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內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曳，映照在牆上的兩道影子如水中倒影般扭曲變形。
    杜文軒盤坐在青玉蒲團上，那方寸之地已被汗水浸透，灰蒙蒙的混沌氣流從他七竅中鑽出，在頭頂三尺處凝成不斷坍縮的星雲漩渦。
    每一次氣旋坍縮，室內懸掛的十二盞青銅燈便齊齊暗下三分，待星雲膨脹時又驟然複明，將四壁照得如同幽冥鬼域。
    “第三次嚐試。”他咬緊牙關，指尖掐出《混元訣》起手式。
    丹田內星雲氣旋應聲加速，卻在創世之力即將分離的刹那驟然扭曲——毀滅法則如墨染清池，瞬間汙染了整個氣旋。
    “噗！”
    一口鮮血噴在青磚地麵，瞬間被躁動的混沌氣流蒸成血霧。
    杜文軒右臂經脈暴起蛛網狀黑紋，鞘中玄鐵短劍發出痛苦嗡鳴。
    三丈外的玉無瑕同時悶哼，雪白頸側浮現出與杜文軒完全相同的詛咒紋路，冰藍色瞳孔裏閃過一絲痛楚。
    “不行，快停下！”她情絲劍倏然出鞘，粉色劍氣精準刺入杜文軒膻中穴。
    劍尖觸及皮膚的瞬間，兩人神魂如遭雷殛——
    血色荒原上偏斜的劍鋒、冰魄神珠爆裂時的微笑、地牢裏塞來的同心結......三生記憶在識海轟然炸開。
    “你察覺到沒有？”杜文軒攥住沒入胸口的劍刃，指縫滲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混沌符文，“混沌本源在模仿情絲劍訣！”
    玉無瑕冰藍色瞳孔微微收縮，點了點頭。
    她清晰感知到，對方體內暴走的靈力正自發勾勒情絲劍訣的經絡，隻是將粉色情絲替換成了灰蒙氣流。
    這種詭異的模仿讓本該相克的力量達成了微妙平衡，就像兩條本應平行的河流突然交匯成漩渦。
    “砰！”
    庭院外突然傳來重物落地聲。
    兩人探出神識查看，外麵值守的弟子昏倒在廊下，臉上凝固著似悲似喜的詭異表情。
    更遠處，幾隻仙鶴從池塘驚起，卻在半空突然僵直墜落，羽毛上結滿冰晶與火焰交織的奇異紋路。
    “情聖境力量的外溢？”杜文軒皺眉發問。
    玉無瑕試探性屈指輕彈，庭院石燈忽明忽暗間竟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這不是普通共情。”她凝視掌心顫動的靈光，“我能讓死物也短暫承載情緒……”
    話音未落，石燈“砰”地炸成齏粉，飛濺的碎末在月光下如同淚滴。
    杜文軒突然按住太陽穴。
    他識海中手機虛影瘋狂閃爍紅光，混沌星雲不斷分裂重組，每次形態變化都引發經脈劇痛。
    更可怕的是，玉無瑕周身突然迸發刺目粉光——情核正在同步共振！
    她雪白道袍無風自動，發間冰晶步搖炸成齏粉，三千青絲如瀑飛揚。
    “收斂心神！”玉無瑕劍鋒畫圓，光痕結成陰陽魚的圖案。
    杜文軒忍著劇痛模仿她的呼吸節奏，發現當呼氣與她吸氣同步時，暴走的靈力竟出現短暫馴服。
    兩人氣息逐漸同頻，室內凝固的燭火開始有規律地明滅，如同某種玄妙的計時器。
    他清晰看到自己與玉無瑕之間連著千百條半透明的絲線，每條絲線都流淌著不同顏色的靈力。
    最粗的那根赤紅絲線正從自己心口延伸到她心口，隨著心跳微微顫動。
    就在兩人漸入佳境時，玉無瑕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情核裂痕擴大的瞬間，混沌氣流順著情絲反灌入她經脈，所過之處如萬針穿刺。
    她指尖情絲突然繃直，每一根都連接著杜文軒周身要穴，此刻卻成了痛苦傳導的通道。
    “快斷開連接！”杜文軒急掐法訣，卻驚恐發現混沌本源已與情絲靈力徹底糾纏。
    他瘋狂運轉《混元訣》，毀滅法則卻像嗅到血腥的鯊魚，瘋狂撕咬玉無瑕脆弱的經脈。
    他眼睜睜看著那些粉色情絲逐漸染上灰黑，如同被毒液侵蝕的蛛網。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絳紅色身影破窗而入。
    鍾水瑤染著蔻丹的指甲如刀鋒劃過兩人之間，強行切斷了靈力紐帶：“你們兩個小家夥，是在找死麽？！”
    她指尖綻放的彼岸花虛影暫時隔絕了靈力，豔麗麵容罕見地斂去笑意：
    “剛入情聖境，境界還不穩就敢繼續引動命火共鳴？還有你——”刀鋒般的目光轉向杜文軒，“混沌本源當煙花放呢？”
    杜文軒正要辯解，突然發現玉無瑕雪白裙擺上綻開點點紅梅。
    那些血跡竟是從毛孔中滲出——情核共振造成的暗傷開始反噬了。
    “先救人！”他顧不得解釋，掌心混沌氣流化作溫潤的創世之力渡入她後心。
    鍾水瑤冷哼一聲，袖中飛出十二根情絲金針，分別刺入兩人周身大穴。
