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斷龍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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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鐵甲如同枷鎖,死死箍著林小風的肩胛,每一次沉重的腳步落下,都帶來骨頭不堪重負的呻吟,他被那胸口烙印著猙獰獸首徽記的信陵衛巨人甲七)如同拎小雞般拖拽著前行,雙腳幾乎離地,在崎嶇的山路上刮蹭拖行,粗布衣早已破爛不堪,露出底下遍布擦傷和淤青的皮膚。
每一次顛簸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和後背血肉模糊的傷口,劇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神經。但他緊咬著牙關,將所有的呻吟都死死壓在喉嚨深處,隻有額頭上滾落的冷汗和微微顫抖的身體,暴露著他正承受著何等的痛苦。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另一名信陵衛巨人乙三)手中拎著的那個身影上。
石頭。
那個鐵塔般的漢子,此刻如同一個被扯碎的破布娃娃,被乙三巨大的鐵掌隨意地攥著一條腿,倒懸著。壯碩的身體隨著巨人的步伐無力地晃蕩,左肩那個恐怖的傷口因為倒懸而再次崩裂,暗紅的血液混合著塵土,滴滴答答,在身後蜿蜒出一道斷斷續續的血線。他雙眼緊閉,臉色灰敗得如同墓石,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隻有嘴角偶爾溢出的一絲帶著血沫的氣息,證明他還吊著一口氣。
“石頭……”林小風在心中無聲地嘶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血絲。憤怒、愧疚、無能為力的絕望,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髒,他害死了老秦頭,現在石頭也因為他,在死亡邊緣掙紮!
必須想辦法!必須讓石頭得到救治!否則他撐不了多久!
林小風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拖拽著自己的甲七,覆蓋著厚重麵甲的頭顱如同冰冷的鋼鐵雕塑,隻留下眼部那兩道細長的、閃爍著幽暗紅光的縫隙,看不到絲毫情緒,那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仿佛行走的不是山路,而是通往地獄的階梯。
“大人……”林小風強忍著肩胛骨要被捏碎的劇痛,聲音嘶啞幹澀,如同砂紙摩擦,“我兄弟……他快不行了……能不能……停下……救救他?”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卑微而懇切,帶著一絲哀求。
甲七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甚至連頭都沒有轉動一下,那沙啞冰冷、如同生鏽鐵片摩擦的聲音從頭盔下漠然傳出:
“廢物,沒有價值,到地方,若還活著,算他命硬,死了,就地埋了。”
冰冷的話語,不帶一絲情感,如同宣告一塊石頭的命運。
林小風的心瞬間沉入冰窟,在信陵衛眼中,石頭果然隻是一件可以隨意丟棄的“貨物”,指望他們發善心,無異於癡人說夢!
他不再言語,隻是低下頭,掩住眼中翻騰的冰冷殺意,體內,那在集裝箱裏借助《枯榮經》感悟重新滋生的一絲微弱土行生機,如同風中殘燭,在經脈枯竭的荒漠中艱難流淌,他嚐試著極其隱蔽地、極其緩慢地引導著這絲微弱的生機,順著被鐵甲禁錮的手臂,如同最細微的溪流,極其艱難地、一點一滴地渡向石頭倒懸的身體。
枯榮輪轉,一線生機!這是他唯一能為石頭做的!
溫潤的生機靈力如同無形的絲線,跨越冰冷的鐵甲和空間的距離,悄然滲透進石頭枯竭的身體。微弱得如同螢火,卻頑強地滋養著他瀕臨崩潰的生機,試圖吊住那最後一絲心跳。
甲七似乎察覺到了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覆蓋著鐵甲的頭顱極其輕微地側了一下,眼部紅光掃過林小風,帶著一絲冰冷的審視。林小風立刻收斂心神,將所有的波動壓製到最低,偽裝成重傷下的本能靈力逸散,甲七並未深究,隻是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沉冷哼,繼續邁步前行。
山路愈發陡峭崎嶇,兩側是深不見底的幽暗峽穀,怪石嶙峋,如同猙獰的獸牙,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水汽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腐朽草木和鐵鏽般的腥氣,越往前走,這股腥氣越發濃烈刺鼻,仿佛踏入了一頭沉睡巨獸的口腔。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近黃昏,殘陽如血,將西天染成一片淒厲的猩紅,卻無法穿透下方峽穀深處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終於,前方的甲七停下了腳步。
林小風猛地抬頭!
眼前,是一道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天然裂口!仿佛被遠古巨神用開天巨斧狠狠劈開!兩側是高達千仞、陡峭如削的黑色絕壁,岩壁光滑,寸草不生,反射著血色的殘陽,如同凝固的巨獸之血。裂口寬不過數十丈,卻深不見底,濃得如同實質的灰黑色霧氣在裂口深處翻湧、流淌,如同活物!那股刺鼻的、混合著腐朽和鐵鏽的濃烈腥氣,正是從這深不見底的裂口深淵中源源不斷地湧出!
