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陸鳴忠送回去後，陸勁帶著陸逍回了自己的院子。這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如今再回到這裏，頗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逍兒，你是不是好奇為父為何沒有當眾揭穿陸成林的所作所為？”
    兩人在石桌旁坐下，陸勁主動提起了剛才的事。
    陸逍點頭，“我知道父親這樣做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陸勁很欣慰，逍兒一直這麽明事理，不過此事確實委屈了他，待以後……
    罷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如今有些事也不好再瞞著逍兒。
    “逍兒，我可能有一個兒子活在世上。”
    陸勁一開口，就把陸逍給說愣了。
    父親竟然有兒子？他不是沒成過親嗎？
    看到陸逍疑惑的神情，陸勁有些別扭地將當年的事說了出來，包括後來陸成林告訴他的。
    “事情就是這樣，如果那個孩子存在，應該跟你差不多大。”
    聽完陸勁的講述，陸逍終於知道父親為何多有顧忌。他的心裏升起了愧疚，如果不是為了照顧自己，父親或許就能早點知道這些事，說不定事情就是另外一個結果。
    “父親可有想過找長公主當麵詢問？”想要知道真相，這是最快的方法。
    陸勁沉默了，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更重要的是，難道他要跑到長公主麵前跟她說，當年毀了你清白的人是我，不是陸成林。
    就算長公主沒有把他當瘋子拿下，這個事實給她帶來的影響也是巨大的，何況她現在的夫君是陸成林。
    兄弟倆跟同一個女子有了糾纏，這個女子還是當朝長公主。這件事情一旦傳開，不管是對陸家來說還是對皇家來說，都是一件醜聞。
    陸逍的提議，陸勁不是沒有想過。但這樣做的前提是，長公主的孩子真的被陸成林給換了。
    而如果孩子沒有被換，對長公主來說，其實差別不大。因為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反正孩子是自己的，至於孩子的父親是誰，並不重要。
    執意將事情挑明，隻會讓長公主對陸家生厭。
    陸逍仔細回憶陸晟的長相，兩次見麵，他並沒有認真看過陸晟長什麽樣，一時之間還真不好判斷他究竟是不是父親的孩子。
    “父親，您覺得呢？”陸逍想問問父親的判斷，好決定以後用什麽態度麵對陸晟，盡管他們的交集不會很多。
    “這……不好說。”畢竟有時候不能單憑長相來判斷親屬關係，比如自己與逍兒生活久了，某些特征就越來越像。
    父子倆很有默契，都沒有要去找陸成林求證的想法，因為知道他不會說真話。
    在他們思考如何尋找真相時，陸鳴忠已經著手寫折子。他既然說了要把爵位拿回來，自然不是口頭說說。
    作為老臣，哪怕他癱瘓在家，在聖上那裏也還是有幾分君臣情分的，遞個折子不成問題。
    於是在宮門落鎖前，來自靖遠侯府老侯爺的折子就送到了皇宮。
    禦書房內，東璃國皇帝周承燁正在處理奏折，總管太監齊連海從殿外進來，行禮過後遞上一封折子。
    “陛下，這是剛從靖遠侯府遞來的折子，您要不要過目？”
    周承燁一愣，何事這麽著急，這個時候送來折子。疑惑歸疑惑，看在妹妹的份上，他還是示意齊連海上前。
    等看完了折子，周承燁滿臉不悅，這侯府亂也就罷了，竟然還鬧到他跟前。還有，爵位的事是這麽兒戲的嗎，說換人就換人？
    陸鳴忠在折子裏詳細說了自家發生的事，著重講了陸成林是如何將他的兄長囚禁虐待了近十年。至於與周映雪有關的，一個字都沒有。因為陸勁並沒有將那件事告訴他。
    關於陸成林的事，其實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從小處來說，這就是兄弟間的紛爭，自己家關起門來解決就是了，沒必要鬧到禦前。
    往大了說，就是陸成林德行有虧。
    私德不修，何以為官？從古至今，品行都是官員考核的一項重要內容。著名的舉孝廉，不就是選拔官員的條件嗎？
    “靖遠侯府，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周承燁問立在一邊的齊連海。作為一國之君，他哪有那麽多精力關注臣子的家事，所以這些天來陸成林鬧出的事並沒有傳到他的耳裏。
    齊連海也不清楚，但想要查並不難。他當即告了個罪，退出了禦書房。
    很快，他再次回到禦書房。說來也不難查，侯府請了太醫的事並不是秘密，這一問，就什麽都清楚了。
    周承燁聽到齊連海的轉述，不由怒了。陸成林品行再怎麽差，也是他的臣子兼妹夫，如今卻被人廢了雙腿、毀了容，簡直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齊連海！”
    “奴才在！”
    周承燁原本想讓齊連海去訓斥侯府，不過想起折子上所說的，又猶豫了。如果他為陸成林出頭，豈不是助長了這股歪風。到時候其他人有樣學樣，為了權勢地位無所不用其極，最終可能會滲透到朝堂上來，這可不是他想要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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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遲沒有等到吩咐，齊連海大著膽子看向周承燁，等著他的示下。
    “齊連海，依你看，這件事怎麽處理？”
    齊連海哪敢教皇帝怎麽做，但皇帝問話，一問三不知又顯得無能，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不如問問長公主的意見。”
    周承燁一想也是，這些年他也看出來了，自己的妹妹對這個駙馬並沒有多少感情。要不是當初那件事，駙馬的人選未必是陸成林。
    “今日已晚，明日宣長公主入宮。”
    “是！”齊連海應聲，同時在心裏為自己的急智感到滿意。
    第二天，城外莊子上的周映雪接到了皇帝宣她入宮的口諭，她有些奇怪，皇兄怎麽會突然要見她。
    “知道所為何事嗎？”
    前來傳口諭的內侍早就得了齊連海的吩咐，立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告知。
    周映雪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感受。按理說作為陸成林的妻子，聽到他出事，她應該傷心才是。可是知道他所做的事後，她隻覺得他活該。
    她其實不太想回去，不過就算今天不回去，侯府應該也會派人來。既然都是要回去，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麽關係。
    進宮後，兄妹倆先是問了彼此的近況後，周承燁就詢問起周映雪的意見。
    “皇兄，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該怎樣就怎樣，不用看我的麵子。”
    周映雪這樣說，皇帝就明白了。
    於是當天，一道旨意就下到了靖遠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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