    “看好了。”她抓起杜文軒右手按在玉無瑕丹田處，“這是混沌分陰陽的法子。”
    引導他將氣流分離成黑白兩色，“毀滅之力走足少陰經，創世之力渡她手太陰經。”
    杜文軒驚訝地發現，當毀滅法則在杜文軒體內循環時，玉無瑕體內的創世之力恰好能修複情核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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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種力量通過相觸的掌心形成完美循環，暴走的靈力漸漸平息。
    杜文軒注意到，玉無瑕頸間那道金色烙印正在緩慢愈合，而自己識海中的手機虛影也停止了警報。
    “這才是正確的雙修方式~”鍾水瑤眯起眼睛，突然湊近杜文軒耳邊低語：“別以為覺醒前世記憶就能為所欲為。顧傾雪當年要是懂這個，何至於……”
    她的話被院外急促鍾聲打斷。
    九長兩短的警訊意味著前線戰況突變，鍾水瑤臉色驟變：“古修盟動用活屍大軍了！”
    杜文軒感覺玉無瑕的手指突然收緊。
    她頸間金色烙印正與遠方鍾聲產生詭異共鳴，那道本已愈合的紋路再次泛起血光。
    兩人對視的瞬間，三生記憶裏那個操縱幽冥教主的黑影仿佛再度浮現——
    血色荒原上，顧傾雪刺偏的劍鋒後閃過一雙陰鷙的眼睛；
    冰魄神珠爆裂時，淩雪身後浮現的模糊黑影；
    幽冥教總壇，江有雪自爆前那個突然介入的神秘人……
    “是同一個。”玉無瑕唇間溢出的氣息帶著冰霜，“三生三世，他一直都在。”
    杜文軒握緊玄鐵短劍，劍柄上“無瑕”二字突然亮起微光。
    他清晰感覺到，手機係統中的【因果逆轉】倒計時正在加速，而遠處戰場傳來的殺伐聲中，隱約夾雜著活屍特有的嘶吼。
    鍾水瑤突然按住兩人肩膀：“聽著，活屍大軍帶著上古禁咒，你們現在——”
    她的話被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打斷。
    整座庭院突然傾斜，遠處護山大陣的屏障泛起血紅色漣漪。
    杜文軒透過窗欞看見，無數黑影正從地平線湧來，那些活屍奔跑時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而跑在最前方的，赫然是三個額間刻著金色“卍”字印記的修士。
    玉無瑕突然抓住杜文軒手腕：“情核共鳴時，我看到活屍隊伍裏……”她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有呂逸德。”
    杜文軒心頭巨震。
    合歡三傑之一，如今竟成了古修盟的先鋒。
    他下意識摸向儲物戒，卻發現那枚裂開的魔紋匣子正在發燙，匣縫中滲出的黑霧扭曲成與活屍額間完全相同的符文。
    “棋局開始了。”
    他喃喃自語，看著手機係統界麵上突然跳出的新提示：【檢測到因果汙染源，清除程序啟動】。
    遠處第一波活屍已撞上護山大陣，爆開的血霧將半麵天空染成暗紅。
    鍾水瑤的傳訊玉符突然亮起刺目血光。
    她讀取信息後臉色驟變：“前線急報！活屍體內藏有追蹤烙印，所有受傷弟子都……”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射來三道黑光，直取三人眉心！
    杜文軒混沌氣流自發護主，在身前形成灰色屏障。
    黑光撞上屏障的瞬間，他看清那竟是三枚刻滿符文的骨釘——與三生試煉中幽冥教主使用的法器一模一樣。
    “是他！”玉無瑕情絲劍橫掃，斬落的骨釘卻化作黑霧消散。
    她突然按住心口，那裏浮現出與活屍額間相同的“卍”字印記，隻是顏色更加暗沉：“烙印在召喚我們……”
    杜文軒一把扣住她手腕，混沌本源全力運轉。
    兩人腳下浮現出巨大的太極圖，陰陽魚眼處分別站著他們的虛影——一個是紅衣執劍的顧傾雪，一個是現代裝扮的程序員杜文軒。
    “這次我們一起麵對。”杜文軒咬破舌尖，血珠在空中凝成血色符文。
    手機係統界麵突然投射到現實，【因果逆轉】的倒計時數字瘋狂跳動：
    【005959】
    遠處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護山大陣出現了第一道裂縫。
    而在裂縫之後，一個搖著折扇的身影正踏著屍山血海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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