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陽站在燃燒的房屋旁，微微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他眼睜睜地看著這座小屋徹底變成廢墟，並且在確定火已經熄滅後，穆陽才緩緩離開了這座佛寺。
    這座佛寺承載了太多的罪孽，甚至在銘清住持所謂的為了振興佛寺的虛偽目標下，隱藏的隻不過是他的一己私欲。
    這裏的人本就吃不飽，穿不暖，不隻是寺廟裏的僧人，附近的村民比他們更慘。
    僧人不事生產，整日隻念經誦佛，妄圖追尋那種虛無縹緲的高尚境界，可他們的物質基礎卻全是來自於百姓。
    為了吸收所謂的信仰，為了修繕自己的佛寺。
    燒殺搶掠，無所不作。屠殺百姓，隻為了確立威信。
    他有能力嗎？興許是有的，但卻是建立在無辜百姓死亡的前提下。
    不管他的初心是怎樣的，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隻能怪他自己。
    朦朧迷霧起，歸來渾濁身。
    在這裏作威作福百餘年，如今終於徹底消逝。
    隨著穆陽踏出這座佛寺，身後的建築響起“轟隆”聲，大殿坍塌，佛門褪下最後的一絲典雅，露出下麵血紅的木頭。
    穆陽轉身，一陣灰塵衝擊向他，穆陽躲閃不及，被這股衝擊震得有些踉蹌。
    這裏的建築似乎受到了什麽衝擊，徹底失去了支撐其苟延殘喘的根基，在穆陽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中化作曆史的痕跡。
    大殿坍塌，隻留下一地的土木。
    幾座鍍金大佛從廢墟中“爬”出，卻在幾個呼吸間隨著坍塌的大殿一起倒塌。
    金身褪去，土崩瓦解。顯露出大佛身體裏的秘密。
    這佛像竟然是由無數人的屍體構成，新的老的，有骷髏架子，還有一些沒有完全腐敗的屍體，無一例外，全都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給人以震撼。
    “這是……”
    穆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從源海寺的記事冊裏麵知道了這座寺廟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殺了很多無辜的百姓。
    但他卻沒想到，這些可惡的禿驢竟然大膽地將屍體填進信徒們日日夜夜跪拜的佛像裏。
    或許有些人來這裏拜佛就是為了找尋自己失蹤的親屬，但這讓人無比敬仰的佛像裏可能就有他們親屬的屍體。
    多麽惡心可笑的一件事。
    他們不但利用無辜百姓來吸收信仰願力以助修行，還要將這些橫死之人的屍首永生永世禁錮在這裏，鎮壓他們的怨念，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穆陽目眥盡裂，心裏滿是憤怒。
    精神力的枷鎖在此刻有些鬆動，穆陽的腦海裏感覺到一種極致的舒暢感。
    就像是在炎熱的夏天下了一場甘霖，在無盡的冬日裏躺在溫暖的臥榻。
    穆陽竟然在極度的憤怒之下突破了自己的桎梏，覺醒了自己的第三個能力。
    不僅僅是【嗔】，【仁】也有新的突破。
    穆陽自從醒來之後就感覺精神力有所精進，似乎是瘋子掌控了身體讓他接觸到了瓶頸。
    如果說穆陽本來的精神力隻是一個水瓶，那瘋子的精神力就是一個水壺。將穆陽的精神力上限拓寬，他晉升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
    穆陽沒有顧得上檢查自己新覺醒的能力，心裏還是被憤怒填滿。
    瘋子再一次上身之後，他的憤怒越來越無法控製了。
    穆陽站在原地喘著粗氣，拳頭緊握，過了好久才漸漸恢複理智。
    他的眼神變得清明，鬆開拳頭。
    他明白自己現在的憤怒沒有任何作用，這些人已經死去，什麽都改變不了，所以他下了一個決心。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我要屠光這世間所有的惡鬼……”
    穆陽不想當劊子手，他隻是一個有些善良的人。
    他從沒有想過做什麽救世主，也沒有想過什麽偉大的理想。哪怕是進入國子監後，他也隻是做一些分內之事，盡量地去出任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可現在他卻有些改變了。
    他不想再沉溺於自己的婦人之仁。
    殺了人又如何？隻要是自己的選擇會讓更多無辜的人活下來，那就足夠了。
    穆陽俯下身子，對著眼前的骨架堆鞠了一躬。
    “對不起，我來晚了……”
    “晚輩在此發誓，今後我將殺光世間一切的惡，以求世道安寧。”
    穆陽拿起一把刀子將自己的頭發割下，緩緩地放在地上。
    穆陽拿起電話，向著這裏駐紮的小隊匯報了這裏的情況，要求將這些屍骨找個地方埋起來。
    “晚輩走了，還望諸位莫怪……”
    此時穆陽的眼睛裏終於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那座始終散發著猩紅血氣的屍堆，此時的怨念有些消散，化作了一個個透明的靈魂，向著天的方向飄去。
    ……
    穆陽已經回到自己的住處，他已經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現在隻需要一輛車到他麵前，他就可以隨時出發。
    他手上把玩著那個金缽，自從佛像下麵屍堆的怨念消散後，這個金缽也發生了一些變化。裏麵的猩紅血氣也消失，竟然真的有一種佛家法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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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朵貼近這個金缽，似乎有陣陣梵音傳入耳內。
    不是那種令人心神不寧、頭暈目眩的梵音，而是讓人心神安寧的梵音
    裏麵密密麻麻的眼睛也不見，空間變得空曠。
    穆陽把玩的時候不小心掉進去了一個東西，卻偶然發現這個金缽竟然有儲物的功能，空間很小，隻能裝一些必需的東西，但卻足夠方便。
    穆陽心裏有了打算，準備笑納這個佛器。孟離已經有了剔骨刀，他現在也終於有了自己的裝備。
    至於這佛器本來的主人？一個畜生而已，自己根本沒有愧疚的感覺。
    就算這個金缽上麵承載了無數人的性命，如今這上麵的怨念消失，也正是證明了那些冤魂對自己的肯定。
    穆陽將金缽塞進包裏，雖然金缽可以儲物，但是還是需要別的東西來攜帶，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它有什麽攻擊的手段，日後再來研究。
    他又掏出一麵鏡子，鏡子周圍是一條黑龍，首尾相連。
    鏡身散發著一股詭異的黑氣，仿佛是看上一眼就會沾染不祥。
    穆陽的眼睛被鏡麵吸引，但心裏的不祥感卻越來越重。
    穆陽連忙閉上眼睛。胡亂地把鏡子塞進包裏。
    這鏡子太過詭異，那銘清住持似乎就是在這鏡子的蠱惑下成為了一隻惡鬼，自己貿然觀察，說不定也會著了他的道，隻能等回到國子監後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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