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天啟之地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去，混天穀的腥風裹挾著硫磺與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杜文軒右臂的混沌道紋劇烈閃爍，暗金色紋路如同被灼燒的烙鐵般發亮，在皮膚下蜿蜒遊走。
    他感覺到某種古老而邪惡的存在正通過道紋反向侵蝕他的靈台，就像無數細小的黑色觸須在經脈中蠕動。
    “文軒……不，秦逸塵，你終於回來了。”
    玉無瑕的聲音突然變得陌生而沙啞。
    杜文軒猛地轉頭，看見她冰藍色的眼眸中翻湧著黑霧，銀白長發無風自動，指尖撫上他臉頰的動作帶著不屬於她的溫柔與哀傷。
    那是顧傾雪的神情——第一世那個在青銅巨門前以身封魔的合歡宗聖女。
    “無瑕！醒過來！”
    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混沌本源順著經脈強行灌入她的靈台。
    他能感覺到兩個意識正在她體內激烈交鋒：
    玉無瑕清冷堅韌的意誌與顧傾雪跨越三百年的執念。
    “醒過來！你不是她！”
    玉無瑕的身體劇烈顫抖，唇角溢出一縷鮮血。
    她突然咬破舌尖，劇痛讓眼中的黑霧短暫消散。
    “我……沒事。”
    她的聲音恢複清冷，但眉心仍有一縷黑氣縈繞不散。
    “顧傾雪的執念太深，我暫時壓製住了，但撐不了多久。”
    杜文軒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混天穀深處。
    這座形如撕裂心髒的山穀比星圖顯示的更為可怖——
    漆黑的岩壁上布滿血管般的熔岩紋路，地麵裂縫中滲出暗紅色的液體，不是岩漿，而是某種凝固的血漿。
    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灰燼，每一粒都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手機係統突然彈出血紅色的警告框：
    【空間穩定度4】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怨氣粒子】
    【建議立即撤離】
    “走！”
    杜文軒拽著玉無瑕向穀口掠去，混沌道紋在腳下形成暗金光帶。
    就在距離穀口不足百丈處，地麵突然傳來不自然的震動。
    二人迅速朝穀口掠去，然而就在即將衝出混天穀的刹那，杜文軒猛地刹住腳步——
    “小心！”
    玉無瑕的警告剛出口，地麵驟然裂開。
    一座由白骨壘成的祭壇從地底升起，數十具幹屍如提線木偶般直立起來，每具屍體的眉心都刻著黯淡的空靈根印記。
    它們手捧腐爛的心髒，組成一個完美的圓形，中央是用鮮血繪製的逆命簽圖騰。
    “萬古獻祭陣！”
    玉無瑕的聲音發緊。
    “古修盟用空靈根修士的血肉為祭品……”
    杜文軒胃部一陣抽搐。
    這些幹屍空洞的眼窩全部朝向他的方向，皸裂的嘴唇同步開合，雖然沒有聲音，但他腦海中卻響起無數重疊的哀嚎：
    “為什麽是你……為什麽活下來的是你……”
    杜文軒臉色難看，聲音發澀。
    “空靈根……失敗體？”
    這些屍體，全是和他一樣的“空靈根”擁有者，卻不知因何原因被古修盟獻祭於此。
    手機係統突然震動，彈出一條冰冷的信息：
    【檢測到同源基因序列】
    【匹配度：99.7】
    【結論：實驗體殘骸】
    “實驗體？！”
    杜文軒如遭雷擊，右臂道紋不受控製地暴走，暗金光芒如荊棘般刺入地麵。
    他踉蹌後退，腦海中閃過無數碎片——
    天機閣的布局、古修盟的追捕、蘇九娘口中的“空靈之鑰”……
    難道，他的穿越、他的體質，甚至他與玉無瑕的相遇，都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實驗？
    祭壇中央的血字突然蠕動起來，化作一條血蛇撲向他的麵門。
    玉無瑕情絲劍橫掃，銀藍劍氣將血蛇斬斷，但斷裂的蛇身立刻化作更多小蛇。
    “它們在吸收穀中的怨氣！”
    她發現劍氣每次碰撞祭壇，就會黯淡一分。
    最前排的三具幹屍突然撲來，杜文軒混沌道紋化作盾牌格擋，卻在接觸瞬間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杜文軒……你也是容器……”
    幹屍的麵容在觸碰道紋的刹那變成蘇九娘的模樣，又迅速變回枯骨。
    “文軒！”
    玉無瑕察覺他的異常，情火渡入他體內，強行穩住他暴走的混沌本源。
    “別被幻象迷惑！”
    杜文軒呼吸粗重，目光死死盯著祭壇中央——那裏刻著一行血字：
    “以空靈為引，以情劫為祭，逆命重生。”
    “逆命簽……”
    他喃喃道，右臂道紋與血字產生詭異共鳴，仿佛在回應某種召喚。
    玉無瑕指尖掐訣，合歡鈴懸於頭頂，銀藍情火化作屏障籠罩二人：
    “這陣法是活的，它在吸收穀中的怨氣！”
    話音剛落，祭壇上的屍骸突然齊齊抬頭，空洞的眼眶鎖定杜文軒，幹枯的嘴唇張合，發出無聲的嘶吼。
    地麵劇烈震顫，血陣紋路如毒蛇般纏繞而來，試圖將二人拖入陣心。
    “滾開！”
    杜文軒怒吼，混沌道紋化作巨刃斬向血陣，卻在觸及陣紋的瞬間被反噬——暗金光芒如泥牛入海，竟被陣法吞噬！
    “它能吸收混沌之力！”
    玉無瑕情絲劍出鞘，一劍斬斷襲來的血紋，但劍鋒很快被腐蝕，銀藍情火黯淡了幾分。
    手機係統瘋狂閃爍：
    【警告！獻祭陣核心為“逆命簽”殘片】
    【破解方案：以情火焚毀陣眼】
    杜文軒目光一凜，看向玉無瑕：
    “陣眼是那行血字，必須同時摧毀！”
    玉無瑕點頭，二人背靠背而立，混沌道紋與銀藍情火交融，化作一道螺旋光柱直衝祭壇中央——
    “轟——！”
    爆炸的衝擊波將整座祭壇掀翻，血字崩裂的刹那，無數怨魂尖嘯著從屍骸中衝出，卻在觸及情火的瞬間灰飛煙滅。
    煙塵散去，祭壇廢墟中央，一枚殘缺的“逆命簽”懸浮於空，表麵布滿裂痕。
    杜文軒伸手欲抓，逆命簽卻突然化作血霧，消散前傳出一句沙啞的低語：
    “你以為……你是唯一的‘鑰匙’嗎？”
    杜文軒如墜冰窟。
    玉無瑕握住他的手，低聲道：
    “先離開這裏！”
    二人衝出混天穀的刹那，身後空間轟然坍縮，整座山穀被扭曲的時空亂流吞噬，消失無蹤。
    杜文軒跪倒在地，右臂道紋因過度消耗而黯淡，但他的腦海中仍回蕩著逆命簽的質問——
    “你到底是什麽？”
    或許，這個答案，隻有天機閣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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