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至，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卻驅不散廢墟中凝重的黑暗。
    林牧雲全身籠罩在暗金色的光芒中，枯槁的麵容因持續淬骨的劇痛而扭曲。胸骨庚金化已推進到35，脊骨也完成了15，但代價是全身每一寸神經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呃啊——"
    一聲微弱的呻吟突然從廢墟角落傳來，打破了修煉的沉寂。
    林牧雲猛地睜開眼，循聲望去。隻見蘇晚晴蒼白的指尖微微顫動，長而密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掙紮著想要抬起。她醒了！
    熊威立刻警覺地擋在前麵，獨臂橫伸，做出防禦姿態。這個瘋女人醒來第一件事恐怕又是刺殺主上。
    "退下。"林牧雲沙啞道，強忍著體內翻騰的庚金之氣，緩緩起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他必須親自麵對這個僅存的同門。
    蘇晚晴的眼睛終於睜開，那雙曾經清亮如秋水的眸子此刻布滿血絲，茫然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滅門之夜的血火、千裏逃亡的絕望、複仇失敗的屈辱...最後定格在那隻詭異小土狗輕描淡寫的一爪上。
    "為什麽...不殺我..."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每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肺裏擠出來的。
    林牧雲停在兩步之外，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因為你我都是棋子，青雲門覆滅另有真凶。"
    "胡說！"蘇晚晴突然激動起來，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因虛弱又跌回地上，"歸元樞隻有你能...咳咳..."
    "看看這個再下定論。"林牧雲打斷她，轉頭看向旺財，"師父，能否..."
    旺財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一道混沌光芒閃過，先前從黑衣人神魂中提取的記憶畫麵再次浮現——青銅鬼麵人的命令、魔煞標記的追蹤、對"鑰匙碎片"的覬覦...每一幕都清晰得刺目。
    蘇晚晴的瞳孔劇烈收縮，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當看到青銅鬼麵人提到"種子"時，她突然捂住胸口，臉上浮現出極度的痛苦。
    "不...這不可能..."她搖著頭，淩亂的黑發黏在冷汗涔涔的臉上，"那晚明明是..."
    話音戛然而止。她的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怪響，雙眼驟然變成詭異的幽綠色。一股陰冷邪惡的氣息從她體內爆發，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黑紫色紋路！
    "主上小心！"熊威大吼著衝過來。
    但已經晚了。蘇晚晴的身體如同提線木偶般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彈起，右手成爪，直取林牧雲心窩！那指甲不知何時已變成漆黑的利刃，泛著森冷寒光！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暗金光芒從混沌破鋒金闕上分出一縷，在林牧雲胸前形成薄如蟬翼的屏障。
    "鐺！"
    金屬碰撞聲響起，蘇晚晴的魔爪被生生彈開。但她的攻擊沒有停止，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蛇般扭轉，左腿橫掃向林牧雲脖頸！這一擊帶起的破空聲尖銳刺耳，完全超出了她應有的實力！
    林牧雲倉促後仰，卻因身體負荷太重慢了半拍。眼看那記鞭腿就要掃中太陽穴——
    "嗷！"
    旺財終於動了。它隻是輕輕叫了一聲，蘇晚晴狂暴的身影就突然凝固在半空，仿佛被無形的大手死死攥住。
    但更可怕的變化才剛剛開始。她體內的魔煞似乎受到刺激，開始瘋狂反撲。幽綠色的光芒從七竅中滲出，頭發無風自動，皮膚下的黑紫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彌漫開來。
    "救...我..."蘇晚晴的眼中閃過一瞬清明，痛苦地擠出兩個字，隨即又被魔氣吞沒。
    旺財的眼中首次浮現一絲認真。它站起身，緩步走到懸空的蘇晚晴麵前，抬起一隻前爪，輕輕按在她眉心。
    "轟——！"
    無形的震蕩波席卷整個廢墟。蘇晚晴的身體劇烈抽搐，大股黑紫色的黏液從毛孔中被強行逼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個猙獰的鬼臉，發出無聲的嘶吼後"啪"地炸裂消散。
    隨著魔煞被祛除，蘇晚晴眼中的幽綠漸漸褪去，皮膚上的紋路也慢慢消失。當旺財收回爪子時，她如同斷線木偶般軟軟倒下，被林牧雲一把接住。
    "這是...什麽..."林牧雲聲音發緊，看著懷中昏迷的女子，她輕得仿佛隻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
    旺財傳遞來一道意念：【魔煞蝕心種，高階控製秘術。種下後可潛移默化扭曲心智，必要時可引爆將宿主轉化為傀儡。】頓了頓，又補充道：【施術者至少元嬰中期。】
    林牧雲心頭巨震。元嬰中期！這等強者為何要針對青雲門？蘇晚晴體內的"種子"和那枚"鑰匙碎片"又是什麽？
    "主上，她..."熊威欲言又止地看著蘇晚晴。
    "帶她去金闕旁邊。"林牧雲下定決心，"那裏有師父的混沌源息籠罩，能暫時隔絕追蹤。"
    當蘇晚晴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她發現自己躺在暗金色的光暈中，身上蓋著一件殘破的青雲門外袍。那枚從不離身的護身法器殘片仍緊攥在手心，但體內那股如影隨形的陰冷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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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沙啞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她轉頭，看見林牧雲盤坐在不遠處，全身籠罩在暗金光芒中，麵容枯槁卻目光如電。那隻神奇的小土狗懶洋洋地趴在他腳邊，而那個獨臂巨漢正警惕地盯著自己。
    記憶如潮水般湧回——魔煞暴走時的痛苦，靈魂被撕裂的絕望，還有...那隻小獸輕描淡寫的一按...
