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生死狀,風雲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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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宗主那句“生死擂,開啟”,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在大殿之內激起千層漣漪,餘波久久不散。
淩嘯天臉上的狂傲得意幾乎要溢出來,他看向葉辰,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即將被自己親手捏死的螻蟻,充滿了快意與殘忍。
葉辰卻異常平靜,仿佛之前應下這九死一生之約的,並非是他。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脊梁挺得筆直,任憑身上未幹的血跡散發著淡淡的腥氣。
“哼。”淩嘯天冷哼一聲,從鼻孔裏噴出兩道不屑的氣息。
一名宗門執事很快捧著兩份早已擬好的羊皮卷軸上前,聲音有些幹澀地稟報道:“宗主,各位長老,生死狀已備好。一方,葉辰。另一方,淩家客卿,淩戰。”
兩份卷軸,一式兩份,筆墨早已研好。
葉辰沒有絲毫猶豫,邁步上前。
執事將其中一份卷軸與一支狼毫筆遞給他。
“小子,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淩嘯天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跪下來,給本座磕三個響頭,再自廢丹田,本座大發慈悲,或許可以饒你一條狗命,讓你滾回你的窮山溝等死。”
葉辰充耳不聞,仿佛沒有聽到這惡毒的嘲諷。他接過筆,筆尖飽蘸濃墨。
他的手,很穩。
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唰唰唰!”
筆走龍蛇,葉辰的名字落在羊皮卷軸之上。那字跡,鋒銳淩厲,透著一股不屈的劍意,仿佛要刺破這沉悶壓抑的空氣。
簽完,他將筆輕輕放在一旁,目光平靜地看向淩嘯天。
淩嘯天臉色鐵青,被葉辰這種無視的態度激怒。他一把奪過另一支筆和卷軸,手腕運力,重重地在屬於淩家一方的位置簽下了“淩戰”二字。那力道之大,幾乎要將羊皮卷軸劃破,墨跡深深刻入其中,仿佛要將葉辰的名字徹底碾碎、抹去。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蠢貨!”淩嘯天將筆狠狠摔在桌案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生死狀,成!
血色的契約,一旦簽訂,便再無轉圜餘地。
……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飛鳥,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從戒備森嚴的議事大殿飛了出去。
僅僅半個時辰不到。
整個青雲劍宗外門,徹底炸開了鍋!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葉辰,那個從青石村來的小子,要和淩家的人上生死擂!”
“我的老天!真的假的?他不要命了?!”
“千真萬確!議事大殿那邊傳出來的消息,生死狀都簽了!”
“對手是誰?淩家哪個倒黴蛋被派出來送死了?”有人下意識以為淩家會派個修為差不多的弟子。
“送死?你怕是沒睡醒!對手是淩家的客卿長老,‘血手屠夫’淩戰!煉氣境大圓滿的恐怖存在!”
“什麽?!淩戰?!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不是一直在淩家閉關,號稱不入築基絕不出關的嗎?”
“誰知道淩家許了什麽好處!葉辰才什麽修為?鍛體境吧?這……這不是拿雞蛋碰石頭嗎?”
“瘋了!葉辰絕對是瘋了!他以為自己是誰?越一個大境界挑戰?還敢簽生死狀?”
“據說啊,淩家那邊下的賭注是‘凝碧玉髓’!乖乖,那可是能助煉氣境圓滿突破築基瓶頸的重寶啊!淩家這次是下了血本要葉辰的命!”
“葉辰要是輸了呢?輸了會怎麽樣?”
“輸了?輸了就得自廢修為,交出身上所有秘密,像狗一樣滾出宗門!這條件,比殺了他還狠!”
無數外門弟子議論紛紛,聲音裏充滿了震驚、不解、嘲諷,還有一絲絲難以言喻的興奮。
一場鍛體境對決煉氣境大圓滿的生死擂,這在青雲劍宗外門的曆史上,也是聞所未聞!
無數雙眼睛,都在期待著三日之後的那場血腥盛宴。
淩家在青雲劍宗外的一處別院內,氣氛與外界的喧囂截然不同,充滿了壓抑的喜悅。
淩嘯天端坐主位,慢條斯理地品著香茗,臉上掛著運籌帷幄的冷笑。
“父親大人英明神武!”淩影站在一旁,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那葉辰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居然敢接下生死擂!這次,他死定了!”
淩嘯天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淡淡道:“一個跳梁小醜罷了,蹦躂得越歡,死得越快。這次,我要讓整個青雲劍宗,不,是整個大荒都知道,得罪我淩家的下場!”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淩戰那邊,都安排好了?”
“父親放心,孩兒已經親自去傳過話了。淩戰長老說了,保證讓那小子死得很難看,絕不會讓他有半點僥幸!”淩影連忙躬身回答。
“很好。”淩嘯天滿意地點點頭,“三日後,我要親眼看著他,是如何在絕望中被碾成齏粉!”
……
與淩家的得意洋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葉辰那座簡陋竹屋內的愁雲慘淡。
“葉辰!你怎麽能這麽衝動!你怎麽能答應啊!”蘇媚第一個衝了進來,眼圈通紅,聲音裏帶著哭腔,急得直跺腳,“那是煉氣境大圓滿啊!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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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隨其後的蕭柔,平日裏溫婉的麵容此刻也寫滿了焦慮與不安,她拉著葉辰的衣袖,聲音哽咽:“葉辰師弟,我們……我們去找嶽長老,求求他,讓他出麵取消這場比試,好不好?一定有辦法的!”
