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個清楚！”
    吳通的怒吼如同混沌驚雷，在凝固的魔氣與冰冷的秩序重壓下悍然炸開！指間飛旋的破舊鬥笠，邊緣嗡鳴，驟然蒙上一層狂暴的混沌墨焰！那不再是枯草編織的遮陽物，而是一輪燃燒著破滅之力的混沌飛輪！
    “秩序之下，逆亂當誅！”千丈法相宏大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如同萬載玄冰摩擦。纏繞其身的億萬條銀白秩序鎖鏈猛地繃直，發出刺穿神魂的金屬錚鳴！無數道鎖鏈如同擁有生命的秩序之蛇，從法相各處爆射而出！每一條鎖鏈尖端都凝聚著一點極度壓縮、足以洞穿星辰、湮滅法則的銀白寒芒，撕裂凝固的空間，帶著凍結萬物的絕對秩序意誌，朝著祭壇頂端渺小的吳通攢射而去！鎖鏈過處，粘稠的魔氣被瞬間排開、凍結，留下無數道放射狀的冰晶軌跡！
    “撓癢癢都嫌涼！”吳通狂笑，指間飛旋的混沌鬥笠猛地脫手甩出！
    嗚——！
    燃燒著墨焰的鬥笠在空中驟然膨脹！化作一麵急速旋轉的、直徑數十丈的混沌巨盾！盾麵不再是枯草紋理，而是無數咆哮遊走的混沌符文和翻滾沸騰的墨色焰流！盾牌邊緣，空間被狂暴的力量切割出細密的黑色裂痕！
    叮叮叮叮叮——！！！
    密集到無法分辨的、如同億萬冰雹砸在燒紅鐵板上的刺耳爆鳴炸響！銀白色的秩序鎖鏈狠狠撞擊在混沌巨盾之上！寒芒與墨焰瘋狂湮滅、對耗！銀白色的秩序符文與混沌符文相互撕咬、崩碎！撞擊點爆開無數團毀滅性的能量亂流，將周圍凝固的魔氣與巨大的骸骨碎片瞬間清空、化為虛無！
    鬥笠所化的混沌巨盾劇烈震顫，盾麵被無數秩序寒芒洞穿、撕裂，墨焰瘋狂噴湧試圖修複，卻趕不上毀滅的速度！旋轉的速度在無數鎖鏈的衝擊下肉眼可見地減緩！
    “負隅頑抗！”法相冰冷的宣告再次響起。它那空洞眼眶中燃燒的銀白秩序火焰猛地暴漲！兩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焚盡諸天萬法、令一切歸於“無”的寂滅光柱，驟然從雙瞳中爆射而出！光柱所過之處，空間無聲湮滅，法則結構徹底崩解，形成兩道筆直的、通往終極虛無的恐怖通道！這是真正的萬法歸墟之力！鎖鏈隻是序曲，這才是抹殺一切“逆亂”的終焉審判！
    光柱的速度超越了思維，瞬間跨越空間，狠狠轟擊在已是強弩之末的混沌巨盾中心！
    沒有聲音。
    隻有絕對的湮滅。
    混沌巨盾如同被投入烈陽的薄冰，連掙紮都來不及，瞬間汽化、消失！狂暴的混沌墨焰被歸墟神光強行抹除！隻餘下幾縷枯草的灰燼，在寂滅的光流邊緣飄散。
    萬法歸墟神光去勢不減，帶著抹殺一切的意誌，瞬間吞沒了盾牌後吳通的身影！祭壇頂端那片區域，徹底化為一片不斷擴散的、吞噬光線的絕對虛無！
    “死了？！”聽風軒茶肆裏，山羊胡老道猛地從地上彈起，眼珠死死盯著水鏡術中那片恐怖的虛無，聲音因極致的恐懼和一絲扭曲的狂喜而變調，“萬法歸墟！是道祖的萬法歸墟！吳通完了！他死定了！哈哈哈哈！逆天者終有報！天道……呃？！”
    他癲狂的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水鏡術中，那片不斷擴散的絕對虛無邊緣，一個燃燒的身影，如同撕破夜幕的混沌流星，悍然衝了出來！
    正是吳通！
