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麽走了，滿殿寂靜，地上一片狼藉，珍禦女縮在角落裏哭，太後一直沉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是走還是不走。
    太後從未覺得如此糟心過，半晌後疲倦地說：“都散了。”
    “是，嬪妾告退。”
    殿外。
    林晚卿的手腕被蕭玄晏攥的生疼，但她一直忍耐著，今日他和太後之間會變成這樣，是在場眾人誰都不願意看見的。
    她皮膚很白，稍微用力就會留下些痕跡，一直到林晚卿跟不上了，這才無奈地喚：“阿晏。”
    蕭玄晏頓住腳步，回過神來，看著她纖細手腕上分明的手指印，有些愧疚地親了親，聲音很啞：“抱歉，朕方才沒能控製好情緒。”
    他的眉眼間盡是疲倦，林晚卿看著看著就有些心疼，抬手撫摸著他的臉頰：“不要生氣了，我沒覺得怎麽樣，反正本來這個生辰宴，我就沒有很期待的。”
    盯著她今日特意早起化好的精致妝容，蕭玄晏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泄氣的滋味，他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不複以往身為帝王的高冷孤傲，隻是個沒能讓林晚卿開心起來的孩子。
    “卿卿，抱歉，朕沒想到今日會變成這樣的。”
    林晚卿抱著他，沒想到他會主動跟自己道歉，當即有些心疼：“傻瓜，我本來就不會怪你，你是好心，出了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的。”
    而且，她也以為珍禦女能知難而退。
    那茶杯是她派人調換的，一模一樣，隻是換過去的那隻原本就有一道並不明顯的裂痕，隻要倒上熱水，一定會被燙得炸裂。
    而送蒲團給珍禦女的人，也是林晚卿事先就打點好的宮女。
    不曾想，珍禦女那麽倔強。
    蕭玄晏現在心情沉悶，不僅僅是因為他和太後吵架了，更重要的是，他原本想著會好好給林晚卿過一個生辰的，但現在一團糟。
    “卿卿，我們還有半天的時間，讓朕好好陪著你好不好？”
    林晚卿笑了：“好，其實我本來也沒想要什麽生辰宴，你能陪著我就好。”
    說罷，她又主動牽起了蕭玄晏的手，豈料這麽一碰，他竟是下意識地一縮，眉頭微微蹙起，旋即又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不動聲色地和她十指相扣。
    林晚卿格外了解蕭玄晏，當即問：“你的手怎麽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方才在殿內，那茶盞被他摔碎，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結果抓起來一看，果真是劃了一道口子，但怎麽看都不像是新的傷口。
    “這...你這什麽時候割破的啊？你自己沒發現嗎？也不上藥？”
    看清了她眼底的關切之意，蕭玄晏低沉地笑了出來。
    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在認識林晚卿之前，蕭玄晏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一個人發自內心的關心而感到高興。
    他甚至覺得，就算是一道很大很大的傷口，能換來林晚卿這樣的關切，好似也值了。
    “我們先回去，我給你上點藥。”
    “無妨，就是一點小傷口而已。”
    林晚卿瞪著他：“不行，萬一更嚴重了怎麽辦。”
    蕭玄晏被她拽了回去，看著她拿出藥酒等東西，動作很輕柔地在為他塗抹，低聲道：“卿卿。”
    林晚卿頭也沒抬：“嗯？”
    “你今天真的很好看，很漂亮。”
    林晚卿唇角微微上揚：“好了，你不說我也知道，畢竟我是那麽的有魅力。”
    她本意是想讓蕭玄晏開心一些，不曾想他聽了這番話後，竟是真的認真說：“朕從未懷疑過這一點，其實蕭玄翊的眼光很高，他迎娶蕭王妃，也不過是因為所謂的門當戶對。”
    林晚卿頓了頓，聲音很淡：“他眼光再高，也掩蓋不了他就是個爛人的事實。”
    “朕最近已經在派人調查了，很快就會出結果。”
    林晚卿把東西都收好，走到一旁洗了洗手，有些遲疑：“阿晏啊。”
    “怎麽了？”
    她沒有靠近蕭玄晏，站在離他幾步遠的位置，低聲道：“先是蕭玄翊，又是太後，這兩人都是你的親人，但實際上，都是間接的因為我才...”
    “你不要胡思亂想。”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蕭玄晏打斷。
    蕭玄晏忽然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腿，衝著林晚卿張開了懷抱。
    林晚卿立馬走了過去，坐在他的腿上，圈著他的脖頸。
    蕭玄晏親了親她：“朕之前是不相信緣分一說的，現在反而信了，朕這輩子不會一直像從前那樣，等到遇到一個有緣人，也許真的就會奮不顧身地愛她，那麽，與自己身邊的人產生矛盾，也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你不必這樣想，你我緣分如此，既然相遇了，就該好好珍惜彼此，至於身邊的其他人，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
    “......好吧。”
    她有些依賴地蹭了蹭蕭玄晏的頸窩，“接下來，做什麽好呢？”
    蕭玄晏摩挲著她的脊背，柔聲道：“現在，朕隻想和你好好地抱在一起，等到天色黑了，朕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林晚卿勾唇：“你果然還是給我準備了別的驚喜。”
    蕭玄晏有些無奈：“原先想著生辰宴結束後，你能開開心心地被朕帶著去那個地方，但是現在...”
    “現在也開心！”
    入夜。
    天剛黑了下來，今夜的月色很美，月光灑下，四周仿佛都被披上了一層清淡的薄紗。
    他牽著林晚卿的手，帶著她七拐八拐，繞到了皇宮中很偏僻的一處地方，她隱約聽到了水聲，問：“前麵是池塘？”
    “嗯，是一片比較大的池塘，隻是因為位置太偏了，所以平時都沒人過去。”
    林晚卿不由得更加好奇。
    蕭玄晏體諒她有孕在身，要不是林晚卿堅持，他就直接抱著林晚卿過去了。
    又走了一會，水聲越來越大
    蕭玄晏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卿卿，先閉上眼睛，朕帶著你過去。”
    “好。”
    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蕭玄晏始終緊緊抓著她的手，隨後笑道：“好了，睜開眼睛吧。”
    林晚卿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場景，眼眸霎時變得比天邊的星星還要亮。
    “哇，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