葉辰看著兩位師姐真切擔憂的眼神,心中湧過一陣暖流。他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媚姐,蕭柔師姐,多謝你們的好意。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有些債,必須用血來償;有些路,必須用劍來闖。”
“可是……”
“咚!”
孟浩和方清雪也麵色凝重地走了進來,孟浩一拳重重捶在旁邊的竹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桌子都晃了三晃。
“他娘的!淩家這群狗娘養的,太不是東西了!”孟浩雙目赤紅,怒氣衝衝地道,“葉辰,你別怕!大不了,我們哥幾個跟你一起……”
“孟大哥!”葉辰打斷了他的話,目光掃過眾人擔憂的臉龐,語氣鄭重,“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但這件事,與你們無關,不要把自己牽扯進來。我葉辰,還沒到需要朋友替我死的份上。”
他知道,孟浩他們若是真的衝動行事,隻會給淩家更多借口,下場隻會更慘。
這份情,他記在心裏。
但這場戰鬥,他必須獨自麵對。
很快,關於淩家出戰之人的更多細節,如同瘟疫般在弟子間迅速傳播,帶來了更深沉的絕望。
“你們聽說了嗎?淩家派出的那個淩戰,外號‘血手屠夫’!據說死在他手上的修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不乏煉氣境後期的好手!”
“我也聽說了!此人修煉的是一種極為歹毒的功法,名為‘血煞功’,出手便是血煞掌,中者渾身精血都會被吸幹,死狀淒慘無比!”
“更可怕的是,淩戰此人,性情暴戾,嗜殺成性,一旦動手,從不留活口!就算是對方認輸求饒,他也照殺不誤!”
“完了,完了!葉辰這次是插翅難逃了!淩家這是鐵了心要用最殘忍的方式弄死他啊!”
“鍛體境對上這種凶名赫赫的煉氣境大圓滿……唉,連一絲絲的機會都沒有啊!”
這些議論,如同無數根尖銳的鋼針,狠狠紮在每一個關心葉辰的人心上。
無形的壓力,如同山崩海嘯般,向著那座孤零零的竹屋匯聚而去,仿佛要將裏麵那個單薄的身影徹底壓垮。
夜,深了。
月光如水,透過竹窗的縫隙,灑在葉辰古井無波的臉上。
他盤膝坐在竹床上,外界的喧囂與擔憂,似乎都與他隔絕開來。
他沒有去想淩戰那令人膽寒的凶名,也沒有去想那些幾乎將他判了死刑的議論。
那些,都無法撼動他此刻的心境。
他緩緩閉上雙眼,心神沉入丹田氣海。
《太初劍典》那殘缺卻又玄奧無比的古老字符,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在他的識海中緩緩流淌,每一個字符都仿佛在低聲訴說著劍道的本源與奧秘。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顧著劍典上的每一句經文,感受著體內那股初生的、微弱卻又無比純粹凝練的劍元,在經脈中按照特定的軌跡運轉。
胸前,那枚自小便佩戴的神秘玉佩,此刻正散發著一股微弱卻沁人心脾的清涼氣息。這股氣息緩緩滲入他的四肢百骸,讓他因為連日奔波與巨大壓力而有些紛亂的思緒,漸漸平息下來。
心如止水,劍心通明。
他想起了青石村後山那座孤零零的墳塋,想起了父母臨死前那不甘而又充滿期盼的眼神。
他想起了瘋道人醉眼迷離中那句沉甸甸的囑托:“小子,你的劍,不該蒙塵……它,是為破盡這蒼穹不公而生!”
他想起了《太初劍典》的出現,那不僅僅是一部功法,更是他複仇的唯一希望,是他背負著血海深仇,依舊咬緊牙關活下去的全部意義!
膝上,那柄陪伴他走出青石村的凡鐵劍,靜靜地躺在那裏,劍身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寒光。
葉辰伸出手,修長而有力的手指,輕輕撫摸過冰冷的劍身。
“老夥計,”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三日之後,又要陪我……走一遭鬼門關了。”
“嗡——”
凡鐵劍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輕鳴,劍身微微震顫,仿佛在回應他的話語,又仿佛在渴望即將到來的戰鬥。
葉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極淡的弧度。
那笑容裏,沒有恐懼,沒有退縮,隻有一股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決然。
他要贏。
他必須贏!
敗,便是萬劫不複,連帶著父母的血仇,都將徹底湮滅!
一夜,在寂靜的修煉中悄然流逝。
第二日,青雲劍宗外門依舊暗流洶湧,無數目光有意無意地投向葉辰的竹屋,猜測著他此刻的心情。然而,竹屋之內,始終平靜如初。
第三日,晨曦初露。
一抹魚肚白自東方天際浮現,驅散了殘夜的最後一絲黑暗。
青雲劍宗外門,那座足以容納數千人的最大演武場,此刻早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與期待。
今日,生死狀已簽,風雲匯聚於此!
一場注定要載入青雲劍宗外門史冊,甚至可能影響更廣的生死對決,即將拉開血色的序幕。
竹屋內,葉辰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即恢複了深潭般的平靜。
他站起身,拿起膝上的凡鐵劍,推開了竹門。
朝陽的光輝,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那身洗得有些發白的青衣,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
該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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