    他精悍如龍脊的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了被歸墟神光擦過的、深可見骨的焦黑痕跡，暗金符文在傷口邊緣瘋狂流轉，試圖修複，新生的血肉與焦炭交織，猙獰可怖。那身破爛的青衫早已徹底化為飛灰。但他周身燃燒的混沌墨焰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在破滅中變得更加狂暴、更加凝練！他頭頂空無一物，那頂鬥笠已在萬法歸墟中徹底湮滅。
    “老狗！”吳通的聲音帶著破風箱般的嘶啞，卻依舊狂放不羈，響徹天地，“你的歸墟神光，夠勁兒！夠他娘的燙！”他狂笑著，踏碎了腳下最後一片巨大的頭蓋骨！身形沒有絲毫停頓，借著歸墟神光衝擊的餘波，將速度催發到了極致！化作一道撕裂虛無的混沌墨色閃電，無視了周圍再次攢射而來的秩序鎖鏈那些鎖鏈甚至無法追上他此刻的速度），直撲千丈法相那顆被無數秩序符文和鎖鏈遮擋的巨大頭顱！
    目標——眉心！
    “死！”法相冰冷的意誌第一次帶上了劇烈的波動！纏繞在頭顱周圍的秩序鎖鏈瘋狂交織，形成一麵厚重無比的銀白巨盾，盾麵上無數玄奧的防禦符文瞬間點亮！同時，那雙燃燒著秩序火焰的巨大眼眶再次亮起，顯然在醞釀第二波萬法歸墟！
    然而，晚了！
    吳通的速度超越了它的反應！混沌墨焰包裹的身影如同燒紅的鑽頭，狠狠撞上了那麵剛剛成型的秩序巨盾！
    “破！”
    一聲怒吼！吳通燃燒著墨焰的右拳，沒有任何花哨，隻有凝聚了所有破滅意誌、源自“無”之核心的終極一拳，狠狠轟在秩序巨盾的中心！
    咚——！！！
    無法形容的巨響！這一次，不再是湮滅，而是最純粹的、力量與規則的終極碰撞！秩序巨盾上的符文瘋狂閃爍、哀鳴，然後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片片崩碎！盾體被吳通燃燒的拳頭硬生生洞穿、撕裂！
    拳鋒去勢不減，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狠狠砸進了秩序法相那由冰冷暗金物質構成、被無數符文覆蓋的眉心！
    噗嗤！
    如同燒紅的鐵釺捅進了凝固的油脂！法相眉心處堅固無比的物質瞬間熔融、氣化！吳通整條燃燒著墨焰的右臂，齊根沒入！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千丈法相所有的動作瞬間僵住。眼眶中即將噴發的萬法歸墟神光驟然熄滅。那些瘋狂攢射的秩序鎖鏈如同失去了力量的死蛇，軟軟垂落。覆蓋全身的銀白秩序符文瘋狂地明滅閃爍，如同垂死的星辰。
    “老狗！”吳通整個身體都幾乎嵌入了法相的眉心，他抬起頭，鬥笠雖毀，但那雙燃燒著混沌火焰的眸子，透過熔融的創口，死死“釘”著法相內部那冰冷的核心，咧嘴露出一個血淋淋的、卻無比快意的獰笑，“老子用一頂破鬥笠，換你這顆狗頭！這買賣，老子賺了！”
    他嵌在法相眉心的右臂猛地一震！掌心混沌旋渦瘋狂爆發！
    轟隆隆隆——！！！
    由內而外的毀滅開始了！以吳通沒入的拳頭為核心，無數道混合著混沌墨焰與暗金符文的毀滅裂紋，如同蛛網般在千丈法相龐大的身軀上瞬間蔓延！裂紋所過之處，冰冷的暗金物質崩解，銀白的秩序符文熄滅，纏繞其身的秩序鎖鏈寸寸斷裂、化為光塵！
    “不——！”一聲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怒、扭曲變調的嘶吼，並非來自外部，仿佛是從法相崩裂的核心深處傳出！這聲音，隱隱帶著一絲老漁頭的蒼老音色，卻又扭曲得如同金屬摩擦！
    轟！！！
    龐大無匹的千丈法相，如同被內部引爆的星辰，轟然炸裂！