    "我體內的..."她艱難開口。
    "師父已經清除了。"林牧雲指了指旺財，"但隻是暫時的。魔煞根源在那青銅鬼麵人身上，他隨時能重新種下。"
    蘇晚晴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她終於明白自己一直以來被什麽操控著，那些偏執的恨意、瘋狂的殺念，有多少是真實，有多少是被植入的？
    "為什麽...救我..."她聲音哽咽。
    林牧雲沉默片刻，指向她緊握的拳頭："因為那是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也是揭開真相的唯一鑰匙。"
    蘇晚晴下意識地攥得更緊。這枚殘片是師尊臨死前塞給她的，上麵沾滿了老人的鮮血。"寧死...不交..."
    "愚蠢！"林牧雲突然厲喝，"你以為單憑仇恨就能報仇？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連築基都未圓滿，拿什麽對抗元嬰？"
    這話如同一記耳光抽在蘇晚晴臉上。她渾身發抖，卻無法反駁。是啊，她連林牧雲都殺不了，遑論幕後真凶？
    "給我看看殘片。"林牧雲伸出手，"師父或許能解析出更多線索。"
    蘇晚晴陷入痛苦的掙紮。這是師尊用命換來的...但眼下...
    "我發誓，用完立即歸還。"林牧雲語氣罕見地柔和下來，"以青雲門曆代祖師之名。"
    這個誓言終於擊穿了蘇晚晴最後的防線。她顫抖著鬆開手，露出那枚沾滿血汙的青銅殘片——隻有拇指大小，邊緣參差不齊，表麵刻著繁複的符文，隱約有藍色微光流轉。
    旺財突然抬起頭，混沌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它輕輕一躍，落在蘇晚晴膝頭，小鼻子湊近殘片嗅了嗅，然後——
    "哢嚓！"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它一口叼走了殘片！
    "不！"蘇晚晴驚叫著想搶回，卻被林牧雲攔住。
    "等等！師父不會..."
    話音未落，旺財已經將殘片吐在地上，小爪子輕輕一按。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殘片上的血汙瞬間消散，符文亮起耀眼的藍光，在空中投射出一幅殘缺的地圖虛影！
    地圖中央，赫然標記著一座形似劍鋒的山峰，旁邊有幾個模糊的古篆小字："...霄劍塚..."
    虛影隻維持了三息便消散了。但這一瞬的訊息已經足夠震撼！
    "淩霄劍塚..."林牧雲喃喃重複，突然想起什麽，"青雲門古籍記載，那是千年前"天霄劍尊"的坐化之地！傳說內有絕世劍典和神兵..."
    蘇晚晴也變了臉色："師尊臨終前確實說過"劍塚"、"鑰匙"..."
    兩人目光交匯，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難道青雲門滅門之禍，竟與這上古劍塚有關？
    就在此時，旺財突然抬頭望向遠方，混沌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它傳遞來一道急促的意念：【來了。更強。三個金丹巔峰，一個元嬰初階。一刻鍾。】
    林牧雲渾身汗毛倒豎！元嬰老怪親自出動！？
    "快走！"他一把拉起蘇晚晴，"他們追來了！"
    蘇晚晴卻掙開他的手，踉蹌著撿起殘片，眼中燃燒起決絕的火焰："不，這次...我們一起。"
    殘陽如血，映照著廢墟中這個脆弱的同盟。更猛烈的風暴，正在趕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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