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薯影驚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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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府管家在睡夢中被如狼似虎、甲胄森然的龍驤衛破門鎖拿,其府邸密室被掘地三尺,搜出大量與河間府“薯瘟”重災區官員的密信往來,信中詳細指令如何配合散布恐慌、阻撓救治,以及數包尚未使用的、散發著濃鬱邪氣的“墨玉芽”邪種!鐵證如山,罪無可赦!
    翌日大朝,紫宸殿內氣氛肅殺如隆冬冰原,空氣凝滯得讓人喘不過氣。蕭衍高坐龍椅,麵沉似水,直接將那些密信和盛放著墨玉芽邪種的琉璃玉盒狠狠摔在跪伏於丹陛之下的崔琰麵前!玉盒碎裂,漆黑的芽種滾落金磚,散發著令人心悸的不祥氣息。
    “崔尚書!朕的‘肱骨棟梁’!你給朕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是什麽?!”帝王之怒,如同九天雷霆炸響,震得殿宇梁柱上的灰塵簌簌落下,群臣無不股栗。
    崔琰看著那些熟悉的、自己心腹筆跡的密信和那幾顆散發著邪異黑芒的墨玉芽,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仿佛瞬間被抽走了脊梁骨。他知道,大勢已去!但他不愧是宦海沉浮數十載的老狐狸,瞬間壓下驚駭欲死的心緒,猛地以頭搶地,“咚咚”作響,涕淚橫流,聲音淒厲如杜鵑啼血:
    “陛下!老臣冤枉!天大的冤枉啊!這定是有人處心積慮構陷!老臣對陛下,對大胤江山,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啊!定是……定是那妖後!”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怨毒地指向丹陛之側靜立的雲舒,“是她!是她以妖法邪術控製了管家心智,偽造這些證據,構陷老臣!陛下明鑒啊!‘龍薯同脈’實乃逆天妖術,動搖國本,禍亂朝綱!陛下不可再受其妖言蠱惑啊!”他聲嘶力竭,將最後一線生機賭在攪亂渾水,汙蔑雲舒和否定“龍薯同脈”上。
    “構陷?妖術?”蕭衍怒極反笑,猛地站起身,如同蘇醒的怒龍,指向殿外河間府的方向,“那河間府因你散布邪種而死的累累白骨是構陷?那玉門關外因你陰謀險死還生、為國戍邊的柳振雄將軍是構陷?那禦前藥圃之中,若非薯藤有靈,示警反擊,朕與皇後險些被你送入禦前的邪毒所害,也是構陷?!”他每說一句,身上的帝王威壓便重一分,如同無形的山巒,層層疊疊壓在崔琰身上,壓得他幾乎匍匐在地,喘不過氣。
    “陛下!老臣……”崔琰還要做最後的掙紮,聲音嘶啞。
    “閉嘴!”蕭衍厲喝,聲如金戈交鳴,帶著終結一切的決絕,“崔琰!爾勾結妖人,散播疫毒,禍亂地方;陰謀構陷,謀害邊將,動搖軍心;更膽大包天,以邪毒之物意圖謀害帝後,顛覆國本!罪證確鑿,十惡不赦!著即革去一切官職爵位,褫奪蟒袍玉帶,打入天牢最底層!嚴加審訊!崔氏一族,凡涉案者,一體鎖拿!其黨羽爪牙,由三司會審,嚴查到底,絕不姑息!退朝前,將此獠官帽給朕摘了!”
    “陛下!老臣冤枉!妖後禍國!龍薯同脈,逆天而行,必遭天譴!必遭天譴啊——!!”崔琰頭上的官帽被侍衛粗暴扯下,花白的頭發散亂,他如同瘋魔般淒厲詛咒著,被如狼似虎的侍衛拖死狗般拖下殿去,那怨毒的嚎叫在空曠的大殿內久久回蕩,令人心底發寒。
    蕭衍胸膛劇烈起伏,餘怒未消,目光如電掃視下方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的群臣。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一直靜立丹陛之側、青衫素淨、仿佛置身於這場滔天風暴之外的雲舒身上。她臉色依舊帶著一絲驅散不盡的蒼白,但身姿挺拔如雪後青鬆,沉靜如山嶽。
    “皇後。”蕭衍的聲音緩和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維護,“崔琰此獠,臨死攀誣,構陷於你,更妄圖以‘妖術’之名,亂我大胤國本。朕今日便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再問一次:這‘龍薯同脈’,可是妖術?可會動搖國本?”他將問題拋回,既是澄清,更是定鼎!
    所有目光,驚疑、探究、敬畏、複雜,瞬間如同聚光燈般聚焦在雲舒身上。
    雲舒緩步上前,走到禦階中央最醒目的位置。她並未看任何人,隻是平靜地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那點純淨的青焰幽幽亮起,並未引動任何符咒法訣,隻是最純粹、最精粹的生命本源道韻自然流轉,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氣息。與此同時,仿佛受到這生命之源的感召,殿外廣場上,那些移栽自西山、作為“祥瑞”精心養護的普通赤焰薯盆栽,所有翠綠的葉片無風自動,齊刷刷地朝向紫宸殿的方向,葉片脈絡間驟然流轉起溫潤如玉的青色微光!一股磅礴、清新、蓬勃、令人心神安寧、仿佛置身於雨後森林的浩瀚生機,悄然彌漫開來,瞬間驅散了殿內殘留的肅殺與血腥氣!
    “天地有道,萬物有靈。”雲舒清冷如冰泉的聲音響徹大殿,不高亢,卻帶著直抵人心的力量,“龍氣守山河社稷,薯藤通地脈生機,共生共榮,滋養萬民,澤被蒼生。此為順應自然天道,何來妖邪之說?”她目光如冷電,掃過崔琰被拖走的方向,寒意凜冽,“若說天譴,天譴隻誅居心叵測、以怨毒邪術禍亂蒼生、自絕於天之人!”
    她掌心的青焰與殿外千百株薯葉流轉的溫潤微光交相輝映,青輝流轉,生機盎然。無需再多言語,這磅礴浩瀚的生命之力與堂皇正大的天地道韻,便是對“妖術”最有力、最無聲的駁斥!
    蕭衍看著階下那抹遺世獨立的青影,看著她掌心與自己心口龍紋共鳴跳動的青焰,胸中激蕩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激賞、驕傲,以及更深沉、更洶湧的悸動。他朗聲開口,聲音洪亮,帶著定鼎乾坤的威嚴:
    “皇後之言,即是天道!傳朕旨意:自即日起,‘龍薯同脈’乃我大胤鎮國基石,興農固本之策!再有妄議其為妖術、動搖此策者——”他目光如刀,掃過下方群臣,“以謀逆論處!退朝!”
    帝音回蕩,殿外薯葉微光明滅,仿佛在無聲應和。一場席卷朝野的風暴,在帝後聯手、薯藤顯聖之下,終於被強行壓下,但更深的水麵之下,暗流依舊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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