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曉曉的“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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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會議室之內,空氣仿佛在景明皇帝那一番充滿了“殷切期盼”和“不容拒絕”的“陽謀”之後徹底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一般,死死釘在了林曉曉和沈煉沈默)的身上。尤其是寧王和方文鏡,他們的心中更是緊張到了極點!他們既希望這對能定國安邦的“神仙眷侶”能夠答應陛下的請求,繼續為大周的未來保駕護航;但他們也同樣清楚,以林曉曉和沈煉的性格,是何等的向往自由、淡泊名利。這幾乎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答應,則意味著他們將永遠失去自我,被這沉重的皇權和責任束縛一生。拒絕,則又有“辜負聖恩,不忠不義”的嫌疑,甚至可能會引起皇帝的猜忌和不快。
    沈煉那握著劍柄的手,骨節已經微微泛白。他幾乎就要不顧一切地站出來,替林曉曉回絕這看似榮耀無比、實則與囚籠無異的“恩賜”。
    然而,就在這時,林曉曉卻動了。
    她先是對著沈煉投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從容不迫地走到了大殿中央,對著龍椅之上的景明皇帝盈盈一拜。這一拜拜得儀態萬方,無可挑剔。
    緊接著,她開口了。她的聲音沒有絲毫的緊張或為難,反而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感動和可以稱之為“誠惶誠恐”的激動!
    “臣妹林曉曉,何德何能,竟能得皇兄如此信任與倚重?!”她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哽咽,“陛下視臣妹與王爺為肱骨、為家人,甚至願將這萬裏江山與我等共治!此等天恩,此等知遇,臣妹便是肝腦塗地也無以為報啊!臣妹感激涕零!誠惶誠恐!臣妹願為陛下、為大周、為天下萬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那發自肺腑的“感激涕零”,那“誠惶誠恐”的激動之情,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錚錚誓言,瞬間便將現場那原本有些緊張和尷尬的氣氛徹底扭轉了過來!就連龍椅之上的景明皇帝,在聽了她這番堪稱“教科書級別”的“忠臣表白”之後,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林曉曉這是要答應陛下的“請求”之時,她的話鋒卻陡然一轉。那原本充滿了“激動”與“感動”的語氣,突然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恰到好處的落寞。
    “隻是……”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那一聲歎息仿佛包含了無盡的辛酸和委屈,“隻是……皇兄,您也是知道的。臣妹本是一介鄉野村姑,蒙天恩眷顧方有今日。這些年來,臣妹不敢有絲毫懈怠,日夜都在思索如何為陛下分憂、為百姓謀福。從杏花村的幾畝薄田,到如今遍布天下的‘金福薯’;從清河鎮的小小作坊,到如今名揚四海的‘林氏商號’;從平定內亂,到威懾外夷……臣妹自問,早已將自己的所有心血、所有智慧都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了這個國家。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臣妹也確實感到有些身心俱疲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中也適時地泛起了一層晶瑩的淚光。她沒有說自己不想幹,她隻是說自己太累了。這種“以退為進”的“高情商”話術,瞬間便讓龍椅之上的景明皇帝心中生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愧疚和心疼。是啊,他隻看到了她如今的風光無限,卻忘了她這一路走來是何等的艱難、何等的不易。她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改變了這個國家的命運。她也確實有資格說一聲“累”了。
    “皇兄……”林曉曉抬起頭,用一種充滿了“孺慕之情”和“小小願望”的眼神望著皇帝,“臣妹別無他求。隻想能有幾年清淨的日子。想回到那個最初的杏花村,去陪陪早已年邁的爹娘。想與王爺相夫教子,過幾天男耕女織的普通人生活。想將這些年落下的那些隻屬於‘林曉曉’自己的小小幸福都一一彌補回來。”
    “當然!”就在皇帝幾乎就要被她這番“真情流露”徹底打動,準備“鬆口”之時,林曉曉又無比鄭重地補充了一句!這一句,才是她這套“太極推手”的真正“殺招”!
    “當然!臣妹也在此對天起誓!對大周的列祖列宗起誓!臣妹雖然退隱田園,但心永遠與陛下同在!與大周同在!隻要國家需要!隻要百姓需要!隻要陛下您或者未來的新君)一聲令下!臣妹林曉曉隨時都可以脫下這身宮裝,重披那身更適合我的粗布圍裙!沈煉王爺也隨時可以放下手中的鋤頭,重提那柄為國殺敵的定國神劍!我們隨時都可以重出江湖,再披戰袍!為守護這個由我們共同開創的盛世,奉獻出我們最後的一絲光和熱!”
    ……
    漂亮!實在是太漂亮了!
    這一番話,說得是何等的進退自如!何等的遊刃有餘!她先用“感激涕零”的“忠心表白”穩住了皇帝的心;然後用“身心俱疲”的“賣慘示弱”博取了皇帝的同情與愧疚;緊接著再用“回歸田園,相夫教子”的“小小願望”將自己從那沉重的“政治枷鎖”中巧妙地抽離了出來;最後再用一句“隨時可以重出江湖,再披戰袍”的“鄭重承諾”徹底打消了皇帝所有的後顧之憂!這簡直是將“太極”的精髓——“借力打力,以柔克剛”發揮到了極致!
    龍椅之上的景明皇帝,看著下方那眼神真摯、態度誠懇卻又句句都將主動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林曉曉,心中百感交集。他還能說什麽呢?他還能拒絕嗎?拒絕一個為國家付出了所有,如今隻想回家過幾年安生日子,卻又承諾隨時可以“為國捐軀”的蓋世功臣嗎?他做不到。
    最終,他隻能再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一聲歎息之中,有無奈,有不舍,但更多的卻是發自內心的欣慰和釋然。
    “好……”他緩緩地從龍椅之上站了起來,對著林曉曉鄭重地點了點頭,“朕允了。隻是……禦妹,你要記住你今日的話。大周永遠是你的家。朕以及未來的君王)永遠是你的後盾。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隻要你需要,朕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林曉曉笑了,笑得是那般的燦爛,那般的釋然。她知道,自己終於成功了。她終於可以卸下這滿身的榮光與重擔,去擁抱那份真正屬於她的自由與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