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瑤池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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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億萬裏雲海翻騰,托舉著一座亙古懸浮的仙闕。
    瑤池之水,非水,乃是最精純的先天靈機液化而成,煙波浩渺間,有九色神蓮搖曳生姿,蓮心吞吐日月菁華,光暈流轉,映得整片天宇都流淌著夢幻般的霞彩。
    白玉雕琢的虹橋橫跨靈池,連接著十二座懸浮仙島,島上瓊樓玉宇連綿,飛簷鬥拱間垂落絲絲縷縷的紫氣,那是大道法則顯化的祥瑞。
    然而今日,這萬古祥和之地,卻彌漫著一股無形的沉重。
    仙島之上,人影綽綽,氣息或淵深如海,或熾烈如陽,或縹緲如星,皆是跺跺腳便能震動一方仙域的巨擘。
    他們並未高聲喧嘩,隻是三三兩兩聚於亭台水榭,低聲交談,目光卻不時掃向中央那座最為宏偉、仿佛由整塊混沌神玉鏤空而成的“天議殿”。
    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仙金,連池中神蓮的搖曳都顯得小心翼翼。
    “聽說了嗎?焚天古原…徹底沒了。”池邊,一位須發皆白、手持青玉杖的老者聲音幹澀,打破了小範圍的沉寂。
    他身邊圍攏著幾個氣息稍弱的同伴,個個麵有驚悸。
    “何止是沒了!”旁邊一個穿著八卦道袍的中年人猛地灌了一口仙釀,酒液卻似乎無法壓下他喉頭的顫抖,“有從‘觀天鏡域’邊緣僥幸逃回的道友傳訊…說那吳通,踏棺而行,一念之間,百萬裏荒漠化作混沌雷獄!洛家七祖啊…那可是七位活化石!連同焚天戰車,全被煉進了他那口邪棺的棺紋裏!那棺槨上的饕餮和冰龍…據說就是洛家老祖所化!”
    “嘶——”一個年輕人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煞白,“洛家…那可是出過不止一位仙王的古老王族!七祖齊出,帶著鎮族戰車,竟落得如此下場?那吳通…他到底是什麽來頭?難道真是仙古某位隕落的禁忌存在歸來?”
    “來頭?”老者冷笑一聲,渾濁的眼中卻藏著深深的恐懼,“怕就怕,他的來頭比我們想的還要恐怖。那口棺…能吞仙王骨,煉祖血,抽器靈…你們想想,古籍裏記載過什麽器物有如此凶威?”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幾不可聞,“…像不像傳說中,葬下了不止一個紀元的…那口禁忌之棺的雛形?”
    周圍幾人聞言,身體皆是一僵,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再無人敢接話,隻餘下池水輕拍玉岸的細微聲響,此刻聽來卻如同喪鍾。
    “鐺——!”
    一聲恢弘浩大的鍾鳴,仿佛自宇宙初開之時響起,瞬間滌蕩了瑤池億萬裏雲靄,壓下所有低語。
    天議殿那兩扇銘刻著周天星辰、洪荒萬獸的巨門,在鍾聲中緩緩向內洞開。
    一股混合著歲月滄桑與無上威嚴的氣息,如同實質的潮水般洶湧而出。
    殿內景象豁然開朗。
    穹頂並非實體,而是一片緩緩旋轉的浩瀚星圖,星河流轉間,垂下道道清輝。
    地麵則是一整塊溫潤的“太初息壤”,踏足其上,仿佛能感受到大地的脈動。
    大殿核心,並非高台寶座,而是一方懸浮的、由混沌石打磨而成的巨大圓桌。
    圓桌周圍,星輝自動凝聚成一張張形態各異的座椅——有九龍盤繞的帝座,有烈焰升騰的神座,有星辰鑄就的王座…
    此刻,這些象征著仙界最巔峰權柄的座位上,身影正逐一凝實。
    轟隆隆!
    東方天際,虛空驟然被撕裂,九條鱗甲森然、纏繞著毀滅雷霆的巨龍拉著一架青銅帝輦碾碎星河而來!
    輦車之上,一位身著玄黑龍紋帝袍的青年昂然而立,麵容俊美近乎妖異,眉心一道豎痕開合間,隱約有開天辟地的電光閃爍。
    他身後,數名氣息沉凝如太古神山的老者垂手肅立。
    車駕未至,那股唯我獨尊、視萬靈為芻狗的霸道意誌已先一步籠罩瑤池。
    “是仙古王族,周家!為首的是當代少主,周天胤!”有人失聲驚呼,聲音裏充滿了敬畏與忌憚。
    周家,血脈傳承自太古雷罰天尊,執掌天劫權柄,底蘊深不可測。
    幾乎同時,西方星域驟然黯淡,億萬星辰仿佛被無形之手攫取,光輝匯聚成一道璀璨星橋。
    星橋盡頭,一座完全由星辰核心熔鑄而成的神殿虛影浮現。
    神殿大門無聲開啟,一個身影籠罩在朦朧星霧中的存在踏出。
    他步伐看似緩慢,卻一步跨越無盡星域,直接出現在圓桌旁屬於他的星辰王座上。
    星霧微微波動,露出一雙仿佛蘊藏著整個宇宙生滅的眼眸,冰冷,漠然,不帶絲毫情感。
    正是星神殿主。
    “星神殿的人也到了…他們掌控周天星鬥大陣,底蘊同樣可怕。看殿主氣息,似乎比百萬年前更加深不可測了…” 池邊老者喃喃道,手中的青玉杖握得更緊。
    唳——!
