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信封上舅舅的地址，就在省城鐵路局，並不遠。念晨不禁有些納悶，舅舅那麽好，為什麽這麽多年也不回來。哪怕看一眼媽媽呢！
    自從姥姥走了以後，舅舅再也沒回來過，聽媽媽和別人念叨，好像是家裏的房產都被小舅占了，舅舅很傷心，特別是舅媽，覺得家裏人都在欺負他們，打了一場架，和家裏斷絕了關係，從此以後全家不再回來，估計也不允許舅舅回來探親了，這些年竟連信都不寫了。
    念晨從心裏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她雖然沒見過舅媽，但她不知為何，竟然把她和沒見過麵的繼母聯係在一起了，她感覺舅媽準也是個狠角色。
    班車離楊樹灣越來越遠，念晨回過頭看了一眼家的方）向，偷偷擦去要流下的淚水，暗暗告誡道：
    “江念晨，從此以後，你就是一個人闖天下了，不允許掉一滴淚。”
    念晨就這樣不辭而別，一點時間都沒給江晨國留。當他聽到弟弟的電話，馬不停蹄地趕到老屋的時候，隻看到前妻的遺像擺在櫃子上，香灰已經冰涼了。
    往事一幕幕，江晨國的心也不由得難受起來。隻見他“噗通”一下跪在了玉琴的遺像前，早已淚流滿麵。
    這間簡陋的房子裏，承載的記憶太多了，江晨國不是不記得，隻是他不敢，不敢麵對自己的良心。回顧周圍，新婚時自己對妻子的承諾猶如在昨天，夫妻倆抱著女兒時的歡聲笑語還在房間裏回蕩，當然，還有離婚時的絕情冷漠，讓他一陣汗顏。
    “玉琴，對不起，怪隻怪咱倆為什麽那麽窮，讓我離開了你。”
    江晨國把這一切的結果都歸咎為貧窮，他每天隻靠這個理由來解脫自己。
    是啊！當初如果不為了錢，他不會裝死，目的想為你們母女三人爭得撫恤金，還有這次，不和姚雪梅結婚，怎麽能保證女兒上得起貴族學校……哦！一想起女兒，他立刻站起身來，詢問起屋外的弟弟高衛國。
    “衛國，念晨呢！這次我主要接她來了。”
    “這野丫頭，她媽媽下葬以後，就沒見過，不知又上哪瘋去了吧！”
    話音剛落，就聽到江晨國的一聲嗬斥。
    “江衛國，你還算叔叔嗎？她媽媽得病的事，不告訴我，也就罷了，我知道玉琴的脾氣。但她死了，我的女兒那麽小，你竟然連看一眼都沒有，她該有多害怕，最為叔叔，照顧幾天，不行嗎？你簡直太冷血了。”
    “哥，你不知道那丫頭的脾氣，平時看都不看我一眼，仇人似的，你讓我怎麽照顧她。”
    江衛國不服氣的辯解道。
    “她畢竟是個孩子，你是她親叔叔啊！難道就和我要錢的時候，才算叔叔嗎？”
    “可是，可是……”
    江衛國理背，哥哥這一頓訓斥，臉一陣白一陣青，已無力反駁。當初念晨的不辭而別，他的心裏還在慶幸呢！如果讓哥哥知道，他給娘倆的生活費都到了他的口袋裏，說不定哥哥得要回去。
    “啥也別解釋了，趕緊幫我找念晨，我帶她離開這裏。”
    江晨國來不及過多埋怨弟弟，他心裏一陣害怕，害怕找不到念晨，他一輩子都得活在內疚中。不由讓他想起第一次接他們的場景，還有小女兒那充滿仇恨的眼神，不由得心頭一顫。
    這丫頭，是不是去親戚家了，或者躲起來了呢。
    “衛國，找點本家兄弟，去親戚朋友家問問，還有山裏，她媽墳地，都找找。”
    “好吧！”
    弟弟江衛國心裏雖有十二分不情願，但看到富豪哥哥，還得裝出一副焦急的模樣。
    找了半天，依然沒有念晨的影子。江晨國慌了。他再次來到班車司機家裏，又一次問了一遍。
    得到的結果就是，念晨拿著一個簡單的行李，坐著班車離開已經有三天了。
    問遍了整個村子，都不知道念晨到底去了哪？他更急了。臨走的時候，他狠狠瞪了一眼弟弟，狠狠說道：
    “念晨不回來一天，我就不原諒你一天，要錢，別做夢了。”
    衛國傻眼了，這個財神爺哥看樣是真發怒了。為了一個丫頭蛋子，至於和親兄弟翻臉嗎？
    現在最愁的是江晨國，他不知道怎麽和大女兒說家裏的一切，媽媽死了，依晨一定會受不了，小妹又失蹤了，讓他怎麽解釋。
    此時，他才明白前妻為什麽那樣狠心，不讓依晨放假回家，原來她早知道自己的病情，不由得輕聲歎了口氣。
    “玉琴，你剛強一輩子，何苦呢！”
    不用問，看著家裏寒酸的一切，他就明白，自己郵寄的錢，娘倆一分不會要的。
    他先到了縣城，發了尋人啟事，在那裏等了兩天消息，依然杳無音信。
    接著又去了省城，在省城報社，電台又發了一遍，江晨國尋女心切，隻要找到女兒，花多少都無所謂。
    他去省城還有另一個原因，他想去以前的大舅哥家問一下。雖然這些年沒見過，但他知道，前妻一直以這位哥哥為榮，說不定把小女兒托付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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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大舅哥李希山，他隻見過三次，回家次數很少，也不怎麽愛說。和他打交道最多的時候，是有一年來省城，替丈母娘捎來好多家鄉土特產。
    結果摸到他的單位，大舅哥到很熱情，張羅著端茶送水，但卻沒敢邀請他回家，隻勉強把東西留了下來，據說他們家就在單位的後邊。
    順著當年的記憶，他摸到了大舅哥曾經的單位，一打聽，李希山已經不在這個單位，聽說調離了本市。
    江晨國再一次失望，轉身的瞬間，門衛大爺來了句：
    “今天這是咋的啦！怎麽都找李工。”
    “什麽？還有人來找他。”
    江辰國臉上露出一絲驚喜，拉著門衛老頭的手，焦急地問個不停。
    “上午的時候，有個十三四的小女孩，向我打聽李工。”
    “她去哪了？”
    “聽說搬走了，就走了。”
    聽說念晨真的來找舅舅，江晨國一陣驚喜，但想到一個小女孩，人生地不熟的，偌大個省城，她將何去何從，不免又著急起來。
    就這樣，江晨國留在省城，沿著大街小巷，開始了找女兒的行程。
    此刻，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找到小女兒，好好補償她，把對她媽媽的愧疚加倍還給兩個女兒，要不然，他真的要下地獄。
    省城的大街上，這幾天經常出現，一個中年男人發著傳單，不斷向路人打聽著什麽？
    另一條路上，一個小女孩挨著飯店門口，詢問著哪裏找服務員，樣子很迫切……
    但兩個人的軌跡始終沒相交，因為省城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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