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宇做了一個夢，他夢見在阿爾卑斯山那個小木房子裏，自己在爐火旁修理著滑雪工具，依晨在旁邊燒著牛奶，突然，他的手被刀子割破了，急得依晨碰上他的手，就吹了起來。
    那種溫柔的呼氣像三月的春風，讓人心田陶醉。
    “呼……淩宇，對不起！”
    隱約中，他的耳旁傳來依晨的呼喚聲。
    “依晨，真的是你嗎？這，不是做夢吧！依晨，別離開我，好嗎？”
    淩宇有好多的話要說出口，但他總是開不了口，好像渾身，包括嘴巴，眼睛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禁錮著，讓她根本掙脫不開。
    在夢中，他用盡全身的力量，猛地衝破了禁錮，睜開了眼睛。
    果然，這不是夢，依晨真的就在自己的麵前。
    所有的委屈，難過，激動一並襲來，他撇了撇嘴，竟沒出息地哭了。
    “依晨，你真的肯來看我了。”
    “淩宇，你醒了。”
    依晨看著虛弱的淩宇，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淚，急忙站起身，想招呼別人。
    “別，別走，聽我說。”
    淩宇心裏一急，一下拽住了依晨的胳膊，他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虛弱的手都抖了起來。
    “我去給你熬點粥喝，你等著。”
    “不，你等我說完。”
    無奈，依晨隻好又坐在了他的身旁，手根本抽不回去。
    “你，你這是何苦呢！為什麽這樣作賤自己。”
    “我以為，這輩子真見不到你了，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淩宇微弱的聲音，讓人聽了淚目。
    “聽話，我不走，你不吃東西，怎麽和我說話，我給你做點飯，咱邊吃邊說好嗎？”
    淩宇聽話般點了點頭，到眼睛始終追著依晨跑。
    不一會兒，粥端了上來，依晨拿著勺子一點一點地喂著。
    “我自己來。”
    淩宇有些不好意思，掙紮著想坐起來。
    “聽話，我喂你。”
    依晨的話讓淩宇乖乖地張開了嘴，什麽時候，這個大男人，成了小孩子了。
    肚子裏有了食物，淩宇說話也有力量了。
    “依晨，聽我說，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你別拋棄我，好不好？”
    說完，他竟然又要哭了起來。難道，這個男人精神真的出了問題，依晨心頭不禁一震。
    “淩宇，我們不可能，你已經結婚，雪兒很愛你，她比我對你好，希望你要珍惜她。”
    “不，我和雪兒雖然結婚，但從未有過夫妻之實，我不行，在她麵前。”
    說完，淩宇的臉有些紅了。
    “結婚這麽多年，你竟然讓雪兒守活寡。”
    依晨有些吃驚，她知道，淩宇是個正常的男人，此時，她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我對不起雪兒，也對不起你。”
    淩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
    “那一年，雪兒從紐約的大街上把我背回了家，細心地照顧了我將近一年，才把我的酒癮，包括毒癮戒掉了。”
    “什麽？你吸毒？”
    依晨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要知道，他是一個多麽潔身自好的男人啊！
    “我，如果不那樣麻痹自己，我已經死了。”
    一陣巨大的內疚感襲來，依晨沒想到，自己的離開，對他來說，竟然是致命的打擊。
    “對不起，我不知道。”
    “為什麽不相信我呢？每次，你都憑著自己的意向來決定我們的結局，你太自私了。”
    淩宇看起來很生氣，好像有好多話要質問她，嚇得依晨把頭低了下去。
    “你不應該在那個小滑雪場過一輩子。”
    “你問過我嗎？願意還是不願意，那是我的決定。”
    “對不起。”
    “對不起就算了，你幾乎欠我一條命。”
    “現在還不是活過來了嘛！”
    “你……”
    淩宇被噎住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歎了口氣。
    “唉！如果沒有雪兒，我早死在紐約的大道上了，所以，我虧欠她太多太多。”
    “那為什麽還要這樣，忘了我，和雪兒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我也想，但我做不到，怎麽辦？”
    淩宇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用手抓著頭，痛苦地埋在被子裏。
    “當我病好了，我又回來找過你一次，因為我不忍心再讓雪兒等我了，我答應過她，如果這次找不回來，我就答應和她結婚。”
    “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那時候你多能耐，和家裏每一個人都斷了聯係，包括你的妹妹。”
    “我不想拖累每一個人，如果不是因為我，爸爸不會死，念晨也不會那樣恨爸爸，還有你，一個大學教授，竟然淪為滑雪場工人……”
    依晨還想說下去，被淩宇狠狠打斷了。
    “那都是你的自以為是，為什麽那麽肯定，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簡直氣死人。”
    “可是，我們的關係畢竟是不被人所祝福，這一點，你難道不承認嗎？”
    隻見淩宇勉強坐起身來，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出了一支錄音筆，遞給了依晨。
    “這是前幾天看見博亞，他給我的，是你父親對我說的話，你聽聽，然後再自責，還是鄙視自己。”
    依晨一聽是父親留下的錄音筆，手竟有些顫抖。在某種程度上，依晨確實很懦弱，這些年，她一直生活在自責裏，甚至覺得父親是帶著對她的怨恨離開的，以至於爸爸留給她的錄音筆，都不敢打開。
    她怕，怕父親最後留給她的話是斥責，是埋怨，是對她的行為而不齒，這樣，她的愧疚會更深，竟然一直不敢打開。
    如今，淩宇竟然也拿出了和她一樣的錄音筆，讓她不由得一陣心虛。
    “我，我還是不要聽了吧！”
    她實在不敢麵對父親的指責，包括對淩宇的指責。
    “依晨，我們都錯了，錯就錯在我們自己的一意孤行，妄自菲薄，把罪責強加在自己頭上。”
    “難道，父親沒有怪你嗎？”
    依晨懷疑地看了一眼淩宇。
    “聽聽吧！我們為自己的行為已經付出了代價，希望還不晚。”
    依晨鼓足了勇氣，打開了錄音筆。
    江晨國沙啞的聲音隨著依晨的淚水，緩緩地從錄音筆裏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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