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欞灑落，營房內彌漫著靈力激蕩後的餘韻，混合著淡淡的血腥與焦灼氣息。
    滿地器物碎片間，杜文軒與玉無瑕衣衫襤褸地相對而立，破碎的布料下隱約可見尚未愈合的傷痕。
    “兩位？”胖頭陀的聲音突然打破沉寂，他倚著門框啃著雞腿，目光在二人身上戲謔地遊移，“毀壞東西倒無妨，隻是這身裝扮...莫非是修真界新流行的戰損風？”
    玉無瑕這才驚覺自己幾乎衣不蔽體，耳尖瞬間染上緋紅。
    她迅速從儲物戒中取出一襲雪白長袍裹住身軀，指尖因羞惱微微發顫：“我先回宗門調息。”
    話音未落便化作流光遁去，隻在原地留下幾片飄落的冰晶。
    杜文軒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卻見鍾水瑤正倚在案幾旁，媚眼如絲地打量他裸露的胸膛。
    “小家夥身材不錯~”她指尖繞著發梢，語氣像在點評一件藝術品。
    “弟子告退！”杜文軒慌忙掐訣，破碎的衣袍在靈力湧動間勉強蔽體，逃也似地衝出營帳。
    身後傳來胖頭陀的哀嚎：“喂！你們就這麽把救命恩人扔下了？”
    “阿彌陀佛，小僧也要告退了！”胖頭陀雙手合十與鍾水瑤告別。
    “小和尚，你到底是哪方的人呢~？”鍾水瑤眼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胖頭陀心驚，緊張地連忙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鍾長老多心了，貧僧隻是個被歡喜寺逐出門的棄徒！”
    “這麽緊張幹嗎？人家隻是隨便問問~”鍾水瑤又變的輕佻嫵媚。
    “小僧告退！”胖頭陀說完不等鍾水瑤再說什麽，直接退出營帳。
    然後他也起身向合歡宗內飛去，現在合歡宗外麵戰爭，他也不想冒險離去，他有萬辰長老給的合歡宗令牌，很容易就回到合歡宗內部。
    ……
    溫熱的水流衝刷過肌膚，杜文軒靠在浴池邊緣長舒一口氣。
    水霧氤氳中，他凝視掌心浮現的混沌氣流——灰蒙蒙的霧氣裏時而閃過金色梵文，時而滲出漆黑魔紋，如同將天地初開時的本源之力握在手中。
    “這就是融合後的混沌本源……”他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三生試煉中那些生死與共的畫麵。
    忽然心念一動，披上衣衫推門而出，正撞見在庭院裏大快朵頤的胖頭陀。
    “你怎麽來了？”杜文軒問道。
    胖頭陀沒好氣地說道：“阿彌陀佛，胖爺我可是救了你們的命唉，這麽不歡迎我嗎？來你這裏暫住一段時間。”
    “我要去玉無瑕那裏。”杜文軒係緊腰間玉帶，“你可要同往？”
    胖頭陀油乎乎的手擺了擺：“你們小兩口敘舊，胖爺去湊什麽熱——”
    “三壇醉仙釀，外加我親自下廚的蜜汁烤全羊。”杜文軒打斷他，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阿彌陀佛！”胖頭陀猛地站起，僧袍上抖落一堆雞骨頭，“佛曰普度眾生，胖爺豈能坐視你們走火入魔！”
    ……
    玉無瑕的居所籠罩在淡藍色結界中，簷角風鈴在靈流中叮咚作響。
    杜文軒帶著胖頭陀快速來到玉無瑕的住處，扣響庭院的防護陣法。
    片刻後，結界如水幕般分開，露出她清麗絕塵的身影——素白長裙綴著銀絲暗紋，發間隻簪一支冰晶步搖，與三生記憶中那個紅衣烈烈的顧傾雪判若兩人。
    杜文軒感覺經過三生試煉後，玉無瑕的氣質更加清冷出塵，完全不像是合歡宗的修士。
    “好看嗎？”她指尖拂過被風吹亂的發絲，這個曾經讓他魂牽夢縈的動作，此刻竟帶著幾分陌生的拘謹。
    杜文軒一時怔住。
    晨光為她鍍上柔和的輪廓，頸間那道金色烙印卻刺目得像是某種警示。
    他喉結滾動，幹巴巴道：“像廣寒宮仙子……”
    “阿彌陀佛！”
    胖頭陀都有些看不下去杜文軒那呆頭呆腦的模樣，搖了搖頭。
    “噗嗤——”玉無瑕掩唇輕笑，眼波流轉間依稀可見當年淩雪的模樣，“呆子，進來吧。”
    胖頭陀識趣地溜去庭院假山後打坐，把玩著那尊裂開的金佛，目光卻不時瞥向主屋方向。
    茶香嫋嫋中，兩人相對而坐。
    “你……”杜文軒與玉無瑕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
    “我……”聲音又是同時響起。
    “你先說吧！”兩人的聲音還是同時響起。
    杜文軒輕笑了起來，玉無瑕也莞爾。
    玉無瑕伸手指向他，示意他先說。
    杜文軒摩挲著茶杯上的纏枝紋，突然開口：“第一世……你揮劍時，可曾有過片刻猶豫？”
    玉光在玉無瑕指間凝固。
    她望向窗外一株開敗的寒梅，聲音輕得像是怕驚動什麽：“情劫發作時，我的意識就像隔著琉璃看世界。記得劍刺入你心口時，我的手抖得握不住劍柄……”
    冰晶順著她睫毛墜落，“後來我才明白，所謂斬情證道，不過是天道最惡毒的玩笑。”
    茶杯在杜文軒掌心裂開細紋。
    他伸手覆住她冰涼的手指，混沌氣流自發纏繞上兩人交握的指尖：“那這一世如若再麵臨相同的抉擇……”
    “這次，換我來守護你！”玉無瑕堅定地說道。
    “還是再讓我保護你吧！”杜文軒溫柔握住玉無瑕的手。
    “你過來找我隻是為了問我這些嗎？”玉無瑕問道。
    “不是，這個我隻是順便問一下。”杜文軒嚴肅地說道：“第一世輪回時被種下錨點，第二世萬世情緣陣引來多方窺視，第三世……”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幽冥教主臨死前說的‘終究逃不過’，恐怕也另有所指。”
    玉無瑕突然掐訣布下隔音結界，從袖中取出一枚冰晶。
    其中封印著半截漆黑鎖鏈，正是三生試煉時從她神魂剝離的異物：“古修盟的追魂印，與這個同源。”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脫口而出：“有人在通過輪回追蹤我們！”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驟然而至。胖頭陀的驚呼混在雨聲中傳來：“佛爺的燒雞啊——”
    杜文軒反手與玉無瑕十指相扣，情蠱紅芒在肌膚下隱隱發亮麵色陰冷地說道：“這一世，我們一起掀了這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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