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碼槍的蜂鳴聲還在冰窟裏回蕩，杜天低頭看著宗主胸口魔紋上跳動的"確認支付"字樣。柳青的白發飄落在他手背上，像雪花一樣融化。
    "杜哥！"小六子突然拽著他往後退，"快看貨架！"
    便利店貨架的虛影在冰牆上閃爍，每層隔板都堆滿閃著微光的商品。杜天摸向腰間——那張印著"會員特惠"的塑料卡片正在發燙。
    "歸位程序啟動。"收銀機的電子音從冰層深處傳來。
    杜天猛地將會員卡拍向掃碼區。
    "嘀——"
    整個魔宗地界突然傾斜。血煞長老的祭壇像超市促銷堆頭般轟然倒塌，無數黑色符籙從裂縫中噴出，在空中變成條形碼的形態。
    "我的靈氣！"趙老四尖叫著抓住自己衣領，他偷藏的靈石正從口袋裏魚貫飛出，像被掃碼的罐頭一樣排著隊飛向會員卡。
    杜天死死按住震顫的卡片，看見柳青的斷劍正貼著冰麵滑來。劍柄上纏著的白發突然繃直，拽著他們向貨架虛影衝去。
    "抓緊！"杜天用掃碼槍勾住購物車殘骸。
    冰窟頂部的鍾乳石開始墜落，卻在半空變成價格標簽。6.66靈石的猩紅數字不斷閃爍，砸在地上發出硬幣落地的脆響。
    "杜天！"血煞長老的吼聲混著冰碴噴來，"你以為重置就能——"
    塑料袋突然從杜天袖口彈出，迎風展開成巨大的透明屏障。長老撞在上麵時，杜天清楚地看見他道袍上浮現出"限時特價"的熒光印章。
    會員卡突然脫離杜天手掌。
    它在空中旋轉，卡麵浮現出便利店玻璃門的投影。門上的鈴鐺無風自動，發出"歡迎光臨"的電子音。
    所有被改造過的物品開始歸位。
    保溫杯從柳青腰間掙脫，瓶蓋旋開時噴出的不再是劍氣，而是滾燙的咖啡；小六子懷裏揣著的電池組自動排列成五號電池的形態；就連杜天手腕上融化的工牌，都重新凝固成"實習生杜天"的塑料名牌。
    "不！"血煞長老的指甲暴漲，卻抓不住任何東西。他的每根手指都在變成商品編碼，黑袍上浮現出"促銷最後三天"的閃爍字樣。
    杜天突然明白了什麽，撲向收銀機虛影。
    "取消歸位！"他拍下暫停鍵，"這些不是商品！"
    但係統提示音冷酷地響起："積分已達標，兌換永久居住權。"
    整個冰窟突然靜止。
    杜天看見自己的倒影映在便利店玻璃門上——穿著魔宗雜役服，手裏卻拿著掃碼槍。貨架上的商品標簽正在改寫：血煞長老變成"特價處理品"，柳青的斷劍顯示"贈品勿拆"，而小六子頭頂飄著"新客立減"的浮窗。
    "杜哥..."小六子驚恐地抓住他，"我們是不是..."
    玻璃門突然完全實體化。
    透過門上的反光，杜天看見魔宗建築正被無形的掃碼槍掃過。藏書閣變成"古籍區"，煉丹房標注"生鮮專櫃"，就連宗主大殿的飛簷上都掛上了"會員專屬"的吊牌。
    "原來如此。"柳青突然笑了，她殘缺的衣袖裏飛出最後幾縷白發，在收銀台鍵盤上拚出"exit"的字樣，"你早就是這裏的永久居民了。"
    杜天摸向胸口。
    那裏不知何時別上了便利店店長的金色胸牌。
    "警告！"係統突然發出刺耳警報，"跨界促銷即將——"
    會員卡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將所有人籠罩其中。杜天最後看到的，是血煞長老被吸進條形碼的瞬間，那張總是陰鷙的臉定格成價簽上的笑臉圖案。
    然後他聽見了久違的自動門開啟聲。
    "叮咚——"
    冰窟頂部裂開巨大的缺口，真正的便利店玻璃門在修真界的天空中打開。貨架從雲層中延伸下來，每件商品都閃著熟悉而溫暖的光。
    杜天的工牌突然發出提示音。
    他低頭看去，液晶屏上顯示著兩行字：
    【跨界促銷圓滿結束】
    【您獲得：回家的單程票x1】
    小六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是什麽聲音？"
    塑料袋的沙沙聲從貨架深處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急，像一場即將席卷兩個世界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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