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澗的陰風裹挾著腐朽氣息，在狹窄的岩縫間發出尖銳的嗚咽。
    杜文軒與李玄機追著賀啟辰殘存的魔氣，一路深入澗底。
    兩側岩壁刻滿往生咒文，卻在血色霧靄中泛著詭異的光，仿佛被某種力量扭曲了本源。
    杜文軒的靴底碾碎了一截枯骨，碎屑在血色霧氣中泛起磷火般的微光。
    他右臂的星紋此刻如同烙鐵般灼熱，混沌視界裏，那些刻滿岩壁的往生咒文正扭曲成猙獰的鬼臉，每一筆劃都在滲出粘稠的黑血。
    “往生澗本是佛門超度亡魂的聖地，”李玄機的拂塵掃過岩壁，銀絲突然被咒文吸附，發出“嗤嗤”的灼燒聲，“現在卻成了鎖魂煉魄的凶地。”
    杜文軒的玄鐵短劍在鞘中震顫，“無瑕”二字滲出細密的血珠。
    三日前在幽冥穀，楊衛之臨死前捏碎的玉符竟將賀啟辰傳送至此。
    這個曾經的內門三傑之首，如今渾身爬滿紫黑色魔紋，七情迷魂鈴懸在腰間，每一枚鈴鐺裏都禁錮著佛門弟子的生魂。
    “小心腳下。”李玄機突然拽住杜文軒。
    隻見澗底淤泥中半埋著十八具金身羅漢像，每尊佛像的眉心都被釘入三寸骨釘，空洞的眼眶裏流淌著腥臭的膿血。
    手機係統突然彈出警告：
    【檢測到因果業力扭曲，汙染度87】
    賀啟辰的笑聲從霧靄深處傳來：“杜聖子大駕光臨，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他緩步走出陰影，原本俊朗的麵容此刻布滿蛛網狀的青筋，脖頸處延伸出數十條銀色絲線，另一端連接著那些被操控的佛修。
    “你竟敢褻瀆佛門弟子！”李玄機厲喝。
    他的道袍無風自動，袖中暗藏的太極兩儀佩開始泛光。
    “褻瀆？”賀啟辰歪著頭，迷魂鈴輕輕一晃。
    最前排的佛修突然撕開僧袍，露出心口處蠕動的星紋烙印，“是他們自願成為天機閣的觀測容器啊。”
    杜文軒的混沌視界驟然收縮。
    那些佛修體內盤踞著與蘇九娘同源的銀色數據流，此刻正通過絲線源源不斷輸送給賀啟辰。
    每吸收一縷，他腰間的鈴鐺就多出一道星軌刻痕。
    “他在用佛修當養料補全星盤！”杜文軒暴起發難，玄鐵短劍斬向銀色絲線。
    劍鋒觸及絲線的刹那，十八尊羅漢像突然睜眼，腐朽的金身炸開，無數帶刺的骨鞭從地底穿刺而出！
    李玄機的太極佩迸發黑白光芒：“乾坤倒轉！”
    骨鞭在觸及二人的瞬間被無形之力扭轉方向，反而刺穿了三名佛修。
    鮮血噴濺在岩壁上，那些往生咒文如同活物般開始吮吸血液。
    “沒用的。”賀啟辰的指甲突然暴長三寸，劃過自己手腕。
    黑血滴落處，整條山澗的地麵開始軟化，化作翻滾的血肉沼澤，“往生澗的每一塊石頭都浸泡過魔血，這裏早就是活的！”
    “賀啟辰，你逃不掉了！”杜文軒冷喝一聲，右臂星紋突然離體飛出，在空中拚成殘缺的星圖。
    李玄機手持拂塵，目光凝重：“小心，此地有古怪。”
    沼澤裏伸出無數蒼白手臂，每隻手掌心都睜著與魔神圖騰同款的豎瞳。
    賀啟辰站在澗底，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逃？嗬，我為何要逃？”
    “道門的小把戲。”賀啟辰嗤笑著掐訣，迷魂鈴組成困陣將李玄機籠罩。
    李玄機急忙祭出本命法寶——柄刻著“清微”二字的玉尺，卻見鈴鐺內浮現出與他麵容相似的虛影，正是道門安插在古修盟的暗子名單！
    杜文軒趁機突進，混沌本源在掌心凝成螺旋尖錐。
    就在即將觸及賀啟辰心口的瞬間，對方脖頸的銀絲突然繃直，所有被操控的佛修同時結印：“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化作實體金箍，將杜文軒牢牢禁錮。
    賀啟辰的魔爪直取他咽喉：“你的空靈根，盟主會很喜歡……”
    “該死！”李玄機咬牙。
    杜文軒眼中寒光一閃：“那就隻能硬闖了！”
    他猛地催動混沌本源，灰蒙氣流化作巨掌，狠狠拍向賀啟辰！
    然而，就在此時——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響徹天地，隨即，一朵九瓣金蓮破開血霧，蓮心燃起的業火瞬間焚毀半數銀絲。
    胖頭陀的虛影在火中浮現，油膩的臉上寶相莊嚴：“賀施主，你與天機閣的因果該了結了。”
    “胖頭陀？！”杜文軒震驚抬頭，卻不見人影，隻有金蓮虛影懸空。
