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冰......
    怎麽可能。
    林晚卿心中無比清楚，當時那幾個台階上連水都不曾有，雪都被清掃幹淨了，怎麽會結冰？
    欣才人直接忍不住：“可是我們去的時候壓根沒有冰的，賞花宴也不過一個時辰，怎的忽然就結了一層冰了？”
    菊芳在一旁當即道：“說起這個，娘娘，奴婢當時去禦膳房拿點心的時候，有注意到那台階上不知被誰不小心灑了些水，今兒個天氣又冷，別說一個時辰了，半個時辰就足夠結冰了。”
    皇後蹙眉，無奈道：“原來如此...當時有很多宮女出入，那麽多人，誰不小心灑了水，還真是不清楚啊。”
    葉才人聽後，不知該說什麽。
    她就這麽倒黴？
    剛好別人灑了水在上麵，結冰之後她一無所知，就那麽踩上去了，剛好踩到那塊結冰的位置，然後腳底就打滑了！
    更讓她難受的是，照皇後這個說法，她甚至連是誰灑的水都找不到！
    是誰害她摔倒流產的都不知道......
    葉才人想到這一點，又崩潰地哭了起來。
    太後啞口無言，隻能搖頭。
    那孩子與葉才人之間，有緣無分。
    蕭玄晏冷聲道：“那個告訴葉才人說朕會去賞花宴的宮女呢？”
    皇後一愣，知道蕭玄晏不會放過她，但還是有些不甘心，說：
    “陛下，那宮女名叫小蘭，估計也沒想到葉才人會因為她無心的一句話就去了禦花園。”
    蕭玄晏不想廢話，言簡意賅道：“帶過來。”
    “...是，菊芳，你去把她叫來。”
    小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她知道葉才人摔倒的事情，純粹是個意外，找不到能為此負責、出氣的人，懲罰自然就要落到她的頭上了。
    “責打三十大板，逐出宮去。”
    蕭玄晏聲音淡漠。
    不等她開口求饒，立馬就被侍衛拖了下去。
    皇後見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算了，損失了一個宮女，換葉才人流產，也不虧。
    葉才人就這麽呆愣愣地看著這一切，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忍不住想開口質問所有人。
    宮女小蘭受到了懲罰，那她的孩子怎麽辦？她的孩子沒了該怎麽辦啊？
    葉才人神情灰敗，看見蕭玄晏疲憊極了、累極了，已經不想留在這裏了，看見他轉身要離開的動作，瞳孔微縮，忽然掀開被子不顧一切地下了床榻。
    她的腳崴的嚴重，卻還是一瘸一拐地撲了上去。
    “陛下！陛下別走...嬪妾的孩子沒了，以後陛下是不是都不會來陪著嬪妾了...就當是看嬪妾可憐，陛下留下來陪陪嬪妾好不好！”
    蕭玄晏最厭惡的就是別人試圖強行將他留下。
    他微微側目，冷聲道：“葉才人，你現在情緒不好，該好好歇息才是，朕先回去，你冷靜幾日再說。”
    聽到他的話，葉才人有些恍惚，竟試圖衝上去抱住蕭玄晏。
    林晚卿看出蕭玄晏現在情緒非常不好了，如果葉才人這樣貿然靠過去...
    她連忙伸手，抓住了葉才人，沉聲道：“葉才人，你先冷靜一下。”
    豈料葉才人忽然瘋了似的，用力將林晚卿的手甩開，大喊：“你別碰我！”
    林晚卿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麽大，身形趔趄，險些摔倒。
    蕭玄晏一轉頭就看見這一幕，臉色微變，當即衝上前扶住了林晚卿，低聲問：“沒事吧？”
    林晚卿搖搖頭。
    這一幕將眾人都看得呆了，誰都沒想到一向膽小如鼠的葉才人會突然作出這副模樣。
    蕭玄晏看著她，忍不住冷斥：“你瘋了？！”
    葉才人格外難過，看著蕭玄晏哽咽地問：“為什麽...嬪妾有了身孕，陛下不來陪嬪妾，反倒要去陪林婕妤？”
    現在好了，她已經過了十幾年這樣的日子，誰都不在意她，她就是個透明的人，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才體驗了幾天眾人關心她、眾星捧月的日子，轉眼間孩子就沒了。
    葉才人知道，這次孩子沒了之後，也許她見到蕭玄晏的次數會比以前還要少了。
    為什麽會沒了孩子，為什麽就這麽脆弱，為什麽隻摔了一跤便流產了！
    蕭玄晏沒想到葉才人會問這個問題，攙扶著林晚卿的手沒有放開，微微蹙眉。
    太後看見這一幕，有些頭疼，當即道：
    “葉才人，你剛小產，情緒激動也正常，但是你不要忘了，你這是在皇宮，你麵前的人是陛下！”
    葉才人的視線落在蕭玄晏始終攙扶著林晚卿的那雙手上，眼神黯淡，低聲道：“是，嬪妾知錯。”
    眾人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免產生了些許悲憫之心。
    孩子忽然沒了，任誰都無法在短時間內走出來。
    蕭玄晏這是一連失了三個孩子，葉才人她就算想尋求安慰，也斷然不能找蕭玄晏的。
    蕭玄晏深吸一口氣，道：“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說罷，他鬆開了林晚卿，大步離去。
    見蕭玄晏都走了，旁人自然也不想再逗留。
    一時間，原本還熱鬧的房間，瞬間又隻剩下了葉才人和她的宮女，還有個太醫。
    太醫默默寫好了方子，交給了宮女，輕聲囑咐了幾句，也默默離開。
    葉才人呆愣愣地站在房間中央，門沒關緊，外麵的寒風鑽了進來，打在葉才人的身上，她竟也感受不到冷。
    宮女連忙把門關嚴實了，攙扶著葉才人坐在床榻上。
    葉才人喃喃道：“從熱鬧到冷清，從人人關心到不聞不問，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有時候我常常在想，我究竟算什麽？一個孕育皇嗣的工具嗎？”
    一旁的宮女聽了，心裏也難受，說：“才人別灰心，早晚還會再有孕的。”
    葉才人苦澀一笑：“別人也許還有機會，但我是沒有了。”
    蕭玄晏離開時的那個神情，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其實蕭玄晏就是沒有喜歡過她，她何必自欺欺人。
    在他心中，有了身孕的自己隻怕都沒有林婕妤重要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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