    億萬塊燃燒著或墨焰或銀白火焰的巨大碎片，裹挾著崩斷的秩序鎖鏈，如同毀滅的流星雨，朝著葬仙窟深處四麵八方激射而去！粘稠的魔氣被徹底攪碎、蒸發，露出下方一片狼藉、布滿巨大溝壑的黑色大地！爆炸的衝擊波席卷一切，遠處那些潛藏的窺視神念如同被沸水燙到的蚯蚓，瞬間縮回，甚至有幾道稍弱的直接被震散湮滅！
    “贏了？！他……他打爆了道祖法相？！”黑袍魔修在聽風軒裏猛地跳上桌子，激動得渾身亂顫，猩紅的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道祖啊！那可是道祖！吳通大人！吳通大人無敵！”
    “道祖……隕落了？”山羊胡老道徹底傻了，癱坐在地，眼神渙散，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隻會無意識地喃喃，“完了……天塌了……秩序崩了……”
    煙塵與能量亂流緩緩散開。
    祭壇早已消失，原地隻剩下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焦黑深坑。坑底，吳通的身影緩緩站直。他赤著精悍的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滿是焦黑與正在蠕動著愈合的恐怖傷口，暗金符文的光芒顯得有些黯淡。右臂上沾滿了粘稠冰冷的暗金色“血液”，正被混沌墨焰緩緩灼燒蒸發。他微微喘息著，眼神卻銳利如初，死死盯著爆炸的中心點。
    在那裏，並非空無一物。
    無數條斷裂的、閃爍著暗淡銀白光芒的秩序鎖鏈殘骸，如同巨大的、冰冷的蛇蛻，散落在深坑底部。而在這些鎖鏈殘骸盤繞的核心，空間微微扭曲著。
    一股遠比之前法相更加陰冷、更加純粹、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秩序氣息，如同蘇醒的毒蛇，緩緩彌漫開來。
    嘶嘶——嘶嘶——
    細微的、如同蛇信吞吐的聲音，從空間扭曲的中心傳來。
    緊接著，一點蒼白，刺破了扭曲的空間。
    那是一條蛇。
    一條通體呈現出一種病態、死寂、毫無生機的慘白色的蛇。蛇身並不粗大，隻有碗口粗細，卻仿佛由最純粹的秩序規則凝結而成，表麵流淌著冰冷到極致的銀白符文。蛇頭呈尖銳的三角形，沒有眼睛，隻有兩個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細小孔洞。一條細長分叉的、同樣蒼白的蛇信，正從那孔洞下方探出，無聲地吞吐著。
    它緩緩地、優雅地從斷裂的秩序鎖鏈深處遊弋而出，所過之處，連狂暴的能量亂流都瞬間凝固、平息，仿佛被絕對的秩序所馴服。它懸浮在深坑上空，那沒有眼睛的“麵孔”轉向了下方的吳通。
    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意誌，如同億萬根細針，瞬間刺入吳通的識海，帶著一種俯視螻蟻的絕對漠然：
    “清道夫……”
    吳通緩緩抬起沾滿暗金“血液”的右手，隨意地在精悍的腹肌上抹了一把，留下幾道汙濁的痕跡。他盯著那條懸浮的、散發著終極秩序氣息的蒼白蛇影，鬥笠雖毀，但那股混不吝的痞氣和斬斷一切的鋒芒絲毫不減。嘴角咧開，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嘲弄和沸騰的戰意，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深坑中：
    “清道夫？”
    “嗬……”
    “該掃進糞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