    “是胖頭陀本尊隔空出手！”李玄機低聲道，“他果然不簡單！”
    “禿驢！”賀啟辰暴退三步，迷魂鈴組成防禦陣型。
    但業火豈是凡物能擋？隻見火焰中浮現出他此生殺孽：殘害同門、血祭凡人、褻瀆佛修……每樁罪業都化作一條火蛇纏上他的四肢。
    “啊——！”賀啟辰發出淒厲慘叫，半邊身軀在業火中焚燒殆盡，露出森森白骨。
    杜文軒掙斷金箍，玄鐵短劍貫穿賀啟辰丹田。
    劍鋒攪碎魔核的刹那，對方卻露出詭異微笑：“你以為……贏的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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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他的頭顱突然炸開，顱骨內嵌著的微型星盤投影出三處光點——除了已知的幽冥穀與往生澗，第三處赫然是合歡宗禁地“情塚”！
    “情塚裏藏著初代聖女的本命劍！”李玄機驚呼，“天機閣要解封的是那個？”
    胖頭陀的虛影突然凝實，一把抓住星盤投影：“不對！這是調虎離山！”
    他掌心“卍”字佛印大亮，映照出更駭人的真相——投影裏所謂的情塚，實際坐標指向無量寺的“未來佛”雕像！
    “金蓮傳訊！”胖頭陀的虛影開始消散，業火裹著重要情報化作流光，“杜小子，快去救玉丫頭！釋門首座親自帶隊去合歡宗了！”
    仿佛印證他的警告，杜文軒腰間玉佩突然發燙。
    玉無瑕的神念傳來斷續畫麵：合歡宗上空懸浮著十二品蓮台，首座正與六位菩薩結“度魔大陣”，
    “我們中計了！“李玄機捏碎傳送符，“賀啟辰是誘餌，天機閣真正目標是……”
    他的話被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打斷。
    往生澗的岩壁大麵積崩塌，露出隱藏其後的青銅巨門——門上雕刻著與手機係統同源的綠色代碼，此刻正隨著佛修們的死亡而逐漸亮起。
    【最終協議認證中……】
    機械音從門縫滲出，【觀測對象xt49確認在場，開始執行格式化程序】
    杜文軒的混沌本源突然失控，在體表形成數據亂流。
    手機係統彈出前所未見的紅色警告：
    【核心指令衝突！檢測到原始格式化指令！】
    他的右臂星紋開始剝離皮膚，化作一條條掙紮的綠色代碼。
    “這是……”他單膝跪地，玄鐵短劍深深插入地麵穩住身形，“天機閣在我體內埋的後手？”
    青銅巨門緩緩開啟一線，門後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
    無數銀色觸須湧出，每根觸須頂端都鑲嵌著佛修的金色眼球，瞳孔裏倒映著不同時間線上的杜文軒——有被煉成容器的，有道心崩潰的，更有成為天機閣屠刀的……
    “杜文軒！”李玄機突然咬破舌尖，精血噴在清微玉尺上，“道法自然，乾坤借力！”
    玉尺炸開，磅礴的道韻暫時阻隔了觸須。
    胖頭陀殘留的業火趁機卷住杜文軒：“屏息凝神！用混沌本源包裹星紋！”
    火焰中浮現《涅盤經》的經文，暫時穩定了暴走的代碼。
    杜文軒強忍劇痛，混沌視界鎖定青銅門後的核心——那裏懸浮著與手機係統同源的晶片，隻是體積大了千百倍。
    更可怕的是，晶片周圍漂浮著四十八具透明容器，每具容器裏都沉睡著曆代聖女的殘魂！
    “玉無瑕的前世……”他猛然醒悟，“天機閣要用她們補全命書！”
    一道冰藍劍氣突然斬破血霧。
    玉無瑕竟通過情絲感應強行開辟通道，無瑕冰心的力量暫時凍結了青銅門：“走！”
    她的發髻散亂，冰藍道袍沾滿血跡，顯然剛從慘烈的宗門保衛戰脫身。
    三人衝進傳送陣的瞬間，青銅門完全洞開。
    晶片投射出的光幕上清晰顯示：【格式化進度12……錯誤！檢測到情道法則幹擾！】
    最後映入杜文軒眼簾的，是晶片下方跪坐著的、脖頸帶咒印的鍾水瑤複製體！
    “鍾長老她……”杜文軒的疑問被傳送白光吞沒。
    恍惚間，他聽到胖頭陀本尊的隔空傳音：“去無量寺！未來佛眼裏藏著初代祖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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