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的手指還停留在震顫的貨架邊緣。便利店玻璃門外的天空像被潑了墨，貨架上那些發光的價簽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杜哥！"小六子拽著他的袖口不放，"那些發光的東西——"
    "是賬本。"杜天從貨架底層抽出一本覆滿灰塵的硬皮賬簿，封麵上燙金的"滯銷品清單"四個字正在詭異地蠕動，"初代宗主留下的加密賬本。"
    柳青的霓虹發簪突然從主機接口彈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熒光軌跡。"小心！"她撲過來推開杜天，發簪擦過他的耳際釘入牆麵，整麵貨架突然翻轉，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條形碼封印陣。
    "需要破封錐..."杜天盯著陣法中央的六芒星凹槽，突然從褲兜掏出便利店的開瓶器。鋁製開瓶器在接觸陣法的瞬間鍍上一層青銅光澤，鋸齒狀的邊緣開始自行調整角度。
    小六子瞪圓了眼睛："這玩意兒真能當法器用？"
    "在便利店係統裏，開瓶器的定義是"開啟封閉容器工具"。"杜天將開瓶器卡進凹槽，貨架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而封印陣本質上就是個高級點的容器。"
    隨著"哢嗒"一聲，賬本封麵彈開。泛黃的紙頁上，"滯銷品"三個字突然滲出暗紅色液體，在紙麵蜿蜒成新的文字：
    【心魔鎮壓記錄】
    【編號：丙七九】
    【容器：霓虹發簪已失效）】
    【當前宿主：柳青】
    柳青踉蹌後退，發間殘餘的簪子突然發燙。杜天猛地合上賬本，收銀機卻自動啟動，吐出的紙條上條形碼扭曲成血管般的紋路。
    "血煞的殘念在幹擾係統！"杜天抓起開瓶器砸向收銀機，金屬碰撞處迸出藍紫色火花。便利店燈光開始頻閃，貨架上的商品在明暗交替中不斷變換形態——薯片袋變成人皮卷軸，礦泉水瓶裏漂浮著眼球。
    小六子抄起拖把橫在胸前："杜哥，現在怎麽辦？"
    "繼續解碼。"杜天將開瓶器按在賬本第二頁，鋸齒突然高速旋轉起來，"既然係統認定這是"滯銷品"，就該按退貨流程處理——"
    旋轉的開瓶器在紙麵犁出金色溝壑，被撕開的紙頁下露出電子屏幕。杜天瞳孔驟縮，屏幕上正是便利店監控畫麵：六十四個分店的實時影像裏，每個收銀台前都站著個穿雜役服的模糊人影。
    "是血煞的傀儡..."柳青突然按住太陽穴，她的瞳孔在霓虹色和血紅之間急速切換，"他們在同步啟動某種陣法..."
    收銀機突然瘋狂吐紙，數十張印著扭曲條形碼的小票如雪片紛飛。杜天抓起貨架上的打火機，火焰竄起的瞬間，所有小票上的條形碼同時發出尖嘯。
    "用這個！"小六子扔來一罐空氣清新劑，杜天接住的刹那，罐體在他手中拉長變形，噴嘴延伸成三尺青鋒。
    藍霧噴湧而出，在空中凝結成劍形。杜天揮劍斬向漫天飛舞的小票，被劈中的條形碼紛紛蜷縮成灰燼。但便利店的地板開始隆起，瓷磚縫隙滲出粘稠的黑霧。
    "係統被汙染了！"柳青的指甲突然變長，刺入收銀台主機，"必須切斷總電源——"
    杜天撲向電閘箱的瞬間，整麵牆突然翻轉。他踉蹌跌入黑暗，手中的開瓶器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響。
    黑暗中有濕冷的呼吸噴在他後頸。
    "找到你了..."血煞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我的第六十五個陣眼..."
    杜天摸到滾落在地的開瓶器，鋸齒不知何時已變得鋒利如刀。他反手將開瓶器刺入身後的黑暗，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音和一聲悶哼。
    燈光重新亮起時，杜天發現自己站在電閘箱前，手指距離總閘隻有一寸。柳青癱坐在主機旁，發簪徹底碎成粉末。小六子正用拖把抵住某個正在汽化的黑影，貨架上的商品逐漸恢複原狀。
    "我們還有六十四分鍾。"杜天看著收銀機新吐出的小票，上麵的倒計時數字正在一秒秒減少，"血煞要在子時完成六十五個陣眼的同步。"
    柳青虛弱地指向賬本最後一頁，那裏浮現出新的血字：
    【退貨地址：收銀台第三抽屜】
    【注意：本商品已拆封，恕不退換】
    杜天拉開抽屜，裏麵靜靜躺著一把生鏽的鑰匙，匙齒排列得如同——便利店自動門的感應器。
    便利店玻璃門外的黑暗突然波動了一下，仿佛有無數雙手正在外麵摸索門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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