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病號各自推著輪椅，在醫院的花園裏轉悠了起來。
    天空並不晴朗，太陽在雲彩之中微微露出一絲光芒。
    微風吹過，涼爽而又愜意。
    老實說，穆陽並不喜歡大晴天，太陽照在身上太過刺眼，就是這種涼爽的感覺才更舒服。
    “那天我昏死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麽，你知道嗎？”
    穆陽忽然轉頭，問出了自己剛剛醒來之後憋了很久的問題。
    他的記憶隻停留在被店主掐住，再之後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
    他還以為瘋子會出來大開殺戒，但看薑惟現在的情況，似乎並沒有那麽糟糕。
    薑惟聽到這話，愣了愣神，笑容滿麵地開口：
    “沒什麽，你被掐住之後沒過多久就有雞在叫，後來【舊址】就褪去了，你就得救了，你傷勢很重，我給你吃了顆藥，才讓你有機會獲得救治。”
    薑惟說罷，遲疑了一會，臉上有些糾結，最終還是決定開口。
    “對了，你還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吧？”
    穆陽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妙，他醒來之後看到了自己的手，上麵都是燙傷的痕跡。
    薑惟不知道該怎麽告訴穆陽這件事，隻是從兜裏掏出一麵鏡子，遞給穆陽。
    放在麵前，鏡麵反射出穆陽的穆陽。
    碎發散落在額頭前，下巴棱角分明，五官端正，散發出一種溫和和正氣。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脖子上布滿了猙獰的傷疤，甚至都爬上了穆陽的左半邊臉。
    傷口隻蔓延到穆陽左半邊臉的下側，遠處看根本不會注意到。
    他已經毀容了。
    那是燒傷，燙傷的痕跡。
    猙獰的傷口，與穆陽的其他皮膚完全不同，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身上的皮膚。
    氣氛冷了下來，微風吹拂過穆陽的麵龐，將額頭的碎發吹起。
    傷口已經長好，他的【仁】也無法改變自己的皮膚。
    忽然，穆陽笑了，像是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身上全是火，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隻燒傷點皮而已，又能怎樣？而且，你不覺得這傷疤很帥嗎？這可是我的勳章！”
    薑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穆陽。
    穆陽將鏡子扔還給薑惟，毫不在意地開口：
    “走吧，再去轉轉。”
    仿佛這傷疤根本沒有妨礙到穆陽，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完全沒把那傷口放在心上。
    隻是……他微微緊了緊領口，將自己的傷疤隱藏在衣服底下。
    薑惟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細節，但卻沒有出聲。
    沒有誰會喜歡自己這副猙獰的樣子。
    ……
    病房裏隻有穆陽一人存在，這間病房隻有一張病床。
    也許是薑惟準備的單人病房吧？穆陽沒有放在心上。
    穆陽的拳頭無聲捏緊，微微顫抖，好像在忍耐著什麽。
    此刻已經是深夜，沒有人看到這一幕。
    穆陽一拳捶在旁邊的桌子上。
    不止是一下，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發泄完自己的憤怒，穆陽才慢慢閉上眼睛，平穩的呼吸聲傳來，仿佛穆陽已經睡去。
    可那不時翻動一下的身軀，才將穆陽真正的內心展現得淋漓盡致。
    默念著清心訣，穆陽才終於平靜下來自己的內心。
    這副樣子已經是注定的，那就隻能欣然接受了。
    ……
    陽光照射進病房，灑在穆陽的身上。
    穆陽的眼睛早已睜開，他進了玉泉觀之後就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
    盡管沒有鬧鍾的輔助，但他現在的生物鍾已經能讓自己早上準時醒來了。
    起床，將自己的東西整理好。
    他現在已經能走動了，隻是還是有些乏力，需要借助輪椅。
    薑惟如期而至，帶著早餐進了房間。
    穆陽挑眉，對薑惟的到來感到了些意外。
    “沒想到你也起這麽早？”
    薑惟笑了笑，指了下自己眼眶上的黑眼圈。
    “昨晚橫豎睡不著覺，索性熬穿了，出去吃了頓早餐，給你也買了一份。”
    穆陽點頭，對薑惟的話並不感到奇怪。
    如果你覺得薑惟正常，那你就不正常了。
    至於病號能不能熬夜？那是醫生該操心的，關他屁事。
    將袋子裏的油條拿出，穆陽狠狠地咬了一口，他也有些餓了，昨天沒有吃飯，已經是前胸貼後背的狀態。
    咽下口中的食物，穆陽打開手機，忽然問起了薑惟。
    “對了，孟離呢？他也在住院嗎？”
    薑惟的動作一滯，沒有說話。
    穆陽感到不妙，連忙追問。
    “怎麽了？孟離出事了？”
    薑惟僵硬地點了點頭。
    “他的情況有些特殊……”
    穆陽疑惑，他不明白孟離特殊在哪裏。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清楚，別打啞謎了。”
    在關係到穆陽兄弟的事上，他總是顯得急迫，沒有耐心。
    薑惟開口：
    “他可能，醒不來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我送到醫院後，醫生說他的身體指標都正常，但不知道孟離始終沉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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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辦法，最後去找了慧寧師傅，結果他說……”
    薑惟臉色難看，憋了一口氣。
    穆陽有些著急，雙手晃了晃薑惟的肩膀。
    “到底怎麽了，你快說啊？”
    薑惟回答：
    “他說薑惟的靈魂不在身上，不知道去了哪裏。如果靈魂離體時間太長，他可能就真的死了，身體會慢慢腐爛死去。”
    穆陽聽到這話，僵在了原地。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和孟離在上五樓的過程中，他的魂魄離體，看到了自己的身體。
    當時他差點回不去，如果沒有那塊血玉的存在，說不定就被困在那裏了。
    那豈不是說……
    孟離的靈魂，還被困在那裏？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那個樓梯的空間是處於五樓的，那裏屬於【舊址】。
    也就是說，穆陽還要再回去一次？！
    薑惟看到穆陽身上的變化，有些奇怪。
    “怎麽了？你知道孟離在哪裏？”
    穆陽搖搖頭，他沒把自己的猜測告訴薑惟。
    薑惟身上的傷勢也很嚴重，精神力也枯竭，現在和他的情況差不了多少。
    都是傷勢嚴重的普通人病秧子。
    讓他陪自己去，還不如讓他自己去保險。
    至少他還有三根棒棒糖護體。
    隻要不遇到店主，那就應該沒事。
    而且店主那天如此強大，說不定與時間有關，那時是陰陽交接的時候，陰氣最重，陽氣最弱。
    在那種背景下，店主才爆發出那般恐怖的火焰。
    隻要他小心一點，這一次說不定沒有什麽事情。
    隻要把孟離的靈魂找到，他就可以跑了，不用進到五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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