    南方,一輪純粹由太陽真火凝聚的煌煌大日轟然撞破雲層!
    大日核心,隱約可見一座巍峨神宮輪廓。
    宮門洞開,一名赤發如火、身披金烏神紋戰甲的老者龍行虎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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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每一步落下,腳下的虛空都因承受不住那極致的高溫而扭曲融化,留下燃燒的腳印。
    正是太陽神宮的大長老,焱煌。
    他目光掃過全場,如同兩輪小太陽在燃燒,帶著毫不掩飾的暴躁與熾烈。
    “太陽神宮…當年攻破太虛仙門山門,他們可是主力之一,那太陽真火,生生煉化了太虛門最後的護山大陣…” 八卦道袍的中年人低語,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緊接著,北方混沌氣翻湧,一座似真似幻、仿佛存在於過去未來的古老仙府輪廓顯現。
    府門輕啟,一名身著素白道袍、麵容模糊不清的中年道人悄然走出。
    他氣息飄渺,仿佛與周遭的混沌融為一體,明明站在那裏,卻給人一種不在現世的錯覺。
    混沌仙府代表,清虛道人。
    他的出現,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卻讓在場所有巨擘的目光都凝重了幾分。
    最後,九天之上祥雲鋪路,仙樂縹緲。
    一架由九頭純血天馬拉著的華貴玉輦緩緩降落。
    輦簾掀起,一位頭戴高冠、身著九章仙袍、麵容古板嚴肅的中年官員手持玉笏,緩步而下。
    他氣息堂皇正大,帶著不容置疑的秩序威嚴。
    九霄仙庭使者,司律天官嚴正。
    五大超級勢力的代表,連同其他一些同樣傳承古老、出過仙王的強族領袖,盡數落座於混沌圓桌旁。
    無形的氣場碰撞、交織,讓整個天議殿內的空間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若非此地乃瑤池核心,有上古仙陣加持,恐怕早已崩塌。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著圓桌。
    最終,是周家少主周天胤打破了沉默。
    他身體微微前傾,手指看似隨意地在混沌石桌麵上敲擊,每一次落下,都發出沉悶如雷的“咚”聲,敲在在場所有人心頭。
    他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唯有一雙開合著電芒的豎瞳,銳利如天罰之矛,緩緩掃過眾人。
    “諸位,”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冰冷質感,清晰地穿透凝固的空氣,“今日齊聚瑤池,所為何事,心知肚明。那個自號‘吳通’的狂徒,已非疥癬之疾,而是動搖我仙界萬古根基的心腹大患!”
    他猛地一拍桌麵,混沌石桌竟發出嗡鳴!
    “焚天古原一戰,洛家七祖隕落,道基被奪,淪為棺上魔紋!此獠手段之酷烈,神通之詭異,亙古罕見!更令人發指的是——”
    周天胤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般的震怒與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經我周家‘天罰之眼’溯源,輔以混沌仙府‘往生鏡’映照,現已確鑿無疑!此獠吳通,其本源真靈,正是仙古紀元末期,被我等聯手異域誅滅道統、本該形神俱滅的…太虛仙王!”
    “太虛仙王”四字一出,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入萬鈞巨石!
    “什麽?!”
    “竟是他?!”
    “不可能!太虛仙王當年被六大仙王聯手擊碎真靈,打入歸墟絕地,萬劫不複,怎可能轉世歸來?”
    圓桌旁,數位古老勢力的領袖失聲驚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池邊旁觀的眾多修士更是嘩然一片,這個消息太過驚悚,足以顛覆認知!
    “哼,有何不可能?”星神殿主籠罩在星霧中的身影微微波動,發出冰冷得不帶一絲人氣的嗤笑。
    他寬大的袖袍輕輕一拂,一點璀璨的星芒飛出,懸停在圓桌中央的虛空。
    星芒炸開,化作一片清晰的星幕留影!
    畫麵中,正是焚天古原那驚世一戰:吳通踏棺而立,麵對星神殿七十二道星辰鎖鏈交織成的周天星鬥大陣,竟徒手接住一縷星辰真火,輕易將其煉化!
    緊接著,葬天棺暴漲,棺槨表麵屬於雷帝的古老符文與星幕悍然碰撞,爆發出撕裂法則的混沌漣漪!
    漣漪過處,星神殿的修士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渾身竅穴噴射出刺目的星光,元神哀嚎著被強行抽離,如百川歸海般沒入那口深不見底的漆黑棺槨之中!
    “此獠不僅竊取了雷帝遺留的部分道果本源,更以邪法吞噬星神,煉化洛祖!”星神殿主的聲音如同萬載寒冰摩擦,“其行徑,早已非仙道中人!若非投靠了那‘異域’的詭異源頭,得了禁忌秘傳,焉能掌握此等吞噬萬道、熔煉諸王的邪魔手段?他,吳通,太虛轉世身,已是我仙界公敵!是異域埋入我界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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