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鍾聲在合歡宗上空回蕩，十二道血色光柱突然從地脈深處衝天而起。
    杜文軒腳下的青磚毫無征兆地炸裂，猩紅如血的靈泉噴湧而出，那些水珠在半空中詭異地凝結成“卍”字符號，落在地麵發出“嗤嗤”的腐蝕聲，轉眼間就蝕刻出與活屍額間一模一樣的紋路。
    “九轉同心陣，啟！”
    宗主的聲音從九重宮闕深處傳來，每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杜文軒的心頭。
    杜文軒抬頭望去，隻見十二道情絲金梭自雲端垂落，每一根都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將噴湧的血泉強行鎮壓成陣眼輪廓。
    那些金梭相互交織，在夜空中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心形圖案，中心處正是他與玉無瑕所在的位置。
    鍾水瑤的身影突然從血霧中浮現，她今日的裝束格外肅殺——絳紅色的長袍上繡著彼岸花圖案，發間的骨簪已經裂開，露出裏麵閃爍著藍光的二進製符文。
    杜文軒瞳孔微縮，那分明是現代計算機語言的痕跡。
    “聽著，”鍾水瑤的指甲劃過兩人的眉心，留下一道灼熱的血痕，“九轉同心陣會剝離你們記憶中的‘非本我’的雜質。”
    她的聲音不再輕佻，而是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顧傾雪是顧傾雪，玉無瑕是玉無瑕——你們必須做出選擇。”
    陣紋亮起的瞬間，杜文軒隻覺得天旋地轉。
    他的現代記憶如同被某種力量強行抽取，化作數據流從七竅中湧出。
    識海中的手機係統瘋狂閃爍紅光：【警告！記憶清洗進度47……58……】
    恍惚間，他看見自己坐在一間明亮的辦公室裏，麵前的電腦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因果幹涉模塊v0.47】的程序界麵。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將三生記憶壓縮成一個.zip文件。
    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顯示：2023年5月17日，淩晨327。
    “不！”杜文軒怒吼一聲，混沌本源在體內暴走。
    灰蒙蒙的氣流從他每個毛孔中噴湧而出，卻在觸及陣法邊緣時被那些血色梵文吞噬。
    他這才注意到，整個九轉同心陣的內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反向的“卍”字印記。
    遠處傳來玉無瑕撕心裂肺的慘叫。
    杜文軒轉頭看去，隻見她的情核被陣法強行具現化——一顆冰藍色的菱形晶體懸浮在她胸前，表麵纏繞著七道銀光閃閃的鎖鏈。
    每道鎖鏈的盡頭都站著一個虛影：
    最左側是執劍的紅衣顧傾雪，她手中的長劍滴著鮮血，眼中卻含著淚水；
    中間是引爆冰魄神珠的淩雪，白發如雪的身影在寒風中搖曳；
    最右側則是幽冥教地牢裏的江有雪，她手中緊握著一個褪色的同心結……
    “這才是淬煉本相。”宗主的聲音從陣外傳來，仿佛隔著萬水千山，“每斷一條鎖鏈，她就能保留一世的記憶。斷得越多，本我越純。”
    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梵唱撕裂夜空。
    十八尊羅漢金身撞碎了藏經閣的穹頂，為首的老僧掌心“卍”字印金光大放——那印記竟與活屍額間的紋路同源同種！
    “交還三生石，可免合歡宗滅門之禍！”
    老僧的聲音如同雷霆，震得整個陣法都在顫抖。
    趁此機會，三道白影悄無聲息地潛入陣眼——是道門的修士！
    他們手中太極圖旋轉，將一枚"封魔印"埋入地脈。
    杜文軒眼睜睜看著玉無瑕的情核被太極陰陽魚纏繞，冰藍色的晶體表麵開始出現裂紋。
    “平衡被打破了……”杜文軒心中大駭。
    他能感覺到，玉無瑕體內的創世法則與毀滅法則正在失衡，灰蒙蒙的混沌氣流開始不受控製地外泄。
    “禿驢找死！”
    胖頭陀的怒吼從遠處傳來。
    下一秒，他的九瓣金蓮烤雲板轟然炸裂，金色的業火焚天而起。
    在衝天的火光中，胖頭陀懷中那尊金佛徹底碎裂，露出藏在裏麵的半塊玉石碎片——上麵刻滿了星軌圖案！
    “哢嚓”一聲脆響，玉無瑕情核上的第一道鎖鏈崩斷了。
    淩雪的虛影化作點點星光消散，而玉無瑕的冰藍色瞳孔突然泛起顧傾雪特有的赤紅。
    “現在！”鍾水瑤厲喝：“斬斷剩餘鎖鏈就能保住今世本我！”
    杜文軒卻看到識海中的手機係統彈出了終極警告：【記憶清洗將導致“認知錨點”失效，宿主現代意識麵臨崩潰風險！】。
    電光火石間，他做出了決定。
    “程序員從不做單選題。”杜文軒咧嘴一笑，鮮血從七竅中湧出，“我要全選——”
    混沌本源不再對抗陣法，反而如潮水般將兩人包裹。
    灰蒙蒙的氣流形成一個巨大的繭，將整個九轉同心陣都吞噬其中。
    在繭內，三生石碎片突然投射出一幕幕震撼人心的真相：
    血色荒原上空，顧傾雪的劍鋒被一隻無形的手強行修正了軌跡；
    冰魄神珠爆裂的強光裏，有銀色鎖鏈拽走了淩雪最後一縷神魂；
    幽冥教地底，江有雪自爆前看到的黑袍人袖口上，繡著與手機係統同源的二進製紋樣！
    “原來如此……”杜文軒喃喃自語。他伸手握住玉無瑕顫抖的手指，“這不是清洗，是融合。”
    當九轉同心陣的規則被混沌本源扭曲，玉無瑕情核上剩餘的鎖鏈突然全部崩解。
    但那些記憶虛影並沒有消散，而是如同百川歸海般融入她的本體。
    顧傾雪的劍招、淩雪的寒毒掌控、江有雪的情蠱秘術……在混沌氣流的調和下，化作她冰藍瞳孔中流轉的璀璨星河。
    “這才是真正的本我。”杜文軒輕輕擦去她眼角的血淚，聲音溫柔而堅定，“不是剝離，是融合。你不是任何人的轉世，你就是玉無瑕——擁有她們所有記憶和能力的，全新的你。”
    陣外突然地動山搖。
    活屍大軍如退潮般散去，露出後方那個搖著折扇的黑袍人。
    此刻，他左眼的金色“卍”字正在龜裂，露出後麵與杜文軒一模一樣的瞳孔。
    “棋局才剛開始。”玉無瑕的情絲劍直指蒼穹，劍鋒上映出雷雲中緩緩睜開的巨大眼睛，“這次，輪到我們執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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