如同小雞般被他攥在手中,胸腔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頭頂的水晶燈也晃來晃去好似下一秒就會掉下去。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發瘋般地啃下他一塊肉來,可現在她卻連掙紮的勇氣都沒有了,而就在她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忽然有人衝到她耳邊,輕輕地將她抱了起來。
像是人從地獄走了一遭,結果發現是鬼差弄混了活計,她本該去天堂,在這一生一死之間,她掙紮著眼睛抬頭看他,意識模糊地笑著呢喃:“我就知道天使是會長你這樣兒。”
那天不知道他最後和爸爸達成了什麽協議,她又重新回歸了校園,隻是這一次不用他刻意管教,她就已經學乖,也是在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變壞是一件需要很大精力才能做到的事,或許過去正是因為抱著一股恨意她才可以那樣肆意地叛逆。
隻是她發現自己的精神比過去要更加糟糕,藥的劑量越加越大,可她卻整日整夜失眠,頭發也開始大把大把地往下脫落,甚至吃飯也變成了一項讓她為難的事情。
而每當她閉上眼睛,那滿地的鮮血便如鬼魅般縈繞在她心頭,那是經久不散的噩夢,是午夜夢回時的追凶鈴,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而與此同時她好似也更加依賴他,看不到他的每一秒裏,她的心就如同被螞蟻啃咬般痛到無法呼吸。可他是那樣好的人,而且不隻是對她一個人好,而是對所有人都好,班級裏的每個人他都叫得出名字,了解他們擅長的不同學科。
班上最調皮的男生都可以自然地向他傾訴自己的心事,女生們也都在暗地裏誇他長得帥人有品,相比之下,她好似實在太過普通,普通到淹沒在人群裏大家就不會將她同他聯係在一起。
可是那又怎麽樣,她天生就帶著破壞因子,愛嫉妒、愛占有、自私又小心眼,即便這段時間收斂了很多,可再怎麽收斂也改變不了她是仙人掌的事實,接近她就要做好被她刺傷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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