裂口入口處,矗立著兩尊巨大無比、飽經風霜的古老石雕!石雕並非常見的瑞獸,而是兩尊身披重甲、手持斷劍、麵容模糊、卻散發著衝天殺伐之氣的無頭武士!武士雕像的脖頸斷口處光滑如鏡,仿佛被某種難以想象的巨力瞬間斬斷!斷口處,暗紅色的汙漬層層疊疊,如同永不幹涸的陳舊血跡,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怨念和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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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龍峽!岷山斷龍峽!羊皮秘圖上標注的最終地點!噬靈藤與墨玉髓所在!也是老秦頭補頁上那充滿絕望警示的恐怖之地!
僅僅是站在入口處,林小風就感覺一股無形的、冰冷刺骨的陰風順著脊椎爬升!胸口沉寂的玉佩符文,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極其微弱地悸動了一下,傳遞出一絲渴望,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本能的顫栗和抗拒!仿佛在警告他遠離!
“到了。”甲七沙啞冰冷的聲音響起,如同給這片死地下了判決,他將林小風如同丟垃圾般往地上一扔。
“砰!”林小風重重摔在冰冷堅硬、布滿碎石的地麵上,斷裂的肋骨受到二次重創,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差點昏厥過去,他掙紮著抬起頭,看到乙三也隨手將如同破麻袋般的石頭扔在了不遠處。
石頭悶哼一聲,身體抽搐了一下,嘴角湧出新的血沫,氣息更加微弱,如同風中殘燭。
甲七和乙三兩名重甲巨人不再理會林小風和石頭,如同兩尊真正的雕像,矗立在兩尊無頭武士石雕中間,麵對著翻湧的灰黑霧峽,他們覆蓋著鐵甲的巨大身軀微微前傾,似乎在側耳傾聽,又像是在……感應著什麽。
空氣死寂得可怕,隻有峽穀深處灰黑霧氣翻湧的、如同歎息般的低沉嗚咽,那刺鼻的腥氣越發濃重,幾乎令人作嘔。
林小風強忍著劇痛,掙紮著挪到石頭身邊,石頭已經徹底昏迷,體溫低得嚇人,脈搏微弱得幾乎摸不到。林小風心中焦急萬分,他嚐試著再次調動體內那絲微弱的土行生機注入石頭體內,但效果微乎其微,石頭傷的太重了,失血太多,生機幾乎耗盡,僅靠他這點殘存的生機靈力,杯水車薪!
“必須找到噬靈藤!必須找到墨玉髓!”林小風心中狂吼,羊皮秘圖上標注“噬靈藤可抵煞克陰毒蘊生機”,那是石頭唯一的希望!他下意識地摸向懷中貼身收藏的羊皮秘圖複製品。
就在這時!
“嗚——嗷——!!!”
一聲無法形容、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最深處的、混合了無數痛苦靈魂哀嚎與洪荒巨獸咆哮的恐怖嘶吼,猛地從斷龍峽那翻湧的灰黑霧海深處傳來!聲音穿透濃霧,帶著實質般的音波衝擊,狠狠撞在峽穀兩側的絕壁之上!
轟隆隆——!!!
大地瘋狂顫抖!兩側千仞絕壁上,無數巨大的岩石被震得鬆動、滾落,如同暴雨般砸向深淵!巨大的轟鳴聲在山穀間回蕩,震耳欲聾!
林小風被這恐怖的聲浪衝擊得氣血翻騰,耳膜刺痛,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冰冷巨手狠狠攥住!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難以言喻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這聲音……根本不是生靈能發出的!充滿了混亂、瘋狂、饑餓和毀滅一切的怨毒!
守墓的!老秦頭補頁上那“不是人,是詛咒”的恐怖存在!它醒了!
就在這聲恐怖嘶吼響起的瞬間!
“嗡——!”
林小風胸口貼身收藏的那塊暗金源鐵,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一股磅礴、精純、帶著無上鋒銳意誌的金行本源能量,如同被喚醒的怒龍,猛地從源鐵中爆發出來!這股能量狂暴無比,瞬間衝入林小風枯竭的經脈!
“噗!”林小風猝不及防,被這股狂暴的金行能量衝擊得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劇痛排山倒海!他感覺自己的經脈如同被無數燒紅的利刃切割!玉佩沉寂的符文在這股狂暴能量的衝擊下劇烈閃爍,第五顆漩渦節點瘋狂旋轉,如同一個饑渴的饕餮,貪婪地吞噬著這股精純的金行本源!但能量太過狂暴,遠遠超出了他此刻重傷之軀的承受極限!
鑰匙!玉佩是鑰匙!這塊暗金源鐵蘊含的,就是開啟玉佩更深層力量的本源之“匙”?!但它此刻的爆發,卻足以將他撕碎!
而與此同時!
一直如同雕像般矗立的甲七和乙三,猛地轉過身!覆蓋著厚重麵甲的頭顱,眼部那兩道幽暗的紅光瞬間變得熾盛無比!如同燃燒的火焰!死死鎖定了林小風!更準確地說,是鎖定了林小風胸口那爆發出狂暴金行能量波動的暗金源鐵!
“源鐵鑰匙?!在你身上?!”甲七那沙啞冰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難以置信的波動,甚至夾雜著一絲……驚怒?!
乙三更是直接踏前一步,巨大的鐵掌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毫不留情地抓向林小風的胸口!目標直指那塊暗金源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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